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溫飽有點難

楊母哭完后卻又是感動得看着楊傑，臉上不自覺地帶了溫柔的微笑。

“娘，你笑什麼？”楊傑看楊母的笑容，突然想起自己原來的母親，以前自己吃飯時，拿獎時，給她買生日節日禮物時，她也是這麼看着自己笑的，幾乎是一樣的神態，楊傑一聲媽媽哽在喉嚨被生生吞下去。轉過頭去掩蓋住自己的情感，這裏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楊傑有點觸動地說道：“您笑得很好看。”說完后低頭下去慢慢消化着親情的席捲。

楊母還帶着幸福的淚水，看着楊傑道：“兒啊，娘當然是高興才笑的。”

楊傑苦笑，為了使自己不再想起親人，便賴到那張還在馬車上的床上去強迫自己閉眼休息，自有楊母去吩咐下人們打掃整理。楊傑迷糊中有人為自己披上一件物什蓋在胸口，有人輕輕撫摸他的額頭，柔和的手掌很舒服，很溫暖，楊傑這一覺睡得很香。

山澗水流聲，蟬鳴鳥叫之聲，清晨的太陽光輝輕輕灑落，楊傑舒泰地伸展着身體，第一眼看到的是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射過來的光輝，再就是10個東倒西歪的下人們，男的一堆，女的一堆，都是靠在馬車邊睡的。而他名義上的母親正拉着他的衣角半伏在床邊，一絲不亂的頭髮有些凌亂地散開。

他不記得昨天是怎麼睡的了，但馬車沒走，送他們來的楊家僕人全已不在。自己在野外的第一次露營，居然是這麼發生的。楊傑突然有些傷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這麼在這個時代過下去。

深呼吸一次，清爽的空氣讓人很舒服，看着近在咫尺的楊母，想起自己遠在另一個世界媽媽，好好孝順她吧，也算是為了另一個母親。

“新的一天新的世界新的生活！”楊傑將心裏那些不快全壓了下去，跳下大床默默念着，然後一個個將躺在那的下人們拍醒。終於是到了自己的地盤，那個楊家宅院實在叫人憋悶。

“老爺早安。”雖然不情願起來，但每個人都擦擦眼睛，打着呵欠，站起身子朝楊傑鞠躬行禮。

楊母也被驚動了，自有素雲，素心等丫頭們圍繞上去，打水的打水，梳洗的梳洗，半個時辰左右，楊母又是昨日威嚴一絲不苟的模樣了。只是看向楊傑的目光柔和了很多，三年的生疏一天就完全化解完畢。

楊母仔細吩咐了下人們的打掃任務，楊傑在一旁很無聊，便悄悄溜了，到這座屬於自己的山林里走上幾圈，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作為一名地質專業的大學一年級的學生，才學了些基礎課程，專業還沒怎麼接觸。

怎麼不是學歷史的，要是知道沔陽有哪個大人物不就好了，直接去投奔。楊傑自我感覺在這裏就是一根大大的廢柴。

走在山間小道，大概看了一下地形地貌，自忖如果是在現代，這麼清秀的地方，弄個旅遊景點還是可以的。這裏土質鬆軟，陽光和雨水都很充足，應該很適合種植。

只是平地少了點，楊傑也看了自己的田，佃農也被分配了過來，地里的莊稼大部分沒照顧好，只有幾畝地還不錯。還有一片地里的水稻大部分都倒伏了，估計照看這片田的佃農已經很久沒來看過了。

到昨天楊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用擔心無人種田的問題，人家佃戶都是一起劃過來的，鬱悶地敲敲頭，這些個下人，壯是壯了，可各個根野人一般，有礙觀瞻啊！看着礙眼，但楊傑很喜歡和他們站在一處，以此便可以襯托得他不咋標誌的面孔好看許多。

他朝這裏走一圈，發現自己很難解決這麼多人的溫飽問題，那些地種的水稻，但稻田裏卻很缺水，雖然這裏臨近漢水，但也沒人把溝渠挖到山上來，要靠農民肩挑手提將水灌溉進去。這麼落後的生產力，這還是地主嗎？地主需要擔心挨餓？我—*（%•！￥……

楊傑轉了幾圈滿懷心事的回了家，但迎接他的卻是楊母通紅的雙目，當楊傑一出現，還在忙着擦大門的福貴突然大喊老爺回來拉，然後快速朝後堂跑去，因為剛擦的地還有點滑，福貴跑得很滑稽，腳下像踩了冰一般連滾帶爬的走了。

楊母一見到楊傑，就紅着眼上前將他摟在懷中，又一把推開他，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道：“我兒可有傷着？”楊傑搖頭，楊母又看了一回才相信，這才露出怒容道：“怎的出門也不言語一聲，可是叫人擔足了心。好不曉事，沒着幾下就不見了人，真不是個省心的。”

楊傑見楊母發怒，眼裏卻是儘是擔心和着急。張嘴發出哧哧幾聲，卻不知該怎麼講。我這麼大的人了，還怕丟了不成？楊母反應卻很大，連忙喊道：“福全，你以後跟着老爺，一步都不準落下，否則家法伺候。”那個被點了名的小廝趕緊恭身領命，快速地站到楊傑身後。

楊傑正想開口說不需要的，楊母嗔怪道：“以後要出去，可以和娘說，別在叫人揪心了。”拉着楊傑的手，楊母撫摩着，寬大的手掌在楊母那雙纖纖小手上似乎變得渺小起來。母愛終是偉大的，楊傑面對楊母時總是能牽動心中對母親的感情。也許這也是緣分。

柔和的目光看得楊傑不好意思，明明自認為沒錯的，卻鬼使神差地偏過頭去低聲道：“對不起，娘，孩兒記下了。”

楊母欣慰地點點頭撫摩着楊傑的手更加溫柔，楊傑的話讓她甜到了心間，我兒果然是變好了，以前可說不出這話來。楊母起身，指着唯一被楊傑要來的丫頭素雲道：“素雲，你以後服侍老爺。若是老爺有什麼閃失，仔細你的皮。”

素雲惶恐地低下頭，直稱不敢，然後戰戰兢兢地來到楊傑的旁邊，楊傑甚至能看到她發抖得站不穩。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拍拍楊母的後背道：“娘，別嚇壞小孩子。”

楊母對着楊傑才露出那溫柔的笑意，輕聲道：“放心，小丫頭不會怎麼樣的。”素雲抬起頭來，神色複雜的看了楊傑一眼。

楊母擦了擦有點濕潤的眼角，拉着楊傑朝裏面走去，邊走邊說：“看把娘急的，還沒吃飯吧，今天娘特地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獅子頭，三年未見你，口味也不知改了沒。”楊傑完全跟着這位母親走，聽到吃飯，肚子呱呱地叫起來。心中很溫暖，除外讀書，很久沒感受到母親喊吃飯的溫柔。他也就放下心裏的煩惱，安安心心的吃這頓飯。

跟在後頭的下人都憋住笑容，卻是很瞧不起楊傑這樣的人，世家子弟哪個會這麼沒教養。

獅子頭，全肉的丸子，淋着香噴噴的醬汁，聽說這是一個外地來的廚師呆在楊家教給楊母的，也是楊正最喜歡吃的。一桌子菜只有這一道是楊母親自下的廚。楊傑不是楊正，口味自有變化，但獅子頭確實好吃，雖然不是楊傑最喜歡吃的，但也將那一大碗吃得一點不剩，就差去舔碗了。

“慢點吃，別噎着。”楊母笑得很開心，似乎一瞬間回到了以前的好日子。楊傑嘿嘿地笑了笑，擦擦嘴巴。

“娘，我想重新找幾個佃戶幫我種田。”楊傑出去一天，看到的就是農田的破敗，幾乎是完全靠着天生天養，除了那幾畝稍微長的好點的田外，楊傑想將其他的佃農全體撤換掉。

楊母楞了一楞疑惑地問道：“重新雇幹什麼？現在不好么？”

楊傑想了想說：“他們種得很不好，兒子出去一圈，儘是荒田，這是有人種的結果嗎！”楊傑說得很氣憤，還指望這幾畝地生活呢，能不上心嗎。

一廳人都呆住了，這還是個傻子說的話嗎？身後的福全撅起嘴，可勁鬧吧，一傻子還想插手農事。

楊母掉了幾滴淚，趕緊拍拍楊傑的手，柔聲道：“都欺負我們母子，可換不得還是換不得，再找人費時不說，這邊的遣散那邊打點，銀子花出去不說，還不定能尋到合適的。”楊母哀嘆着，時下正是艱難的時刻，亂花錢怕是不行。

楊傑一想也是，自己這地主不是一般的窮。認命地點點頭不再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