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販賣機，標誌牌，郵箱。
凡是能被某人連根拔起的物件，全部在天空中飛翔着。這是蝟帶着烏鴉和櫻花枝子進入池袋后看到的壯觀景象。順着物件飛過來的方向看去，蝟看到平和島靜雄正在跟人一對一單挑的畫面。
那個勇敢挑戰池袋一霸的人穿着黑襯衫西裝褲，他上衣衣領大開，黑色的頭髮很不科學的朝天豎起，嘴裏喊着：“暴蛇烈霸”甩出手中與鐵鏈相連的巨大鐵球。
超級英雄？
這是蝟見到這副難得一見畫面的第一印象。緊接着，在看到那個鐵球被平和島靜雄徒手接住，然後被鐵球推出去將近十米，在馬路上留下不可磨滅的深痕后，蝟才反應過來怪叫道：“有人來池袋砸場子啦——！”
昨晚偷偷看了港片的蝟，慌忙掏出手機撥打求救電話。可她才剛將手機才掏出來解鎖，按下第一個鍵。就有人衝過來要阻止。
“小丫頭你在做什麼？！”金髮的少年劈頭蓋臉就要來抓蝟。
蝟被嚇得整個人都僵住了，本能的按下了緊急按鈕，向周邊的警察發出了有怪蜀黍出沒的警報。
呆在蝟肩膀上的烏鴉飛了起來，它在少年馬上就要碰到蝟的時候，使勁煽動着自己的翅膀拍擊向敵人，併發出警告的“噶”叫聲。可是它的攻擊與警告對於人來說，實在是太柔弱了。
黃髮的少年輕而易舉的將烏鴉拍飛，可憐的小傢伙飛出去直接撞擊在了牆壁上，它掉落在地上，翅膀向蝟伸出發出了最後的“嘎啊”叫聲。
它似乎是在對蝟說：“快跑。”
“呀啊啊……”蝟晃晃悠悠後退了好幾步，她想跑過去將受傷的烏鴉抱起來，可身體卻完全不停使喚的將櫻花枝子丟在地上，跑去拿起了被平和島扔在一邊的標誌牌。那是十分沉重的物件，是僅用小孩子的力氣根本就搬不動的大物件。
單手握着標誌牌的蝟不明白，為什麼平和島歐尼醬能將它揮舞起來，明明那麼笨重，為什麼能將它輕而易舉的單手舉起來呢？是因為……憤怒嗎？
“剛才……”蝟艱難的拖拽着那個標誌牌向金髮少年的方向走去，她低聲質問道：“你對那個孩子做了什麼——！”
“哈啊？”金髮的少年皺眉看向氣場忽然不對勁的小丫頭，他露出十分惡劣的笑容挑釁道：“怎麼啦！我只是將礙事的人除掉而已。你生氣了嗎？哈哈哈，你要靠你那個小身板來……”還沒等少年說完，那個標誌牌就呼了過來。
圍觀中的人完全沒想到那個瘦小的小姑娘，居然能揮動得了大過她體積沉重的標誌牌。而且，不只是揮動了，還把金髮的少年給打飛了出去，還是個很完美的全壘打。
蝟氣喘吁吁的被巨大的力量帶的往前傾身，差一點就要被標誌牌帶倒在地。她控制不住渾身的顫抖，看着被打落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的人，吐出一口濁氣。剛才充滿了她全身的那股強大的力量，似乎隨着這一口一起消失掉了一般。蝟瞬間脫力跪坐在了地上，再也動不了一步了。
“KUFUFUFU，剛才的波動是？”
奇怪的笑聲就在耳邊響起，髮絲似乎被什麼拉扯住，蝟順着那個拽着自己的力道轉頭，看到了一隻給人的第一印象十分恐怖紅色的眼睛。
那是一隻瞳孔中心有着一個詭異“六”字的眼睛。
“誰？”蝟深深的被眼前獨特的眼睛吸引住了，她無法想像一個人的眼睛，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控制不住的問出了心中所想：“……是美瞳嗎？”
蝟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很奇怪，為什麼能在打飛了一個人後，和另一個人拉扯住她頭髮的人，談論起美瞳的事情來。
“KUFUFUFU，你是說這個嗎？”深藍色頭髮的少年用手撫摸了一下自己那詭異的眼睛，他微微一笑，覺得自己居然跟一個，前一秒還打飛了夥伴的小傢伙討論美瞳。他們之間這友好的氣氛，可比他這隻眼睛詭異多了。他不僅控制不住的提醒眼前發獃的小姑娘道：“我跟那個人可是夥伴。”說著，指了指不遠處晃晃悠悠爬起來的人。
蝟順着對方修長的手指看過去，她看到之前那個少年爬起來了，下意識的握緊了標誌牌，“……那麼你。”
“蝟趴下——！”
平和島的吼聲，讓蝟打了個激靈，她迅速聽話的卧倒，聽見腦袋頂上響起熟悉的“咻”聲，感覺到頭髮似乎被眼前人扯斷了幾根，緊接着就聽見了一個悶吭聲，之後便是重物砸到地上的巨大響聲。
蝟慢慢的從塵土中抬起頭來，她看到之前拉扯住自己頭髮的那個人，已經被鐵球打飛出去了。而回頭，就能看到投出鐵球的平和島靜雄正在喘着粗氣。
而之前那個跟他對戰的人，已經被販賣機砸進了牆裏面。
“平和島歐尼醬……”蝟下意識喚着不遠處人的名字。
就像是總能讓她感覺到安全感的雲雀一樣，此刻平和島靜雄在蝟心中的分量，已經與並盛守護神雲雀恭彌並駕齊驅了。
平和島靜雄鬆了松領結，拍打了幾下弄髒的酒保服，一步一步緩慢走向蝟，關切的問道：“喂，還能動嗎？”
“哈哈，不造……”蝟回答着，試着活動自己的手腳，發現脫力的手腳雖然沒有因為魯莽的動作又脫臼，卻抖動的根本不聽使喚，“好像，不行。”
平和島靜雄認命的將蝟扶了起來，擺出要抱的動作來，要將蝟抱走。
“等等歐尼醬，烏鴉，還有櫻花枝子。”蝟伸手指向不遠處還倒在地上的烏鴉，剛才這孩子還保護過她。還有之前侑子桑送給她，卻被她隨手扔在地上的櫻花枝子。
將兩件重要的生物重新納入懷中，蝟才感覺剛才因為憤怒而騷動的心得到了安撫。
“謝謝你。”蝟輕輕用手撫摸着烏鴉的小腦瓜，聽見它還頗有精神的“嘎”叫聲，稍微放下心來。
“KUFUFUFU——你們就想這麼走掉嗎？”
詭異的笑聲又一次傳來，已經清場的街道上被瘴氣的紫色煙霧瀰漫。
然後，街道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沒有戰鬥痕迹，沒有砸進建築內的人，也沒有倒在地上的那兩個人。池袋步行街上還是人來人往，看上去十分的熱鬧。卻正因為這樣，才讓人感覺更加的詭異起來。
因為之前，人們可是因為平和島靜雄進入戰鬥模式，為了生命安全全部都跑掉了才對。
蝟看着周圍只剩下灰色的人們，她又有了跟之前一樣的感覺，明明自己站在人群中卻無法融入進去的那種感覺，那種被世界驅逐，像是病毒一樣隔離開來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得到，“他還在。”
“看來是這樣。”平和島靜雄只有一瞬間恍惚，便明白戰鬥還沒結束，他擼開了袖子，將蝟推到安全的地方說道：“雖然不明白那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些都是幻影，可以這麼理解對吧？！”
平和島靜雄衝進人群中毫不客氣的一拳砸向了幻影，在這喧嘩的池袋大街上大肆破壞起來。
就像是開派對一樣，街上亂成了一團。
那些人似乎正好趁着混亂對平和島靜雄展開了攻擊，因為距離太遠，蝟看不清。她只能大概看到平和島靜雄在閃躲着什麼，然後向著空氣中揮動着拳頭，有時候拳頭會停滯一會，然後會被平和島全力揮動出去，有時候則揮空。
蝟知道，停滯的時候，一定是平和島歐尼醬打中了什麼。
什麼也幫不上忙的蝟四下看了看，試着找出眼前景象中的違和感。這種情況就像是在玩遊戲。在遊戲中，這種無限幻影迷宮樣的關卡，總是會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地方是破關的重點。
蝟記得剛才那兩個人躺着的大概位置，可是脫力跪坐在地上的她要怎麼去那裏呢？
“呵呵呵，那麼讓我幫你一把如何？”壹原侑子的聲音從烏鴉身體內傳出，它抬起頭來，用暗紅色的瞳注視着呆住了的蝟，說道：“我只能暫時解開枷鎖，讓你能短時間內隨意使用你的天賦，吹笛手傑奎琳。”
侑子的聲音落下，喧嘩的街道上傳出鐵鏈拉動摩擦在一起的嘩啦聲。蝟感覺到，一瞬間身體內的某個物質好似噴涌而出，那種完全解放出來的某種慾望的暢快感，讓她不僅抱住受傷的獨臂舒服的低吟出聲來。
然後，又來了，那總是不經意間給周圍的人添麻煩的事情又來了。
“喵嗚——”
“嘎啊——”
“啾啾——”
“汪汪——”
平時都會避開繁華街的野貓、烏鴉、麻雀、野狗，逐漸從昏暗的小道內走出來，它們之間相處友好的集合在了池袋步行街上，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無法控制的佔領了街道。
“哇啊！這是什麼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鳥。”
街道的某一個方位傳出了女孩子的尖叫聲，野狗們彷彿找到了目標一樣，集體衝出去撲向了那個方向。
“呀啊——！骸救我！不準咬，放開我。”
然後，那個聲音在野狗們的犬吠中消失掉了。
狗兒們騷動完后，烏鴉和麻雀也跟着騷動起來，它們似乎也找到了目標，從電線杆上飛下來直衝向某個方位，扎進人群中，然後攻擊向他們找到的目標。
你能想像嗎？那佔領了周圍所有電線杆和屋頂的鳥群，從屋頂飛撲下來的壯觀畫面。
“啊！鳥，我的鳥為什麼會失控了！啊——！”
然後，這個人也跟之前那個人一樣，在鳥兒們的翅膀拍擊聲音中消失不見了。
貓兒們也弓起了背部，像是子彈一樣竄了出去，直奔向了平和島的方向，蝟只來得及喊：“不要傷害平和島歐尼醬！”就看到貓群忽然轉了個彎，跑向了之前那個被鐵球打飛出去的人的位置。它們抓撓着前方的空氣，要不然就是直接撕咬。
幻影開始扭曲，周圍的一切開始漸漸消散了。
施術人似乎被這些動物騷擾到了，沒有辦法再維持住幻影，幻影在平和島最後一拳擊出的時候破裂。
兩個長相一樣身體修長的雙胞胎暴露在了平和島的面前，他們擁有着可以算做是兇器的長指甲，做出詭異的動作發出詭異的尖叫聲攻擊向平和島，然後，他們兩個就被平和島靜雄兩拳打飛了出去，飛到空中將近十幾米高，然後重重的砸到地上不動了。
“時間差不多了。”烏鴉身體內發出侑子略微低沉的聲音，緊接着又是那個鐵鏈的聲音嘩啦啦的響起，然後，蝟所感覺到的那股暢快感又被壓制住了。
動物們開始有秩序隱蔽的撤離了繁華的池袋街，只留下一些野貓還在孜孜不倦的對着疑似是施術者的人發出攻擊。
而一心一意專註對付着雙胞胎的平和島靜雄，完全沒有注意到剛才池袋街上發生的動物大狂歡的壯觀景象。
緊接着暴露的是之前被鐵球打飛出去的人，他看起來之前被傷得不輕，一直呆在原地，用銀色的三叉戟將不停圍上來的野貓掃飛出去，“可惡，這些動物……”他一次次的將那些不知疲倦的動物打出去，可它們卻像是不知害怕是何物一樣，又一次次圍上來撕咬他。
平和島靜雄扭頭看向還蠻有精神的少年，說道：“看來應該就是你搞的鬼吧。”說著，活動着手腕走向了少年。
“我可不會因為這樣就戰敗。”少年說著，不再去管撕咬着自己褲子的野貓，揮動着三叉戟划向衝過來的人。
貓兒們為了不給平和島造成困擾，一瞬間全部撤離出了危險地，回到蝟的身邊保護她。而衝過來的平和島靜雄跑的太快，想要避開劃過來的三叉戟依然來不及，他的臉頰被划傷，動作停滯的一瞬，身體往一邊使勁一傾斜，整個人都滾出去，趴在了地上。
“平和島歐尼醬——！”蝟擔憂的叫道。
“KUFUFUFU，你的身體，我就接手了！”深藍發的少年說著將三叉戟向旁邊一甩，以一種悠閑的姿態慢慢的走向趴在地上的平和島靜雄，邊走邊解釋說：“被我的三叉戟劃到，就相當於跟我簽訂了契約，池袋猛獸，你的身體屬於我了，來吧，用你那強悍的身體來幫我完成夙願。”
少年說著，舉起三叉戟似乎要對平和島靜雄補刀。
“歐尼醬——！”蝟盡最大的努力發出大叫，試圖將疑似昏迷過去的人叫醒。
“沒用的，他已經屬於我了。”少年回頭看了一眼毫無戰鬥力的小姑娘，想起之前那動物大暴走的景象，在看看以保護者姿態圍着她的那些野貓，少年說道：“看在你很有用的份上，馬上就會輪到你了。”
一隻手一下子握住了少年的腳腕，趴在地上的平和島靜雄抬起頭來，一臉陰沉的看向表情驚愕的少年說道：“敢碰蝟，你想死嗎？”
“不可能，你剛才明明應該被我……”少年還沒說完，便被平和島拽倒摔在了地上。
平和島一下子騎到少年身上，捏着他的臉上問道：“哈啊？你剛才說什麼？我被你怎麼了？要留遺言嗎？”
少年被捏的說不出話來，整個臉都皺起來了，可他還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保持着清醒的人。
平和島靜雄稍微鬆了鬆手勁，讓眼前這個似乎要說什麼的少年能開口。
少年發出詭異的笑聲說道：“KUFUFUFU，能不被我強制附身，你的精神力想必是十分逆天的強大吧？”
“說完了嗎？”平和島低頭看着任他拿捏的少年。
少年又說道：“KUFUFUFU，平和島靜雄嗎？我記住你的名字了。希望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能再見面。”
“記住，我的名字叫做六道骸。”
在池袋鬧事的少年忽然就霧化消失在了平和島眼前，而那幾個跟他一起來的人也從廢墟一般的街道上消失掉了。
平和島靜雄呆愣了一會，站起來甩甩手走向蝟，“真是麻煩，現在大街上真是什麼人都有。”他抱怨了一聲，將脫力的蝟抱起來，一路護送回了旅館內。
完全不知道池袋街上發生了什麼事的我妻媽媽，在看到蝟脫力的樣子嚇了一大跳。緊張兮兮的檢查了一圈發現女兒沒受傷時，她鬆了一口氣，詢問道：“寶貝，又出什麼事了！難道你去打架了嗎？”
“呃……”蝟求助的看向了將她送回來的平和島。
平和島歉意的鞠躬解釋說：“真是抱歉夫人，是我的關係讓蝟捲入了一些紛爭中，實在是十分的抱歉。”
“平和島先生你沒事吧？”我妻媽媽打量着看上去傷痕纍纍的人，她很久之前就知道平和島這個人，更清楚他在池袋的身份就相當於是個守護神一樣，這麼一看，就很清楚到底是誰的錯了。
“哎呀，那一定是一些不安分的人閑的沒事跑來作死的吧。”我妻媽媽一語命中重點。並十分好奇的詢問道：“那些人結果怎麼樣。”
蝟回答道：“被打到【大破】了。”
“蝟，媽媽都叫你不要玩艦娘的遊戲，去玩刀劍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