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晉jiang文學城首發
方寧介呆了一下，他的大腦彷彿是一把鈍了的斧頭，無法快速地旋轉。
抄襲？
他是聽錯了嗎？關明理說的是他嗎？
是方寧介而不是江穆嗎？
關明理的聲音不小，更何況屋子裏很靜，有一點聲響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鄔行言自然也聽到了，他詫異地坐了起來，黑暗中那雙眼露出了疑惑、驚訝和擔憂的神情。
“方寧介，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關明理不悅地皺起了眉，事關重大，他的聲音可以說得上是嚴厲了，“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不是……”方寧介啞了一陣，才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是的，我是……今年剛寫的啊，我寫了好幾個月……怎麼可能是抄襲？是不是撞梗了？”
“我還得問你呢！”關明理現在焦頭爛額，語氣也冰冷到極點，“算了，你是不是在旅遊？趕緊去訂明天最早的機票回國吧，你該慶幸你還沒有和對方簽約影視，不然你的名聲就徹底臭了。知道江穆嗎？那就是抄襲門最慘的下場。”
方寧介掛掉電話，眼睛無神。
現在好了，這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怎麼了？”鄔行言湊了過來，安慰的用手摸了摸他的臉，聲音又輕又軟。
方寧介翻了個身、長嘆一聲，接着抬起手一巴掌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我去訂機票。”
鄔行言知道對方現在心亂如麻，雖然自己也着急，畢竟同樣的事情經歷了兩次，誰都會被擊垮心理的那道防線，但他還是擠出了點理智，去幫對方處理現在應該做的事。
手機再次響起，鈴聲卻很短暫：關明理髮來了一條短訊。
上面的是‘原創作者’的作者名，首發網站，以及連載狀態。
方寧介心裏忽然升起了一股怨氣。
抄襲、抄襲、抄襲，他這輩子還能不能和這兩個字脫離關係了！
他捏緊了拳頭，似乎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他胳膊和大腿的肌肉都在顫動，大腦甚至因為過度憤怒而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寧介？”鄔行言快速訂完機票，轉了個身卻發現方寧介的狀態有些不對，他心裏急得要命，卻只能湊上去用言語安撫，“放鬆點，這不是你的錯。”
“網絡連得上嗎？”方寧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輕聲問道。
鄔行言抱了抱他，低低地回答：“有點難，通電話發短訊還可以，但是網速太慢，你先睡吧，我們明天早點起，然後去城裏找間咖啡館上網。”
“我睡不着。”方寧介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下嘴唇，上面已經乾的開裂了，“你說，會不會這次的和上次的是一個人？”
“也許。”
“他們怎麼就盯上我一個人了呢！”方寧介痛苦不堪，內心也是無比煩躁，卻只能用力地錘了一下床板來發泄，“就不能換一個人嗎！我招誰惹誰了？”
“沒事的。”
鄔行言此時卻有些口舌笨拙，只會抱住他、把自己身上的溫暖傳給他。
“如果我轉業了，還會發生這種事情嗎？”方寧介情緒低落。
鄔行言拍拍他的腦袋，“別說傻話，做你喜歡的就好。”
方寧介躺在他懷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天空一片暗色，寂靜如水。
.
翻譯得知他們要突然離開很是意外，但是鄔行言還是用兩倍的工資作為賠償，堵住了他可能發出抱怨的嘴。
“怎麼樣？”鄔行言拿着熱氣騰騰的一盒小籠包，坐在了方寧介身邊，“發現什麼了嗎？”
“發表網站是XX小說網，最新的更新時間是一年前，成績不怎麼樣。”方寧介皺了皺眉，推開了鄔行言捏着小籠包的手，“沒心情吃。”
“那喝點水？”鄔行言插科打諢着想讓他心裏不要總惦記這件事情，無奈還是失敗，最後只好湊到了手機屏幕前陪他一起看，“作者信息能查到嗎？讀者群？微博？有嗎？”
“沒有。”方寧介把手機傾斜了一個角度給他看，“這個作者非常高冷，從來不和評論區互動，從來不在有話說發表內容，簡介也是中規中矩的，而且只寫了這一本。”
“ip呢？查到了嗎？”鄔行言把小籠包塞進嘴裏，引來方寧介略嫌棄的眼神，於是委屈地只能暫時停止了進食的舉動。
“是A市的，離我們這兒十萬八千里。”方寧介心裏煩惱，忍不住嘖了一聲。
鄔行言挑眉，“也許用了代理IP。”
“煩死了。”方寧介抓了抓頭髮，把手機一翻，頭靠在了鄔行言的肩上，“希望回去以後能儘快解決。”
“你不如現在抓緊時間看那本書的內容，先看看是不是抄襲。”
但是結果讓他們都很失望，對方並沒有全文抄襲或者大幅度抄襲，而是將方寧介的情節部分打亂，然後重組，最後加了一點自己的元素，寫成了一部和方寧介劇本性質不一樣的仙俠小說。但是糟糕的是，如果將兩者相對比，實在沒有辦法不去相信某一方沒有抄襲。
好在飛機已經起飛，手機一律關機。遠離了這個煩躁源，方寧介心情倒是平復了許多。
“沒關係，就算找不出證據也沒事，反正你還沒有真正發佈這個劇本，到時候別人就算要賴，也賴不到你身上去。”鄔行言安慰他。
“可是那樣好憋屈。”方寧介扁着嘴說，“而且我下面幾個月都靠着這稿費吃飯了。”
鄔行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包養你，怕什麼。”
“行，這可是你說的，”方寧介眯起眼，“到時候把你吃窮了可別卷錢跑路。”
鄔行言摟住他，笑着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鼻子，“吃窮了我上街討飯養你。”
“嘖，肉不肉麻。”
“是挺肉麻的，那你想不想聽？”
“切，爸爸不屑(￣_,￣)”
“真的不想聽？真的真的不想聽？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聽？”
“……切，勉勉強強給你一個向朕臣服的機會好了，准奏。”
“臣無事上奏，准請陛下退朝。”
“………………”
.
關明理懷疑地看了鄔行言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資料，不說話。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是這個劇本的確是我原創。”方寧介再次重複了一遍，然後把U盤遞給了他，“這裏面裝的是這個劇本的所有構思，包括粗綱、細綱之類。”
“你給我這些有什麼用？”關明理撇了那個小小的銀色方塊一眼，語氣冷淡，“能證明什麼？證明你是在幾個月前進行創作的嗎？那有什麼用。”
劇本是以關明理的名義推薦給買家的，雖然現在還沒出什麼事，但是那邊已經對關明理頗有微詞，榮華又馬上要放映，上面還打上了方寧介的名字。如果這個消息放出去，對劇組、對關明理、對方寧介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因而關明理的幾近冰冷的態度，還是得到了方寧介的諒解。
“他有這個實力不去抄襲。”坐在他身邊的鄔行言看不下去朋友對愛人的咄咄逼人，還是沒忍住、插了一句。
“實力？”
關明理差點蹦起來揪住鄔行言的領子噴他一臉口水了，最後他還是抑制住自己瘋狂的內心、從桌上的資料上抽了一疊扔給他，“我不否認這次他做的不錯，但是，我也只能說justsoso，畢竟他不是原創編劇，而是一個改編的，你好好看看他以前的成績，如果你是媒體，你會相信哪一方？”
“你以為我沒做足功課嗎？”關明理把目光投向方寧介，然後抿了抿嘴，像是在忍耐什麼，但是最後他還是沒忍住，“要不是你把他從那個死人潭裏扒出來了，就你這個水平，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幫你。”
方寧介默然。
那疊資料上赫然印着‘方寧介’的豐功偉績，若是換一個人，也許就會皺眉、相信關明理的說辭，但是很慶幸的是，鄔行言不是另一個人。
他並沒有翻看，而是重新把資料壓在了桌上。
“我還是會相信他。”
鄔行言冷靜地說道。
“你他媽就放屁吧！”關明理激動地前傾身子，把茶几排的砰砰響，茶几上的杯子也格拉格拉的晃動，“早知道我就不撮合你們！至少那個死人還不會說話呢！”
氣氛一陣沉寂。
方寧介局促不安地把腿併攏，腳纏在一起、疊在後面，手指擺在大腿上、繞來繞去。
鄔行言拎起一旁的咖啡壺，倒了一杯、遞給了關明理。
關明理僵硬了三秒，但是看鄔行言那種你不喝我就一直端着的架勢，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拿了過來喝了一口。
“媽的，冷了。”關明理嫌棄地嘀咕。
“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
關明理索性一口氣喝完了咖啡，然後隨手擦了擦留着殘渣的嘴，隨口說：“你說吧，反正你瞞着我的事兒估計多着呢，不少這一樁。”
鄔行言頓了頓，似乎是被他嗆了一口。
“說吧，趕緊說，”關明理揮了揮手，似乎很不耐煩，“我現在看見你們倆就煩、頭疼，特別想打人，所以你趕緊說，不然我可不保證過會兒你們還能不能完整着出去。”
鄔行言轉過去看了方寧介一眼，方寧介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其實，”鄔行言把目光收了回去，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這個劇本，是江穆的遺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