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箭難防

第十九章 暗箭難防

青龍城樹木茂盛,環城河上飄着綿延荷葉,托出的紅蕖亭亭玉立,嬌艷芳香。若是此時有人從高空中俯瞰,會看到整座城籠在一層淡淡的藍光中。

九重天上,一面寬大樸實、無裝飾的長形鏡子裏,赫然上映着青龍城內的景象。鏡子前,坐着一個長發青年,正是那晚上踏着白雲浮在空中的白衣人。他仍舊一身白衣,目光落在鏡子裏那個黃衫女子身上,黃衫女子坐在一張方桌前,撐着下巴,望着天空,眉目間有他從未見過的感傷。

他伸手欲去替她撫平皺着的眉頭,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灰衫青年推門而入,剛好看到這一幕,頓了頓,道:“三殿下額間的若木花越來越明顯,想必元神已恢復了一些......”

“無妨。”白衣青年動了動手指,“馬上便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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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莊后,紀長安遞給天婈一個油紙袋:“給你。”

“什麼?”天婈疑惑地接過來一嗅,竟是馨林酒樓的醬鳳爪。難怪路上一直聞到一股饞人的味道,她一度以為是自己思念所致。

難道她在飯桌上對醬風爪的那點小心思竟被紀長安看出來了?

嗯,作為青龍山莊下一代繼承人,這察言觀色的水平還是合格的。又道男人眼明心亮起來原是這般眼明心亮,體貼起來原是這般體貼。想到今日花了他不少銀子,耽誤他不少功夫,天婈打算鄭重地跟他道個謝。

誰想剛張口,紀長安又扔下一句話:“今晚我打算宿在朧月閣,你準備一下。”

“好的。”天婈扒拉着油紙袋隨口應道,心裏想的是:你住哪與我何干,難道還要我去幫你整理床鋪?我才不哩,大不了讓幻兒去幫你整理下。

又一想,不對,那朧月閣不正是她的地盤嗎?他要宿在朧月閣?是想與她洞房花燭?

不妙,這可真是件天大的麻煩事!瞬間,天婈覺得手裏的袋子火一樣燙手,一袋鳳爪換一夜風流?

未免太便宜了吧!

正想辭嚴意正地將鳳爪還給紀長安,他已經轉身走遠了,嘴角噙着一絲笑,他這位二夫人,越來越有趣了。

天婈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所幸紀長安走了,因她實也不知如何辭嚴意正。玉璃月是他的女人,她已霸佔了他女人的身子,總不好剝奪了他對這副身體的使用權。

不知是否有種方法讓她本尊的靈魂暫時暈死過去。

據她目前所知,是沒有。

天婈心事重重地回到房裏,幻兒正坐在凳子上綉帕子,毛團兒窩在被子裏打盹。

“小姐,你回來啦!”幻兒放下手中針線,來替她卸裝。

“唔。”待幻兒卸掉她頭上的金釵,天婈便散了骨架似地往床上一歪,毛團兒似乎受了一驚,猛地跳了起來,眼睛紅紅的。它那一跳,將天婈也嚇了一跳,她坐起身看它,覺得它有些不對勁,平日溫順的淡藍色眼眸里今日充滿了戾氣。

莫非生病了?

天婈將它抱到腿上查看,毛團兒煩躁不安地在她懷裏拱來拱去,不停地扭動身體。天婈奇怪,如今又不是春天,早過了發情期,為何如此躁動?

正打算拿一隻鳳爪喂它吃,它卻忽然弓起背,嘶吼了一聲,兩眼凶光畢露,然後在天婈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天婈只覺一陣劇痛,一股黑氣瞬間在她手腕上蔓延開來。

疼痛她還能忍住,但眼皮越來越重,她是無論如何撐不住了。倒下之前,她除了滿心困惑外,竟有一絲慶幸,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躲過這晚上了。

她此生還未活得這樣窩囊過。

長鏡前,白衣青年吩咐道:“你去透露些消息給那位叫華玉的小仙。”

灰衫青年問:“是一直在凡間四處遊盪、分不清東西南北的那位羽衣仙君?”

“嗯。”

天婈做了一個很長很痛苦的夢。

夢裏,小拾晃着腿坐在蟠桃林里最大的那棵桃樹上纏着她給他講故事,講到桃花謝了又開,開了又謝。講了整整一千零一個,講到最後,她嗓子眼冒出陣陣青煙,那煙瀰漫了整個桃林,小拾卻一點兒不害怕,也不心疼她,反而拍着手歡快地叫:“三姐姐,快,再加把勁就有火花了。”

是以,她一睜開眼,看到一張桃子般水嫩的臉蛋在她眼前晃悠,嚇得“嗷”了一聲,立馬又緊緊閉上。

原來噩夢還未結束!

閉了一會,頓覺不對,轉一轉眼珠,只覺靈台清明,動一動手指,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被褥的柔軟,嗅一嗅鼻子,亦聞得到濃濃的葯香味。而周遭竊竊私語聲是那般真切,手腕上的疼痛亦是那樣的明顯。

哪有這般真實的夢境?

天婈重新睜開眼,一個漂亮的娃娃正委屈地揪着臉問一個娘娘腔:“華玉,我長得竟這麼嚇人嗎?”

那娘娘腔哄他:“怎麼會,你長得既漂亮又可愛,約莫她沒見過這般好看的娃娃,一時激動氣血逆流又暈過去了。”

天婈忍不住朝他翻了翻白眼。

又仔細將那娃娃望上一望,雖身着普通衣衫,頭上扎了了兩個總角,一副人間孩童的裝扮,卻當真是她家小拾,貨真價實的天家小拾!

天後生了十個孩子,最小的便是小拾。那年天後剛過完十四萬歲生辰,實乃高齡產婦,並且是高齡中的高齡。許是生產時傷了元氣,她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加上諸事繁忙,斷奶后便將小拾丟給了天婈撫養,美其名曰:先練習練習。

可憐她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沒成親,就已經學會了換尿布。

不過這絕不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莫過於她想睡個懶覺,他卻精神得亂跳,還非要往你身上跳。跳完就纏着你給他講故事,講完一個還要一個,當天上的那些故事書都講完后,天婈只好絞盡腦汁自己編。編了一個又一個,每次以為江郎才盡之時,靈感又來了。

她常常想,如果她不是一個公主,興許會是個才華橫溢的兒童作家。

屋子裏站滿了人,紀長安、玉梟、安和公主、紀裕、紀夫人、幻兒,都是玉璃月至親的人,見她醒了,紛紛圍上來噓寒問暖,問她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被窩暖不暖和。

情真意切,周到體貼。

可對天婈來說,真正的親人卻只有一個。

而他正緊緊依偎着那個娘娘腔,用陌生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那娘娘腔行使着她的權利,一隻手圈在小拾胸前,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還摸着他的耳朵。

天婈心裏打翻了一隻罈子,醋流了一地。

紀裕掬手向那娘娘腔道謝:“多謝仙君賜葯,璃月既已醒來,不敢再勞煩您,請隨我去廂房歇息。”

那娘娘腔應了一聲,牽着小拾就往外走。天婈雖然很想叫住他們,奈何發了幾次聲都發不出來,只好眼睜睜看他拐走了我的小拾。

紀長安見她摸着喉嚨沮喪,柔聲道:“你睡了七天七夜,身子極虛,一時失聲也是正常的,待你好了后再去向仙君道謝也不遲。”

那聲音極盡溫柔,似有人拿了一團棉花從天婈耳朵里塞進了骨子裏。她嚇了一跳,彆扭地將頭轉向床裏邊。這一轉,頓覺腦袋又暈又重,眼裏直冒金光,喉嚨口還一陣噁心。

果然身子極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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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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