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集
第三十三集
白心逃到了浴室里,以背抵着門,氣喘吁吁。
她也不知道在緊張些什麼,那些悸動毫無來處,似乎剎那之間就聚集在她的胸口,熙熙攘攘,簇擁成一團。
白心自我安慰——這一定是上天給顏控的一個考驗,所以她不能慌,要臨危不懼。
浴室里白霧縈繞,由於蘇牧剛洗完澡,那種蓬勃的濕氣還在,甚至還有一絲馥郁的沐浴露清香。
白心隔着粗糲的玻璃門看外頭的情況,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影子,是蘇牧坐在床邊,專心致志看着電腦。
怎麼辦?
呼,還能怎麼辦,洗吧,洗吧。
白心磨蹭了一個小時才從浴室里出來,她換了自己的短袖睡衣,圖案是蓋着被鋪的黃色蛋黃。
蘇牧看她一眼,眼底倒沒什麼情緒起伏,如同看最尋常的桌椅一般,也可以解讀為——他對白心毫無興趣。
“困了可以先睡。”他輕聲出口,語調波瀾不驚。
白心看到他反應這麼淡定,自己倒是尷尬了,她輕聲重複:“睡覺?”
她睡哪?睡床上嗎?
“如果你不想睡的話,可以玩手機玩遊戲,這裏有WIFI,想做什麼隨你喜歡。”
“哦……”白心湊過去,坐到床邊一角,只沾了半個屁股,都不敢完全鬆懈坐下。
看蘇牧的樣子,也沒想打地鋪,何況這裏的地毯不知道乾淨不幹凈,又沒沙發,這尊佛肯定不會屈就睡地上。
那麼,要和她一起睡床上?
咳,雖然白心並不是那種思想太保守的女孩子,她覺得只要不發生性-關-系,又沒肢體觸碰,並排躺在一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可,要是萬一蘇牧獸-性-大發呢?她一個弱女子,難道能抵抗?
不,也不對。
憑她當年能兩步把搏擊教練打趴下,對付一個蘇牧還是綽綽有餘的,甚至還需要保留力量,不讓他身受重傷。畢竟自-衛-過度,也是要判-刑的。
白心想明白了,渾身舒暢,也不忌諱什麼,直接睡倒在床上。
隔天,她一醒來發現自己正扒着蘇牧不肯放手,儼然一條人形八爪魚一樣勾住蘇牧,將他困在懷裏。
蘇牧幽怨盯着她,聲音又輕又緩:“白小姐,我已經掙扎了半個小時了,請你下次想做什麼事情直接說可以嗎?不要這樣隱晦地暗示我。”
白心尷尬,急忙鬆開了手。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才是那個欺-辱良家少男的禽-獸。
“我睡相不太好,今晚我睡地上吧。”白心妥協。
蘇牧沒拒絕,一張臉還是黑着,很明顯是記仇了。
直到中午,外賣到了以後,蘇牧還冷臉,一聲不吭,獨自在筆記本上寫一些數據。
白心把兩碗面放到他的面前,她特意點了香菇肉末,兩碗一模一樣,有討好之嫌。
她聞到面的香味都飢腸轆轆了,可蘇牧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心抿唇,下意識想要咬指腹,這是她緊張的應激反應。
她實在不懂了,蘇牧究竟在生什麼氣?他是那麼討厭被她觸碰嗎?
明明蘇牧上一次還握住她的手腕,那樣也叫肌膚相親啊。
她湊到蘇牧旁邊,問:“蘇老師,你在生氣?”
蘇牧沒說話,只不咸不淡說:“如果餓了可以先吃,不用管我。”
“你是在生今天早上的氣,我扒着你不放的事情?”她臉紅了,但還是當著他面說出來,問個清楚。
蘇牧翻飛的五指停下,他側頭,眼底的寒意更甚。
他回:“本來我是很相信白小姐的人品,但我沒想到,你會趁我熟睡,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也沒想到,我平時也不這樣啊。”白心嘀咕一句,她自詡睡姿優雅,從不踢被子亂滾,可怎麼就這一次馬失前蹄了。
“哦,白小姐還想賴賬是嗎?”蘇牧的聲音更冷了,如冬日初寒的霧靄,凍的人後脖子發涼。
“我……”
她還想說什麼,結果被蘇牧眼風一掃,一下子寂了聲。
蘇牧掏出手機,上面有一張特寫的照片,畫面里是白心睡得很沉,死死抱住蘇牧,而他則在自拍。
白心震驚了,怎麼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罪證留下。
“都是我的錯,蘇老師,你一定要原諒我,我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
是是是,都是她的錯。
蘇牧說:“一句道歉就可以?你是打算不負責任?”
“負責?”白心愣了,這種事情還用得着負責?她負什麼責?
“我的身體有將近三分之二的部位被你觸摸過了,你是我至今為止唯一一個觸碰到我肉體的異性,我覺得無論是針對這種特殊性,還是純潔的肉體對於我來說的意義性,你都需要負責任。”他說的煞有其事。
“……”雖然她還是不太懂,但此刻也只能說,“好好好,我一定負責,需要賠償嗎,還是?”
“你想用錢打發我?”
“我……沒啊。”不用錢,難道用肉體?
“沒想到,白小姐居然是這樣沒有擔當的人。”
“那要不,我也給您摸回來?”白心的臉上浮現出壯士扼腕的悲壯。
“你是覺得這樣就能抵消了?白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暗戀我。所以從情感上分析這樣的不對等的,明明觸摸我的肉體是你本能的意願,現在又想要把我引入圈套,被我觸碰,讓你得償所願。你倒是想的很美啊。”
“到底怎麼樣,蘇老師你給我個準話吧。”
蘇牧皺眉,若有所思,“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結束,容我考慮幾天,最好的結果,應該是由你為我的餘生負責。”
“……”白心啞口無言,蘇老師還真的貞烈啊。
但很顯然,這可能只是他的冷笑話之一,白心並不當真。
解開了心結的蘇老師,和白心吃面吃的很開心。
收拾了桌上外賣殼后,他們就開始商量有關直播的事情。
白心和蘇牧都沒有去上班,但私底下都有和警局的人聯繫,並且把企圖告訴他們,希望屆時能夠裏應外合,畢竟張濤不會輕易罷休。
蘇牧說:“我答應在義奇的直播間拍攝,你把這個消息發到微博上,附上時間以及地址。”
“你不怕被張濤找來?”
“喪門之犬,就怕他不找來。”
白心對張濤有所畏懼,但又不得不這樣做。
如果張濤足夠聰明的話,應該在這段時間斂財,逃離海外,而不是就此瘋魔了,處心積慮想要報復他們。
七天很快就過去了,白心一大早起來便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她看了一下手機的未接電話,一共四百個,威脅短訊不知有多少,全部來自於張濤,這些都能作為之後攻擊蘇牧的罪證。
白心此時才感到了蘇牧的可怕,他總在無形之中將人的意志摧垮。
他不怕張濤撥號,就怕他不打來,所以盡情開機,讓張濤一次次擁有希望,又一次次失望,情緒跌入低谷,把他逼成一個瘋子。
白心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加油鼓勁,“成敗在此一舉,白心,加油!”
她說完了,就跟着穿戴好深黑西服的蘇牧走出賓館。
現在是凌晨三點,按照蘇牧的吩咐,他們一早就要離開,以防在門口被張濤堵住。
白心偷眼看蘇牧,他穿西裝的樣子格外沉穩。
他的眼鏡是細框的,白金一般的顏色,閃現着某種寡淡的光澤。而西裝筆挺,腰間的紐扣緊束,勾勒出寬肩窄背的身姿,有種禁-欲精英的味道,而那種儒雅老師的溫潤氣質,現在全部都散去了。
不得不說,蘇老師很配這樣的打扮,人好看,穿什麼都別具風味。
“你知道你的眼神,很禽-獸-嗎?”蘇牧垂眸,淡掃白心一眼。
“你也知道禽-獸這個詞了?”
“最近七天,在你身上已經領悟的很徹底了。”
“……”白心無語。
他們和直播室的工作人員聯繫上,錄像設備已經處理好了,其實說直播,也只是先錄製下再由網站轉播到網站裏,不可能是實事播放。
甚至在茶水間的時候,還有網站人員過來與蘇牧洽談,要不要直接入娛樂圈,可以經由這次捧紅蘇牧,結果都被他拒絕了。
錄製開始,白心在台下看着上頭氣定神閑的蘇牧,心裏一陣緊張。
她其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張濤的意念力既然是個謊言,那麼就該有人出台解開這一層帷幕,讓真相大白。
主持人在顯示屏回放了一下張濤種種表演,結果才播到一半,就被蘇牧叫停。
他們面面相覷,不知蘇牧在搞什麼鬼。
“就從這裏開始,由我來解釋。”
“好的,那麼請Musol老師來說明。”主持人應變能力很強,當下強扯出笑容,把鏡頭轉到了蘇牧的身上。
蘇牧沒有一般嘉賓那種急於表現的反應,他只是淡淡的,以溫吞的語速解釋:“屏幕上的圖片,大家應該已經看到了,窗外下雨,窗上是水霧,玻璃已經開裂。”
“是的,但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在這裏,我想聯繫一樁案子說明。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印象,在十天前,黃山區曾經發生過一起墜樓事件,是張先生的前妻,死於被推出玻璃窗碎裂,被現男友推出窗外墜樓身亡。網上眾說紛紜,不乏有人猜測是張濤的意念力所做。那麼,現在我來解釋一下這扇窗是如何碎裂的。”
他讓台下的白心搬上來一個小型的裝置,兩面密封的玻璃板,最底下是特製的升溫裝置。
蘇牧讓台上的主持人將空調溫度調低,然後運作手上的遙控裝置升溫,很快的,玻璃會蒙上一層水霧,直至碎裂。
“啊,真的裂了。所以說,那個傳聞中擁有意念力的張先生只是一個騙子咯?他為了不惹人懷疑,所以選擇容易起霧的雨天,是這樣對吧?”主持人驚呼。
蘇牧依舊反應不大,“這是通過很尋常的熱脹原理,操作很簡單,只不過那些人為了名利,利用了意念力的幌子,這才顯得神奇。所以,這一切只是一場騙局,僅僅是愚弄大眾,僅此而已。”
“那前妻死亡案的真相,也值得人尋味了。”主持人話還未盡,蘇牧就打算離開。
而在此時,突然有人沖入了演播廳,現場一片嘩然。
張濤雙眼赤紅,他不知在外埋伏了多久,而此刻,他終於忍不住,想要報復蘇牧。
由於演播廳人多勢眾,他不好接近台上的蘇牧,於是靈機一動,直接將處在外圍的白心拉到懷裏當做人質。
他瞪着眼睛,下顎微抬,明顯的挑釁動作,“別過來,讓……讓Musol過來,不然我殺了你女朋友,我殺了她!”
白心咬住下唇,她不敢輕易動彈,至少反抗,也需要伺機而動。
蘇牧適時皺起眉,他一步步走下台,整個人從璀璨的燈光,隱入陰影,他的聲音低緩,不疾不徐,說道:“我還沒碰到過她的身體,就被你佔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