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她與他並肩走着,誰也沒說話,落日的餘暉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宋子墨現在給你輔導語文?”
她點點頭,應該是慕時璟跟他說的,可她要不要再解釋一下和宋子墨純師生的關係?還沒等她開口解釋,就聽他說:“就他的水平,只會把你越教越差。”語氣里全是不屑一顧。
陶然,“...”他是跟宋子墨有多大的仇,才會這麼不遺餘力的踩他。
他偏頭看她,“怎麼不說話?”
她很無恥的說了句:“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
他突然笑出了聲,肩膀都在發顫。
笑個毛線啊!
過馬路時,他自然而然的牽過她的手,十指相觸,像是有電流從體內劃過,全身一陣酥麻,她緊張的都有點發顫,手心也開始濕濡,而他的手依然溫暖乾燥。
這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個牽她的手男人,她知道他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記住了她是全色盲看不見紅綠燈,安全起見他才會牽她過馬路。
到了馬路對面,他適時鬆開她的手,指指一家超市問她,“要不要買點零食晚上吃?”
她毫不猶豫,“要。”
這是家學校附近的小型超市,貨架之間的距離比較窄沒購物車可坐,她蠻想坐購物車,讓他推着。
她隨意挑了些零食,慕時豐也幫着她挑了許多,其實她除了愛吃水果和酸奶外,其他零食很少吃,頂多偶爾吃點季揚給她的辣條。
結賬時她才發現,慕時豐挑的大多都是辣條...難道他也愛吃?
老闆說道:“一共132。”
她等着慕時豐付錢,可是慕時豐卻推推她,“趕緊掏錢呀。”她滿頭都是黑線,合著他沒有要請客的意思?
走出超市,她忍不住問道:“不是你讓我去買零食的嗎,幹嘛還讓我去付錢?”
他輕飄飄的來了句:“我的錢只有我女朋友能花。”
“...”
又路過一家煙酒店,他突然拽住氣哼哼的她,“幫我買包煙。”
她學着他的口吻,“我的錢只有我男朋友能花!”這話聽着都有點智商不夠用啊。
他笑,“我不介意做你幾分鐘男朋友。”
她突然莫名的有點失態,狠狠踹了他一腳,“慕時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討厭?”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這句話給她帶來了多大的悸動,即便那是一句玩笑話。
他彎腰拍拍褲腳,而後拿過她手裏的購物袋,“跟你開玩笑呢,我出來的急,錢包沒帶。”又拍拍她的肩膀,“聽話,去給我買一包。”
她還是無動於衷,真想吼他一句:‘想抽煙讓你女朋友買去!’
他使出殺手鐧,“陶然,你欠我精神損失費。”
她預感不好,他接著說道:“那天在洗手間...”
她紅着臉慌忙打斷他:“你抽什麼煙?”
他的笑在暮色之下格外亮眼,他說:“隨你買。”
她捂着發燙的臉頰走進了煙酒店,等她出來時,他正低頭看手機,她踮起腳尖看了眼屏幕,正在聊天,她看到了備註是商言。
把煙塞到他兜里,裝作若無其事的閑聊:“你女朋友還蠻漂亮的。”
他收起手機,拿出她剛買的煙,是他平時抽的那種,點上煙又輕輕吐了幾個小煙圈,看了她眼才幽幽說著:“長得的確漂亮,就是智商稍稍欠了點。”
原來商言那麼聰明的女生在他眼裏都是智商稍欠,那她這樣的豈不是已經無藥可救?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陶然無聊的轉着鋼筆,視線四處遊離,同學們都在低頭寫作業,只有她閑人一個。
拿出手機,兩手放在書桌的抽屜里,發了條信息給宋子墨,【宋老師,今兒是周五,可以不用補課嗎?】
【不可以,周末照常補。】
她的好日子從此以後一去不復返。
這時班長季揚走到了講台上,用黑板擦敲敲講台,“大家停一下,我說件事,下周的秋季運動會,我們班級田徑項目的名額還沒有滿,有能力的同學抓緊報名。”
然後笑着威脅了句:“你們再不報名,我可是要把你們名字寫在紙條上隨便抽籤了啊,抽到誰,誰上。”
結果季揚在同學們飛過去的紙團里趕緊逃下了講台。
秋季運動會?她突然想到了前兩天商言問慕時豐要不要參加運動會的事,可是慕時豐的態度模凌兩可。
以前學校運動會都是高中部和初中部分開,今年學校在時間安排上有變動,運動會三天半,初中部一天半,高中部一天半,剩下半天的決賽高中部和初中部一起。
她竟然很無聊的發了條信息給慕時豐,問他:【要參加秋季運動會嗎?】
那邊是秒回,【不參加。】
這麼肯定?
她不知道要怎麼再回他,索性收起手機,裝模作樣的開始做習題。下課後,她收起書包邁着沉重的步子向教師樓走去,宋閻王正擱那裏等她在生死簿上籤到呢。
偌大的辦公室,老師都離開,只剩下她和宋子墨,這幾天都被逼迫着做文言文閱讀理解的專項練習,以至於夜裏做夢都是在翻譯文言文語句。
她又開始對着題目發獃,宋子墨用手指敲了敲她腦袋,“又發獃!”
她翻了個白眼,視線再次落到那個要翻譯成現代語句的題目上:【陛下亦宜自謀,以咨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
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最後在寫答案的橫線上畫了個好多個【笑Cry】的表情。
三篇文言文的客觀題都做完,主觀題能猜的她就猜個大概瞎寫,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就畫個表情。
最後一副人模狗樣的把名字和班級寫上去,把A4紙遞給宋子墨,而後看向窗外。
窗外的籃球場上,高年級的幾個男生正在打球,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是商言,還有一個自然就是慕時豐。
應該是打完了上半場,他走到球場邊上,打開黑色的背包,拿出好多瓶礦泉水,扔給他們幾人。
他自己也擰開一瓶,微微仰頭,瓶口離嘴巴有一小段距離的往下倒水,喝了兩口后,他把剩下的水直接澆在了臉上和頭髮上。
黑色短髮的發梢上閃着晶瑩的水滴,迎着夕陽,折射出五彩之光。
然而事實上她眼裏看不見他頭髮上的水滴,更不知道五彩是什麼樣子,可不知道為何,腦海里卻出現了最美好的畫面。
他在她黑白的世界裏是有色彩的。
突然間她做賊心虛的感覺到慕時豐向她這邊看了過來,她連忙猛地低頭想躲一下,可額頭卻砰的一下撞到了石灰窗檯的稜角,疼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在心裏倒抽了口冷氣。
她咬牙忍着疼,摸摸被撞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已經腫起來一道,原本還指望着這張臉在食堂招搖過市的。
她最近是犯慕時豐?好像每次見到他都不會有什麼好事。
宋子墨見她突然彎下腰,拍拍她的後背,“怎麼了?”
過了那陣子疼痛勁,她緩緩轉過身,“沒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窗檯,幫我看看有沒有出血?”
沒有出血,但是被稜角撞的地方已經紅腫,很明顯的一道淤血痕,“走吧,帶你去醫務室。”宋子墨說著拉起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她掙脫開他的手,“沒事的,以前我打架時經常受傷,放心,我不是疤痕體質,過兩天就能痊癒。”
宋子墨的語氣明顯不悅:“那也得去做消毒處理!”
她卻固執的堅持:“宋子墨,我真沒那麼矯情。”
宋子墨執拗不過她,嘆了口氣開始給她講解錯題。大概是被撞了一下的緣故,腦迴路開始正常,不到半個小時,所有錯題全部改好也理解透徹。
同宋子墨一起從辦公室出來,她有些不解的問他,“你這樣的天才為何還要待在高中浪費時間?”
他若有所思的看她:“為了挽救你們這些沒希望的學生。”
“...”
她和宋子墨在樓下分開,宋子墨走東門回家,慕時豐在南門等她。
安靜的校園裏,偶爾有騎單車的學生從她身邊經過,都是成雙成對,應該是在校園這個最危險的地方談情說愛。
她沒有去校門口,逕自來到操場,球場還挺熱鬧,有兩幫男生在踢足球,操場邊上還有幾個女生在吶喊助威,聲音過分誇張。
她坐在看台上,沒有欣賞球技,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