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教學

第七章教學

李字和小胖墩離開元安平家后就火速往自家趕。小胖墩家離得近些先到了門口，他家院門正開着，還能看到他娘坐在院子裏縫衣服。

李字囑咐胖墩說：“我們明天一起去安平……安平哥家去學字，你可別忘了。”

胖墩拍胸脯表示，自己絕對絕對不會忘的。說完歡快的沖院子裏叫着，“娘，我回來啦！”然後歡快的朝他娘跑去。而李字也拔腿往家跑，想着把好消息告訴爺爺奶奶和爹娘。

蔡小花聽到兒子那興高采烈的聲音，笑罵道：“小兔崽子，又跑哪去玩了？怎麼那麼高興？我剛才好像聽到李字的聲音了，怎麼沒讓他到家裏來玩？”

胖墩立刻開心的顯擺，“娘，我沒玩，我在安平哥哥家學字呢。我都會寫我的名字了，我還會寫李子哥的名字。”

蔡小花一聽又高興又有些不信，“真的？”

胖墩這個時候哪裏聽得了質疑，立刻找了個小木棍，認認真真的把元小胖和李字這兩個名字寫了下來，然後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娘，“看吧。”說著指着自己的名字念到：“這三個字是元-小-胖，那兩個字是李-字。”

蔡小花一看高興的不行，直盯着那五個字樂呵。想著兒子都能寫自己的名字了，比他爹還強，“兒子，你真了不起，這字寫得真好看。”她其實分辨不出字到底寫得好壞，但她看著兒子寫出來的字就是覺得好看得不得了。

胖墩聽了他娘的表揚，把小胸脯抬得高高的，“安平哥哥也誇我了呢。安平哥哥還說要教我們算術，說是可以記賬算賬，我不太知道算術是啥，不過肯定也很了不起。”

“真的！”蔡小花聽了驚喜的不行，胖墩不知道什麼是記賬算賬，他可是知道的，那不是賬房先生的本事嗎？安小子還真厲害，念過書的就是不一樣。

知道胖墩可以跟元安平學字，她高興的不行。哪個做父母的不是望子成龍，但礙於家裏太窮，是真供不起孩子上學。如今能跟着元安平識字，即使考不了功名，認識些字就可以到縣城裏找個活計干，總比像他爹似的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還要擔心吃不飽。她心裏還期望着，要是能真把元安平說的算術學好了，去做個賬房先生那就更好了。

元禾壯從外面回來，就看到自家婆娘和兒子都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好奇的問了句：“看你娘倆高興的，有什麼喜事？”

蔡小花眉開眼笑的跟丈夫說了自家胖兒子可以跟着元安平習字的事，指着地上元小胖寫的字讓他看。還說了自己的想法，比如將來兒子可以在縣城找個賺錢的好活，能娶個城裏的姑娘，能不用靠種地吃飯了等等的美好想望，越說越高興。

元禾壯看着地上的字也樂的不行，一把抱起兒子拋了拋，“好兒子，你比爹厲害。”逗得胖墩直樂。

放下自家胖兒子，元禾壯跟蔡小花說：“安平那孩子不錯，以前聽說他總是被夫子誇獎，要不是家裏出了事說不定還真能考個秀才呢。他願意教胖墩那是胖墩的福氣。去，給安平送些糧食，對了，你存的那幾個雞蛋也都拿上。他教胖墩習字，算是胖墩的先生了，咱們得表示一下，也能讓他教的更用心些。”

蔡小花聽到又要送糧食又要送雞蛋有些心疼，畢竟她家也不富裕。不過為了兒子，她咬了咬牙，盛了六十多斤的雜麵，又拿了十個雞蛋。她提着雞蛋拉著兒子，有丈夫跟着往元安平家走去。

元禾壯則跟在娘倆的身後，一想到兒子今後也能讀書識字，心裏就無比的敞亮。

李字家上演着同樣的情景，他爺爺奶奶和他爹娘看了李字寫的字又聽說了元安平願意教他習字學算術，都十分開心，他爺爺眼裏更是閃着淚花。

李老爺子名叫李富康，寓意富貴又安康，他的名字是他娘用一籃子雞蛋請同族一個上過私塾的大伯給取的。只是名字雖好，卻沒遇到個好時候，家裏窮了八代了也沒見個有出息的出現。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太窮了，除了一把子力氣，沒啥其它的本事。李老爺子有三個兒子兩個閨女，李字是他二兒子家的小子，也是他最大的孫子。這個孫子剛出生時他也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心想着即使咬緊牙根也要送孫子去上私塾。可惜賦稅一年高過一年，還連帶着徭役，三個兒子病了倆，更是把存的那點錢給耗乾淨了，還欠了一屁股賬，從那以後家裏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家裏有四個孫子三個孫女，連吃飯都要算計着，哪裏還有錢能送孩子去私塾。每每想起，李富康心裏就堵得慌，在他們心裏，沒有學識的人，那是不可能有什麼大出息的，尤其還攤上了這麼個世道。

現在孫子有機會識字了，將來還可能在縣城裏找個活干，真是喜極而泣。等緩過勁來，李富康連忙吩咐自己兒子，“小二，元安平大伯家太困難，他小叔家又是那副德行，他家肯定沒多少餘糧了。我讓你娘去勻些糧食出來，你給安小子送去，他肯教字兒識字那是大恩德，咱們不能沒啥表示。咱家沒錢，糧食一定要送些去。”

兒子能讀書就能有出息，即使勒緊褲腰帶讓他不吃飯他也願意。李春生聽了他爹的話，連忙點頭，“爹，是今天送還是明天送？”

李富康想了想說：“今天送，你去把你哥你弟他們都找回來，把這事說一下，你就帶着字兒去給安小子送去。”

“好嘞。”李春生連忙出去找人。

一家人聚齊后，李富康把事情說了一下。雖說識字是個好事，但去的是李字，他另外兩個兒媳婦心裏就有些不樂意了。畢竟他們都是有兒子的，識字的咋就不能是她們家孩子。

李富康自然知道他們的一些小心思，便直接說道：“字兒說了，安小子喜歡禾壯家的小胖墩，要教他識字，字兒是順帶的。”這話里的意思，可不是誰給了東西人家元安平就教的。畢竟村裡還有些識字的人，那是即使給東西可也都不願意教學的。“這也算是字兒的造化。”說著對李字叮囑道，“你可要認真的學，刻苦的學，等學會了再回來教你的弟弟妹妹們。咱們沒進私塾，不用講那些規矩，可以教別人識字。”

李字連忙點頭，“我一定好好學，回來交給弟弟妹妹。”其他幾個孩子聽了都很高興，他們不知道識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只覺得別人得不到的他們有，就覺得開心。

其他人聽了李富康的話，知道元安平也不是隨便收學生，而且孩子也沒辦法都送去，畢竟他們家也沒那麼多糧食。李字從小機靈，他學了回來再教給幾個小的也挺好。

在村民眼裏，識字是一件很神聖的事，那些孩子更是十分羨慕村子裏僅有的幾個識字的孩子。不是沒有人想跟那些認字的人學，而是但凡進了私塾學了字的人，由於夫子的教導，什麼聖人子弟的說法，心裏難免有高人一等想法。而且教別人識字那是先生的職責，他們若是做了，會被說成自不量力被人取笑，還會被夫子不喜。他們花錢上私塾，自然是想要考功名了，可不能壞了名聲，還讓夫子不喜歡。所以，即使教他們也只教十分親近的人，且還要偷偷摸摸的教。至於為何形成這種思想，還是因為大家把識字當做一種很神聖的事情，而做教人學識的老師也不是什麼人都敢擔當的。所以想識字只能花錢去上私塾，不然別無他法。這些元安平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也會嗤之以鼻。況且他所有計劃中從來沒包括做官這一項。

農人家的大門，家裏若是有人，白天一般都是大敞着的。但元安平習慣了把院門給關着，所以聽到有人敲門，接着就是胖墩那稚嫩卻頗高的嗓門，“安平哥哥開門，我爹娘來啦。”

元安平有些奇怪胖墩那麼快又來他家，還帶上了爹娘，想了下覺得應該是跟他要教胖墩識字有關。

從空間取出熱的白開水，倒了三碗放到桌子上，便立刻去開了大門。一開門便看到一個個頭不太高，勉強一米七的年輕男人背着個口袋，而旁邊提着籃子穿着紅布棉衣的女人顯得要比男人還高一點，拉着胖墩一臉笑容的看着元安平。

胖墩一看到元安平立刻高興的打招呼，“安平哥哥，我爹娘說要給你送吃的。”

“吃的？”元安平有些疑惑，他本以為這兩人應該是過來說聲感謝，沒想到還會送吃的。正要開口拒絕，便見蔡小花拍了下胖墩的頭，然後笑着跟自己說：“咱們別在門口站着啦，我們進屋說話。”

看蔡小花的長相會讓人以為是個說話細聲細語的女人，嗓門卻意外的高。

元安平見她這麼乾脆的人，立刻把人讓進去，一起進了堂屋，他連忙說：“天挺冷的，你們喝口熱水。”

蔡小花也沒客氣，端起碗來喝了幾口，笑着說：“這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元安平願意教她家胖墩識字，她是越看越喜歡。

元安平正要說不用送東西，便看到元禾壯更是直接，提着的東西直接就放到了他家糧食缸里。

元安平立刻跑過去阻攔，“別，這東西我不能收。我教胖墩讀書不費什麼事，你們不用這麼破費。”

蔡小花連忙說：“你願意教我家胖墩，那是胖墩的福氣。我跟你叔心想着你家糧食不夠吃，便給你送了些，還有這十個雞蛋，都是我跟你叔的心意，一定要收下。說來你算是胖墩的先生，我們給你送些東西是應該的。”

元安平，“嬸兒，我就是教他識字算術，算不得什麼先生。這東西我真不能收，而且這年月大家日子都不好過，你還是把東西拿回去吧，那雞蛋你也給胖墩留着，我不要。”

胖墩連忙表示：“安平哥哥我不吃，都給你吃。”

蔡小花是心疼兒子，就因為心疼兒子她就更要讓元安平收下，“要的，要的。你別嫌棄嬸子家給的東西少就行。”

元安平連忙說道：“我怎麼會嫌棄？不過你還是拿回去吧，我就是教他學點字，用不着這麼破費。”

蔡小花聽了更是要讓元安平收下，免得元安平教的少了，給元禾壯打了個眼色后，“什麼破費，都是應該的。”

元禾壯也開口說道：“安平，聽叔的，你就別推辭了，我跟你嬸兒家裏還有事，就先走了。”

元安平立刻要跟上去，提着東西要還回去，“不是，叔，嬸兒，東西我真不能收，你們帶回去吧。”

元禾壯故意板下臉來，“安平別推辭了，要不叔生氣了，就這麼著了啊。”說著一家三口用最快的速度離開，看得元安平一陣無語。

接着沒等多久，李字跟他爹娘也上門來，又是一番推來推去，結果還是無奈的收下了。看着缸里多出的雜麵和紅薯，元安平無奈的搖頭，這年頭收到吃的還有壓力的人也就他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