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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逸塵不置可否,只是無聲的將她摟緊在懷中閉上了眼睛。

兩人沉沉抱着睡了一覺,待貞書再醒來一瞧,四周一片漆黑,慌的跳了起來叫道:“完了完了,天黑了。”

玉逸塵也跟着睜開眼睛,見果然已經是夜裏,起忙到外面喚了孫原來擺飯。

他見貞書跳着腳一路在尋自己的衣服,走過去故意將她方才繫上的裙子解了扔遠,貞書急急的又過去撿過來繫上,他卻又將她的短襖自腰側一條條拉開了帶子。貞書怒的赤腳踢了他道:“要死,你這樣是要害我。”

玉逸塵負手瞧她慌亂,悶悶道:“我說過最遲上月底你就要把咱們的事情告訴你父親,你卻至今未說。”

他要算舊帳了。(此文《晉.江》首發,其它網站均有章節殘缺,‘關於公公船的那部分喲’請移步主站查閱。)

貞書一邊繫着帶子一邊道:“可你也未去提親啊。若你現在就去提親,正好免了我告訴他們,給他們個大大的驚喜。”

玉逸塵信以為真,笑着將她圈在牆角抵了頭道:“那咱們就好好吃飯,吃完了一起回你家去談親事,可好?”

貞書每回來都是欲要跟他談些正事,卻總能叫他攪的無法談成。今見他已將自己逼到了這樣地步,心道橫豎都要嫁,有些事情還是成親前談開了的好。想到這裏索性將抱在懷中的鞋子扔了道:“我卻還有些事要問你,若你實話實說並答應了我,我今晚回去就告知我父親咱倆的事,等我勸順他了你即可來提親。”

玉逸塵低頭看她說的認真,知道她也是認真了欲要與自己談,伸手拉了她道:“咱們邊吃邊說。”

兩人在夏夜涼爽的小陽台上坐定,貞書端了飯碗取了筷子,見玉逸塵難得吃的投入又認真,像是餓極了的樣子,便也不忍心問他。直等他吃完了飯喝完了湯,才道:“我所問的,你須得皆給我答真話,否則我就不會嫁給你。”

孫原上來撤了桌子又換了茶桌在他們中間,才退了下去。玉逸塵這才點頭道:“問吧。”

貞書在腦子裏捋了捋才道:“當初到程家堡子,是誰拿到了那金礦的地圖,你須得告訴我。”

玉逸塵道:“是我。”

原來杜禹是被冤枉的。

“金礦本就是我黑水城的東西,當年城破時地圖秩失在外,不知何故機緣巧合重又出現。玉某身已殘,國已破,這點祖宗的血脈拿在手中又有何錯?”他端了茶杯淡淡說完,黑暗中兩隻眼睛亮晶晶瞧着貞書。

貞書也飲了一口茶,握了杯子抬眉望着玉逸塵。他眉目間並看不出來曾經歷過的坎坷與變故,只要她坐在他面前,他整個人便溫潤的如塊玉一樣眼中閃着柔柔的光輝,這是愛與被愛彼此心靈能感知的默契。

貞書暗暗在心中暗道:我必不能負了你。

她又問道:“我聽聞當初先帝留下四大顧命大臣,如今加上承順侯,有三個都叫你給黜了殺了,可是如此?”

玉逸塵輕笑道:“又是巡城御史告訴你的?”

貞書道:“不是,我聽我二姐姐和竇明鸞說的。”

玉逸塵點頭道:“是我。可此事不因我而起,朝事之大勢,一人或者一方都不能推動它,它永遠是絞索在一起的一股或單股勢力相撕殺。”

“所以,是皇帝?”貞書問道:“是皇帝要你這麼做?”

先帝給他擋風的圍牆,他覺得那是禁錮他的枷鎖,他要努力扯開這枷鎖自己獨立。所以才會借玉逸塵的手來一個個除掉這些顧名大臣。

她這樣想着,不禁又可憐起玉逸塵來。

貞書問道:“為何你要替他做這種事?他是皇帝,想殺誰不能?為何要假你之手,讓天下人將罪過皆記在你身上?”

玉逸塵道:“他不過是個皇宮裏的皇帝,所能調令的,唯幾千御林軍而已。軍權,財權皆在世家手中,他要奪回這些權力又怕惹惱了他們逼得他們聯合起來造反,才不得不假借我之手。”

貞書道:“你又何苦替他背黑鍋?”

玉逸塵苦笑着抿了一口茶道:“東宮當年對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我也是大內永巷尺厚的白雪中一抹亡魂,早已屍骨無存。”

其實也不全是,他有意無意的美化修飾着自己,終是不敢在她面前展現自己最殘酷的一面。更多的時候,他其實只是想征服那些平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世家們,看他們起高樓,呼婢婦,又看他們高樓湮,婢婦盡,性命失。

“所以你要拿自己的聲名和生命來回報他?”貞書咬唇欲哭道:“你可知那些世家有多咬牙切齒想要除你而後快?”

玉逸塵道:“我知道。我這樣一個人,原本是什麼都不怕的。不過遺臭萬年而已,人都是廢的,名與命又有何懼?”

他靜聽着花園中各種昆蟲的輕吟淺唱,拉過貞書的手將她攔在懷中才道:“可遇到你之後,我就不能這樣想了。若有你陪着我,名與命便有了新的意義,我想我們住在那幢小院子裏,身後無負自在,乾乾淨淨而快快樂樂。為此我也必須得再爭一把,給自己爭出一條活路來。”

這確實是他的真心,他因殘軀的傷痛而仇恨着這個世界,用手中的權勢恣意扭撥着世間的紛擾混亂,在殘亂與破碎中尋求着慰籍,以期終於有一天能用成山的屍骨埋掉那個大雪夜漫徹他骨殖浸入他心肺的寒冷。

卻不期最終,當他無路可退時,卻在這年輕鮮活的女子身上找到唯一的溫暖與安慰。

為了她,他仍需繼續往前拼。那看似唾手可得的平凡與簡單,最樸實的幸福,他終將用等量的屍骨,才能換來。而更有可能的是,他將從此墮下懸衙粉身碎骨,一無所有。

貞書心道:原來所有的事情,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他也終是為了個知遇之恩才走到今天這一步。而如今他的日子也不簡單,世家們終會結網形成反撲,若皇帝一力支持還好,如果皇帝不一力支持他,他便是那個最後遭大家討伐的壞人,真正的閹豎,奸人。

貞書想到這裏心中一陣陣抽着緊發疼,伸長了手將他削削的身體圈入懷中,輕聲道:“我是你的小火爐,冬天替你暖手腳,夏天蹭着你盛涼。你永遠不能推開我,也不能多看他人一眼,那怕是皇帝。”

她本就火氣大,抱着玉逸塵這樣一個冰涼涼的人在懷中,果然十分舒坦。玉逸塵叫她逗的笑了低頭問道:“為何不能多看別人一眼,那怕是皇帝?”

貞書道:“因為京中傳言頗多,都言你與皇帝……你只告訴我,是不是?”

玉逸塵搖頭:“他有他的女人,我有我的女人,只此而已。”

貞書笑問道:“那你有沒有覬覦他的女人?我知道這很容易,你能哄我亦能哄她們,我聽說皇宮裏的女人想男人都想瘋了一樣,見了男人就兩眼發光。”

玉逸塵笑問道:“又是巡城御史告訴你的?”

貞書咕咕笑着點頭,玉逸塵也不回答,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似要睡著了一樣。貞書見他是真的困了,扶他起來送到卧室里扶他睡好蓋好了被子,才自己下樓,喚了孫原牽馬車來送自己。

玉逸塵等貞書走了,才起身到了前院,喚過梅訓來吩咐道:“到東市裝裱鋪去探聽消息,若貞書那裏有難處,或者她父親震怒不肯聽存,你……”

梅訓望着玉逸塵,見他亦是猶豫不絕的樣子,嘶聲言道:“小的殺了他?”

玉逸塵擺手道:“不可。”

那是她的家人,他自然不能殺。

可是沒有誰會願意叫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太監做妻子的,前朝或者還有些勛貴人家為了巴結那些大宦們,會送個把庶女去給宦官做夫人,但本朝從無此例。再者,宋工正為人正統,宋岸嶸書畫俱通,想必也是個正統不過的人。

怎麼辦?

玉逸塵許久才道:“你們只可在外聽着,若不是萬分緊急,不可進去打擾。”

就算再憤怒,宋岸嶸想必也不會太為難貞書,畢竟那是他的女兒。他如今只能等,等她去掃清她那一頭的障礙,一絲也敢插手,不能叫她再看到自己更殘酷更陰暗的一面。

梅訓垂手應過而去,玉逸塵仍皺眉負手站在當地。當真正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重要的不是他的勇氣,而是她的勇氣與堅持。

他回書房,自書架上取了那匣子書抱下來,先取了貞書所寫的那幾個字出來瞧了一番,才翻開第三卷《大唐西域記》來看。

這苦行僧人西行路上的見聞並各國風志,他如今已經讀到了第三卷。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月亮已升中天,街上行人也無。就連坊都已上了禁。孫原有玉逸塵的令牌,叫開坊禁一直送貞書到了裝裱鋪門前才停了車。貞書才一掀帘子,見裝裱鋪到這時仍還未上門板,宋岸嶸與趙和兩個皆在櫃枱內坐着,心內暗叫一聲不妙,也知道今夜這事情是不得不攤開了。

宋岸嶸本是盯着門外,見一輛馬車停了已經站了起來,又見貞書自內中跳了下來,那駕車的抱拳點了點頭便走了。衝過來拉了貞書問道:“你早起到現在去了那裏?”

貞書縮了手道:“父親,咱們裏面談吧。”

趙和自去上了門板。貞書率先上了二樓書畫家們平常寫字畫畫的地方,先請宋岸嶸坐了,將燈逐個點上自己也坐了下來,才輕聲道:“爹,我要結婚了。”

宋岸嶸這些日子早有猜到貞書或者在外有了相好的男子,是以也不驚訝,只是哦了一聲問道:“那人是誰,何方人氏,做什麼行當?”

貞書幾乎將牙咬碎了才艱難吐口道:“他是個太監,叫玉逸塵,聽說如今……”

啪!貞書臉頰上火辣辣的腫了起來。宋岸嶸還要再打,趙和上來拉住他手勸道:“叫孩子說完。”

宋岸嶸壓抑着怒聲低吼道:“說!”

貞書低了頭道:“聽說如今在大內當總管太監,在皇帝跟前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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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姑娘擇婿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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