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陸柏庭也沒想到大晚上出來吃個夜宵會被間接告白，對方還不是粉絲，而是接下去要和自己搭檔數月的同組女演員……
不過影帝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短短瞬間，神色立即恢復正常。
沈姜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倒是周雲，反應過來后不住偷笑，儘管極力掩飾，嘴角上翹的弧度及抽搐無一不出賣了他。
“我，我吃的差不多了。”沈姜半晌憋出這麼一句，“你們慢吃，我先回酒店……”
“別呀！”周雲看了眼她桌上的魚，出聲挽留，“沈小姐肯定沒吃飽吧？來來，上樓一起吃。”
自家藝人出道多年，各行各業甚至在同行里遇見粉絲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只是沈姜是陸柏庭現在的合作搭檔，往後數月要一起共事，人一個小姑娘，不管是粉絲的喜歡還是哪種喜歡，總不好讓人家抹不開面兒。
“還是不麻煩了。”沈姜頓了頓，擠出個笑，“這離酒店不遠，幾分鐘腳程我走回去就行。”
悄悄看了後面靜默不語的人一眼，又飛快別開。
她有一肚子豪情萬丈志在必得，可到他面前就跟蔫了的花骨朵似的，大概這種感覺就類同於‘近鄉情怯’吧……
周雲有心緩和氣氛，這當頭又猶豫起來，真不願意，強留倒不美。
跟了陸柏庭這麼久，他是什麼德行周雲再清楚不過，指望他是絕對沒可能的。
“既……”
正要說話，驀地被陸柏庭打斷，“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他看着沈姜，聲音沉穩平和，“沈老師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
沈姜微愣，她和周雲一樣，沒料到陸柏庭會開口。
資歷深一點的粉絲大抵都知道，他待拍戲極為嚴謹認真，對粉絲和工作人員也平易近人，只是除此之外，卻不太好接觸。曾經合作過一個外號‘緋|聞女王’的女星，縱使是如對方一般的話題體質，碰上陸柏庭，結果也沒能擦出半點火花。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裏，他是少數不浮躁的存在之一，就像是五顏六色的酒品里放了一杯清茶，格格不入，又自成一脈。
沈姜在意的就是他的看法，她怕他對她產生惡感，哪怕只是一丁點，細微的，她都會難受。可現在他開口了，方才的那些小難堪旋即煙消雲散。
“那……我就打擾了。”
她忽略剛剛的插曲，藏好情緒，換上‘合作女演員’該有的正常態度，彎唇笑了笑。指了指桌上還沒動幾口的魚，對老闆道，“這個幫我端到樓上。”
打包回去肯定吃不完，不要了又太浪費。跟她一起上去陪男神吧！她現在不敢染指男神，她的魚代她被男神‘染指’一下也是好的！
沈姜一邊想着有的沒的，一邊跟着上樓，進包廂前，她才突然發現——
她是新人，劇組裏有點分量的人，喊她幾乎喊的都是‘沈小姐’。
只有他。
他是第一個，認認真真稱呼她為‘沈老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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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姜原本擔心吃飯時會沒話可說，落座后才覺得自己想多了，有周雲在，即使陸柏庭再不會活躍氣氛，也不至於冷場。
略聊幾句，老闆將她那份魚先端上來，鐵盤底下加了碳，熱氣騰騰。見陸柏庭動筷，她不自覺放鬆唇角。
周雲嘗了嘗，“沈小姐不吃辣？那我讓他們其它的東西也少放辣好了。”
說著就要去按鈴，沈姜攔住他，“我吃辣，只是怕明天長痘到鏡頭前不好看。”
“瞧我，怎麼忘了這茬。”周雲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明天要拍沈小姐和我們柏庭哥的對手戲對吧？那更得注意！”
他抬手摁下呼叫鈴，沈姜攔不及，看了眼陸柏庭。
後者坐姿直挺，原是默然聽他們閑聊，見她看來，略略點頭，開口，“我不挑，辣不辣都吃。”
周雲笑着接了句：“哎呀，我們柏庭哥吃東西沒那麼多講究，沈小姐寬心。”
沈姜沒說話。作為粉絲，她知道他喜歡吃辣，以前還和其他粉絲一樣吐槽過，還以為他人淡如茶，口味應該比較輕，沒想到也好辣口。
老闆上來聽周雲說了不要辣，應着聲下去，後面的菜陸續送來，不多，一個熱干鍋，兩個小菜，果真都不見紅。
吃東西時沒怎麼說話，到中途，周雲電話響，似是工作的事，他起身去了洗手間，關上門。
只剩沈姜和陸柏庭面對面，兩個人都不語，空氣靜得發悶。
“你剛才說，你還在首影念大三？”陸柏庭先開口。
沈姜點頭，“是，明年就畢業了。”
“為什麼演戲？”
“因為……喜歡。”她頓了頓，補充一句，“很喜歡。”
陸柏庭默了幾秒，良久后嗯了聲。
一時又靜了下來。
沈姜暗怪自己沒用，舔屏的勁兒哪去了？幻想了多少遍和男神相遇的場景，真的到了面前，怎麼反而慫成這樣？！
不等她鼓起勇氣再說什麼，周雲從衛生間出來，對陸柏庭道：“文姐的電話，等會兒還會打來。”稍稍壓低了聲音，但也沒有到刻意避開沈姜的程度。
沈姜知道，文姐必然指的是陸柏庭的經紀人白文，雷厲風行，女強人一個。他拍戲拍得多了，經紀人便不再部部戲都跟着。
看樣子應該有事，沈姜又吃了幾口，適時停筷，“我吃飽了。”
“飽了？”周雲眼一睜，“還有這麼多，沈小姐千萬別客氣。”
她擺手，“不是太餓，已經夠了。”
如此，周雲不再說，大概兩三分鐘，他和陸柏庭也放下筷子，一行三人起身下樓。
周雲開車，沈姜和陸柏庭分排坐，正好在他斜後方的位置。
她忍不住，不時朝他看，腦海浮現他主演的某部電影中的場景，當初驚艷過她無數遍的側臉在眼前重合，不禁出了神。
一不注意沒藏好，他感受到她赤|裸裸的目光，微微回頭側目。
沈姜不防對上他的視線，想躲時已經遲了，愣了下，乾脆揚唇對他一笑。
陸柏庭看了她幾秒，眼睫輕眨，默默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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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陳設一一歸置，細節處也入微處理過，乍眼一看，還真像置身於千百年前的某個朝代。不過《龍潛》倒沒有詳細的朝代設定，要追究，稱之架空最妥當。
沈姜沒心思想那麼多。周圍工作人員各自忙碌，導演在做最後調試，陸柏庭已經站在片場中央，服裝師正給他理着衣襟袖角。
第一次和他對戲，她緊張。
心跳得比平時快一點，不消一會兒，沈姜便聽到讓她入鏡站到陸柏庭面前的指示。
她稍稍拎起一點裙擺走過去，在陸柏庭旁邊站定。
陸柏庭微垂眼看了看她，察覺到她的緊張，動了動唇，“放鬆。”
“嗯？”沈姜和他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嗯。”
《龍潛》籠統來說就是一個兄弟廝殺爭奪|權力的故事。
陸柏庭飾演的平王乃皇后所出，曾貴為太子，可惜生母早亡，皇帝寵愛第二任皇后之子，多年猶豫，最終還是廢了太子，改封為王，賜一‘平’字。
故事開篇時，宣帝已登基八年，雖先帝去時留旨，要他不得荼害兄長，但平王這根刺卻始終梗在他心頭，沒有一刻消散過。
沈姜所飾綠綺，明面上為宣帝派去平王身邊的間諜，然實際上，卻是在更早以前被平王送到宣帝身邊的暗線。
雙面探子。
每日沉醉於風雅的平王，沉寂八年，佯裝碌碌，實則野心早已練就得無堅不摧。
而綠綺被救命之恩和愛意促使着，心甘情願為平王賣命，成為重重權謀傾軋中的一抹嬌色。
徐導演檢查好機器，過來給他們兩人講戲，從動作、語氣、表情甚至是情緒，他都引導着兩人試了幾遍。
沈姜一邊看一邊記，尤其是幾個親密動作。
待導演走出場中，在几案邊坐下的陸柏庭便禮貌朝她伸手。
她頓了頓，暗暗深吸一口氣，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藉著他的托扶，或者說是順着他的引導，穩穩倚進他懷中。
坐在男神懷裏，被他的胸膛臂彎和氣息包圍……是一種什麼感覺？！
——如果不是想着還要拍戲的話，沈姜覺得，她可能差不多已經是條獃滯的蠢鹹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