第六章 兩敗俱傷
江湖有多深?
不知道,不入江湖不知江湖深淺,簡單的說,也許一個江湖人的生命長度就是江湖的深度,一個人的江湖生涯要結束,可能只有等到他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因為直到有一天你真正想退出江湖了,江湖也忘不了你,總會有很多人記得你,總有很多事適合你也需要你去做,一個人一旦踏入江湖,他永遠也別想離開。
張人韋在重傷之際打敗了蔡文曦,蔡文曦自然是萬分不甘,中年人怒瞪蔡文曦后幫其解開穴道,遂踱步上前,親自出戰。
張府緩緩走了出來,道:“請問閣下是?我與汝有什麼仇怨么?”他並沒有說‘素昧平生’,他似是認識對方,只是二十幾年不見,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那中年人道:“你難道就猜不出么?”
張府道:“你要報復?”
中年人用怨恨的語氣說道:“二十三年前西湖邊上的血海深仇,如何不報?”他此話一出,和他一起來的八個人均臉露疑惑,他們只知道中年人是領着他們來貴州尋找寶物的,並不知道中年人和張府有深仇大恨。
中年人接着道:“我找了你這許多年,始終沒有你的蹤跡,沒想到你會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南蠻之地來做買賣,今天既然尋得你,那就做個了斷吧。”他語氣很生硬,很有殺氣,給人一種不死不休的感覺。
張府現在可以確定中年人就是當年跳入西湖中遁走的陸離,他斬釘截鐵的道:“如何了斷法?況且你弟弟陸散的死那是罪有應得。”
陸離反問道:“難道你忘了二十多年前你我為何結仇的?罪有應得?可笑,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侯’,當今天子篡位而得天下,難道不是罪有應得?他怎麼不死?‘罪惡論’都是強者說了才算的。”陸離繼道:“我是來報仇的,不是來和你講大道理的,別廢話了,來吧!”
張府知道今日一戰是在所難免了!
張府與陸離之間相距二丈有餘,中間的落葉飄飛狂舞,周圍的氣流慢慢的變得凝重起來,空氣就像被抽幹了一般,讓人呼吸困難,地上被凍了一晚的凍土也漸漸的融化成為泥濘,冒着騰騰的白汽。
殺意!
在場的都有武功底子,自然知曉二人正在摧動內力,均感覺得出二人內力之強,世所罕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修為。
驀然地,二人同時向前攻向對方,他們好像猜透了對方何時會出手。陸離一斗挙擊將過來,張府迅速橫掌切了過去,把挙打偏了。你一挙,我一掌的打將起來,這挙掌之上都貫了自個的內力,挙挙掌掌力量之勁,均可斷木裂石,怎是一般凡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陸離使一招“毒龍出洞”來探張府胸前,張府以一招“斷魂手”來擒拿陸離的手腕,陸離怕腕骨被捏裂,故強行變招,手掌迅速翻轉去迎擊張府。二人從這邊打到那邊,又從那邊打到這邊,足見二人打了三四十回合,不分勝負,二人見在招式上分不出勝負,是以中途見二人雙手抵着對方,站立不動,比拼內力,此際,他們就像兩個熟識的好朋友好久沒有見面而碰挙以示思念之意。周圍空氣溫度差異太大,水汽頓時也隨即化為白霧縈繞在二人周身。
慢慢的,兩人嘴角均露流出一絲絲的血,鮮血,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多。張人韋見父親嘴角流血,自然擔心其安危,他想上前幫助父親,但一來有失公平,讓人笑話張府以多欺少,二來此時是高手比拼內力的關頭,誰都不能輕易近身其中任何一人。
張府與陸離矗立良久良久,呆若木雞!
空氣越來越凝重,轟的一聲爆響,兩人均彈退丈許,二人迅速坐下雙手抱守丹田,口中的鮮血仍不住一口一口的吐,顯然,他們的傷勢誰也不比誰輕,都自調息運氣,卻細若遊絲,氣海的氣不足,很難運走全身,陸離與張府誰都沒有先站起來。
陸離身後的李吉詳,王前貞,劉大國,劉三,万俟從,杜子牛,遲榮,蔡文曦八人見他受傷,均各持手中器械,欲上前作戰,張府這邊的塗胖子,方琬,絡英,夢圓夢軒及身後的下屬亦掣出兵刃在手,兩邊劍拔弩張。張府示意身後的人莫動手,陸離也揮手示意讓他們不要動,雖然他知道他們都是一流高手,但火拚下來,並占不了多少便誼,很難全身而退,這殺人一百,自損七成的事,任誰都不願意乾的。
陸離要的是親自手刃仇人!
陸離本是來為弟弟報仇的,此番沒有成功,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也無可奈何,他只知道自己練成了上乘武功,卻沒想到張府的武功亦是日益精湛,他心想不若先退去,待日後捲土重來,二十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時。
沒想到結局竟是兩敗俱傷。
萬三刀死了,留下了四個字,蔡文本穩操勝券,卻因輕敵而落敗,陸離與張府俱已重傷在身,雙方的挑戰契約還算不算?
稍許,陸離緩緩起身,他嘴角的血還沒有風乾,不說可見,他傷得不輕,他並沒有看張府等人一眼便低沉着頭道一聲“走。”
“走”,是得走,敗了就要走,成王敗蔻,這裏又不是什麼療傷聖地,他們抬着萬三刀僵硬了的屍體狼狽的走了。
他走的時候用眼睛看了看張府,然後目光落在了那昨晚燒毀的廢墟上。
張人韋在父親坐下之際點穴幫助張府療傷,陸離離去之時,張府業已站立走來捂着胸口,其他一干人等和他一道進了張府。
冬天的陽光,不管是大或小,都比沒有陽光要暖和得多,在這樣好的天氣下,怎麼可以流血?很是大煞風景。
血,人血,萬三刀的血,張府的血,陸離的血,在地上慢慢的凝結,然後變黑。路旁跑來幾隻不知誰家的狗搖着尾巴舔了舔血,舔完后又搖着尾巴遠遠的去尋找下一個食處。
張府重創之後進府療傷,在幾位客人的幫助下,吃了些許大補之葯,已然沒什麼大礙。
張府長吁了口氣,道:“多謝各位。”方琬道:“前輩客氣了。”
張府接着又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武功精進了不少。”其實眾人都在奇怪,張府怎會有如此好的身手,他並非江湖中人,只是一富商而已,誰都不知他有武功,現在在場的人之中不乏像絡道長這樣的高手,他們都沒有察覺他有武功,可見其隱藏之深。
眾人都在靜候張府陳說個中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