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流言

26.流言

知秋飛快地回頭看了容青一眼,容青自知反應有些大了,遞了個歉意的眼神。知秋繼續問了馬舵主一些問題,拼拼湊湊,大概得出了近日的武林動向。

待馬舵主與方副舵主離開,知秋的神色瞬間嚴峻起來,向蕭珩報告道:“教主,從您下山開始,我陸陸續續放出了幾隻信鴿,一直沒有得到迴音。方才馬舵主的神色不似作偽,似乎真的沒有接到我之前的聯絡。那麼,十有**我發出的信息被人截獲了,可能已有人知道了您在北邊的消息,而且,只怕來者不善。”

“什麼?”容青大吃一驚,“知秋姐你之前的聯絡一直沒有成功?為何不曾聽你說起過?”

知秋搖搖頭:“之前我們進的山裏過深,又有許多猛禽,信鴿一時到不了或折損幾隻也屬正常,這兩天才覺有些奇怪,只沒想到千星寨竟已發出英雄帖對付我教了。不過好在武林大會一個月後方召開,倒也來得及部署。只是回去的一路,卻要小心為上了,我們的勢力大部分在西南,北方武林少有接觸,若被有心人盯上,雖不畏懼,到底也麻煩。”

容青接口:“南有千星寨,北有萬家莊,北邊當下最活躍的勢力便是萬家莊了,我們只要小心避開萬家,其他一些散的勢力就不成氣候。”

知秋卻面有憂色地搖搖頭:“雖說北邊以萬家莊最為活躍,弟子遍佈,什麼事都愛插一腳,但最深不可測的卻一直都是慕容家。現在的家主慕容珏人稱‘慕容一刀’,傳說他出手制敵從來只用一刀,武藝高強且面冷心狠,實在是個難對付的主。只是他行事向來低調,而且特別討厭陷入江湖紛爭,更與我教素無瓜葛,不知怎的這次會選擇與我們為敵。”

聽她這麼一說,容青也跟着擔心了起來。卻聽蕭珩輕笑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何必杞人憂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還得先問過我手中的‘絕殺’再說。慕容一刀又如何,我還正想會一會呢。”

他背後的重劍已解下來放在手邊,此刻一手抱着顧長清,一手輕撫劍身,眉宇間一絲疏狂不羈,倒是顯得格外傲人。原來這柄重劍叫絕殺,一聽就感覺有濃重血腥味撲面而來,只是男人的臉上卻看不到什麼戾氣,只有一點無所謂和說不出的自信感。顧長清抬頭看看他,一時間覺得他這模樣還挺帥。

錯開眼時,卻發現容青正偷眼看着蕭珩,白玉般的臉上竟然微微有些泛紅,明顯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模樣。顧長清挑一挑眉,聯想到他與蕭珩說話時刻意輕聲輕氣的情形,再看看蕭珩毫不知情的樣子,覺得自己似乎無意間撞破了一個小秘密。

知秋壓低聲音道:“教主,我的信鴿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一般全部被人截下的可能性比較小,有沒有可能是內部……”

蕭珩手下頓了頓,說:“先別太草木皆兵了,心裏有數,暗自查證也就是了。”

知秋躬身應是。蕭珩起身,讓大家先收拾一番,待會一起到街上走走。

容青非常乖覺地出去吩咐夥計打了些熱水給蕭珩洗塵。顧長清看着他雙眼亮晶晶的模樣,再看看蕭珩在這方面完全少了根筋的模樣,心下不由地合十默哀。甩媚眼給瞎子看,浪費啊浪費。

這幾日起居飲食都和蕭珩在一起,再一同入浴顧長清已經沒什麼心理障礙了,還非常有興緻地在大木桶內遊了一圈。

蕭珩泡在熱水中,看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小狐狸,伸出一根食指杵了杵它額頭:“倒是你這小傢伙比較幸福,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才能活得比較自在。”

顧長清在他沒輕沒重的一杵之下差點嗆了水,內心默默地比了個凸,他最近一直在試探蕭珩的底線,發現男人對他的容忍度竟然頗高,便也有些隨意起來,一爪子拍到男人手上。

蕭珩果然不以為忤,順勢一撈將他撈到了身邊,濕淋淋的大手揉了揉他腦袋。顧長清甩甩腦袋,接着又被蕭珩大掌摁了一下,顧長清怒了,渾身一甩,甩了男人滿頭滿臉的水。卻見他哈哈大笑起來,倒是一掃之前有點凝重的氣氛。

蕭珩把顧長清按在身邊,熱氣氤氳下是他強健的身軀,溫熱的觸感傳來,不知為什麼,顧長清心裏突然有些彆扭起來。悄悄動了兩下,蕭珩拍了拍他腦袋:“不鬧。”

顧長清安靜下來,水汽蒸騰間男人的心跳聲格外清晰起來,一時間那種彆扭的感覺又起來了。他想,大約是前世沒跟人這麼親近過的緣故。男生在一起打打鬧鬧是有的,卻哪裏會像這般靠在一起?

不過這輩子自己是狐狸身,倒是有了與前世完全不同的體驗,只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應該只是不習慣吧,顧長清想,默默地把心中的一絲怪異感壓了下去。

蕭珩起身,把顧長清一併撈了出去,拿一塊大毛巾給他擦乾。明顯是不怎麼干這類事的人,動作幅度有些大,滿頭滿腦地一通胡嚕,顧長清感覺被蒙在了一個大口袋中揉來揉去。奮力地扒拉出來,只見蕭珩又渾不在意地拿同一塊毛巾擦了擦身,接着開始穿衣服。

他的身材格外順溜,麥色的皮膚上還殘留一點未乾的水珠,顧長清盯着蕭珩的後背,不知怎麼的感覺嗓子裏有一點干。莫名其妙,他想,輕盈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在地上來回邁步。身上一輕,卻是又被蕭珩撈了回去,看看他尚未乾透的毛毛,手上渡了一點內力過來幫他烘乾。

這人現在倒真對我不錯。顧長清想。一個人的好意歹意是非常容易被感知到的,蕭珩看着是一個身上煞氣挺重的男人,卻是意外地細心和耐心。顧長清自忖他沒必要在一隻小狐狸面前刻意偽裝,倒是對他升起了一絲好感。

對待小動物挺有耐心的人,一般不太會是大奸大惡之徒。

待出了房間,知秋和容青已經在大堂上等着了。兩人臉上似乎都做了一點簡單的偽裝,猛一看上去不那麼打眼了,容青背後的雙劍也用布裹了起來。蕭珩倒是沒做什麼改變,他本來通身打扮就很低調,只是氣場卻很強大,只要站在那裏就無法忽略,哪怕扮成個乞丐也依然惹人注目。

他看起來也沒有換裝的意思,稍稍一點頭大步地就走了出去,知秋與容青也見怪不怪地跟了上來。一走出門,顧長清發現蕭珩周身的氣場就變了,強大的氣勢一下子收斂了起來,腳下虛浮,就如同一個普通的完全不會武的人一般,有些不習慣地抬頭,發現他竟然連眼神也暗淡了下去。心中暗暗佩服蕭珩收發自如的能力,這絕對是對內力操控達到極其精微時才能出來的效果。

一行人出了客棧,來到鬧市區,知秋指着中心的一家非常氣派的酒樓道:“那就是鎮上口碑最好的酒樓了。”

酒樓分三層,一樓是大廳,二樓以上是雅間,容青要了幾個菜,幾人在一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正是飯點,大廳里非常嘈雜,推杯換盞之聲不絕於耳,人聲鼎沸。

鄰桌坐了四名大漢,膀大腰圓,正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粗聲粗氣地聊着天。顧長清本來有些詫異幾人找了這麼個喧嘩的位子,待聽得幾個大漢聊天的內容時,倒是有些明白了。

只聽一人道:“大哥,這千星寨一發英雄帖,倒是什麼人都出動了啊,名門正派也就算了,竟然連極北的白衣鬼也來湊熱鬧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昨日趕路間一群鬼氣森森披麻戴孝的人就那麼飄了過去,陰風慘慘的,老子汗毛都豎起來了,真他媽晦氣。”

第一人趕緊搖手:“噓,噤聲噤聲,極北白衣鬼神出鬼沒,你跟這兒說他們壞話,萬一被聽到了可就大禍臨頭了。”

第二人不屑地撇了撇嘴:“怕他們作甚,他們也就在極北能裝神弄鬼一下罷了,到了中原武林,是龍得潛着,是虎得伏着,何況一些上不得檯面的蝦兵蟹將呢?”

為首一人滿臉麻子,光着膀子,□□的皮膚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刺青,約莫就是第一人口中的“大哥”了,他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說:“三弟說的不錯,咱們中原武林人才濟濟能人輩出,又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再說咱們說的也是實話,白衣鬼們的確看起來瘮得慌,沒得出來噁心人呢。”

第二人頓時面露得色,第一人似有不服,正待說些什麼,卻聽那大哥繼續道:“不過咱們這次是同仇敵愾,一起對付魔教,聲討魔教才是主要的,倒也不必揪着白衣鬼不放。”

這是各打五十大板了,第二人便悻悻地收了得意洋洋的神色,第一人瞥了他一眼,倒也不說話了。一直沒說話的第四人猛一拍桌子,道:“可不是么!魔教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了,聽說蕭珩那魔頭昨日還在百德鎮糟蹋了一個姑娘呢。”

第一人不信道:“不是說蕭珩剛在鷂子嶺劫了一批客商么?”

第二人道:“金錢美人全部落下,這大魔頭倒真他媽懂得享受。”

為首那人道:“你們知道什麼,聽說那蕭珩最近搶了千星寨的大小姐楊玉珊,正好端端地在他的萬魔窟里快活着呢,鷂子嶺打劫的是他手下的母夜叉知秋,百德鎮採花的是妖人容青!”

“噗,咳咳咳咳咳……”顧長清多日未曾吃到大餐,今天看着滿桌山珍海味眼都綠了,對着蕭珩軟磨硬泡了半天,才得到一點點清淡的肉食,正吃得不亦樂乎,耳中冷不防飄進這麼幾句對話,頓時噴了,還好死不死嗆到了,咳得死去活來。

四人聽到奇怪的聲音,同時警惕地回過頭來,見是一隻小小的白狐狸,倒是詫異了一下。為首的大漢上下打量了一番幾人,見他們衣着相對考究,長得又是一派溫文的樣子,倒也沒多想,點點頭又轉回去聊開了。

顧長清大概明白為什麼幾人不去雅座而選擇大堂了,茶館酒樓,向來是信息流傳最快的地方。雖有一些風言風語不靠譜的流言,卻也能捕捉到不少蛛絲馬跡。

四名大漢又熱火朝天地八卦了一下“魔教”的信息,什麼教主蕭珩每天要飲一碗人血呀,容青專門煉些採補陰陽之術呀,知秋曾為魔教上一任教主練功的爐鼎等等。中間夾雜着些污言穢語,不堪入耳,但也帶出了一些最新信息,比如一些武林人士的最新動向。

顧長清一邊吃東西一邊偷眼看蕭珩,看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魔教教主了,不過之前他一直在雪山上,下山後兩人又形影不離,顧長清自然知道什麼打劫呀採花之類的都是無稽之談,不由地感嘆江湖果然是八卦的天堂,什麼黑的白的全部一股腦兒湊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楚了。不過看蕭珩倒是渾不在意的樣子。

容青似乎很是氣憤,臉色鐵青,知秋給了他一個忍住的表情。顧長清這時倒是頗為佩服起這位姑娘來,幾名大漢的話題有許多都是圍繞她展開的,包括一些猥瑣不堪的形容,難為她還沉得住氣。

有些同情地看她一眼,不知幾人的話幾分真幾分假,若她真的如同他們描述的一般,由老教主擄到什麼萬魔窟做爐鼎,那其實也是個可憐人了,不由得有些厭惡起四個嘴不把門的大漢來。

大堂內還有一些走南闖北的商人,他們也會互相交換信息,哪裏不太平,哪裏生意好做,哪裏什麼貨物暢銷,甚至各地風俗等等都在推杯換盞間交流着。顧長清興緻勃勃地豎起耳朵聽了聽,他現在內力初成,什麼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他耳朵,倒也很是有趣。

忽然,大堂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有些尚在聊天的覺得有些奇怪,隨着眾人的眼光看去,也紛紛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一時間不知不覺就停下了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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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家的小狐狸[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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