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鄭氏的陰謀
“信上說什麼?”江雲亭單手在地上一撐,順勢站了起來。而當他伸手拍灰的時候,那名少年急急上前的扶住江雲亭。
江雲亭雖然現在身體是好了,但一開始他給少年身體差的印象太深刻了。什麼迅速站起來頭會暈,蹲久了腳會麻,這裏還是懸崖邊,江雲亭要是晃一晃,腳下沒站穩,掉下崖去怎麼辦?所以才有了少年那攙扶的動作。
江雲亭笑了笑,拂開少年的攙扶,“小雨,都跟你說過幾遍了,我頭不暈。”
名叫小雨的少年低下頭不回答,固執地準備下次還這麼做。
江雲亭無奈地搖頭搖,這小少年名叫祈雨,其實只有十三歲半,卻長得少年老成。和他的妹妹祈溪是江雲亭重新買來的隨從。
江府的人他一個也不敢用,趁着這次在九華山求學,便買了兩名能讓他信任的隨從。
這小孩和他妹妹是在鬧飢荒時遇到的,兄妹兩人頭上插了根草,賣身葬父,江雲亭見倆兄妹可憐,他自己也缺人用,便買下他們。男孩的名字叫吳狗剩,女孩叫翠花。
江雲亭聽后憋笑憋了半天,給兄妹倆改了名字,祈雨和祈溪取自天上雨水,地下溪流的寓意。而有了這兄妹倆照顧起居,護七和護八便被江雲亭派去做別的事了。
“送信來的人非要公子親自打開看,不過山下來了一隊護衛。”祈雨跟在江雲亭身後道。
“那走吧,一年只送這一封信,看看他們要我做什麼。”江雲亭大步往寺中走去。
走到院子前,就見一個圓圓的胖子轉着圈子,不時抹去額上的汗。祈溪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見到江雲亭眼睛一亮,下一刻,江雲亭就被扶着坐在石凳上,手中端着一杯熱騰騰的茶水。
江雲亭心下滿意,覺得這兄妹倆買來真不虧。喝了口茶,問道,“你是?”
“回大少爺,小人是江誠,見過大少爺。”江誠遞上信,“小人奉老爺之命把信帶給大少爺,還請大少爺快看一看吧。”
江雲亭想了想,“你是江管家的兒子?”
江誠點頭哈腰道,“大少爺記性真好,竟然記得小人。”
江雲亭笑了笑,不再說話,打開信看了起來,看完后,他皺起眉頭,“四叔失蹤了?”
“正是如此,四老爺在運送馬匹的時候遭遇山賊,音信全無。大少爺,老爺讓您去找回四老爺,十萬火急,江府的護衛已經到山下了,您快快動身吧。”江誠催促道。
江雲亭聽聞后,點頭,“好,我這就向霍老辭行。”
“好好好,還請大少爺快快準備,小人先在寺院門前等着您了。”江誠立刻笑容滿面。
江雲亭等人走後,便向霍老的院子走去。祈雨祈溪跟在他身後,一臉冰冷的模樣,“公子,這封信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有陰謀,但在山上待了一年了,我也該下山了。”江雲亭揮手讓二人止步,他獨自走進霍老的院子。
霍老與一年前一樣,盤坐在蒼翠的柏樹下念着佛經。見江雲亭走來,依舊先聲勢奪人,“哼,策論寫好了沒?”
江雲亭行了禮,拿出策論給霍老過目。
這篇策論約有數百字,霍老看得仔細,看了一個時辰,才抬起頭,“寫得一般般吧。”
江雲亭笑了笑,與霍老相處一年,他十分了解霍老彆扭的性格。讓他說出讚美的話是不可能的,就像當初他明明想讓江雲亭知道冉泰為他付出了很多,卻以嘲諷的姿態來說。
可正因為這樣,江雲亭在離別時生出了些許不舍。
“一年了,你身體也好了,你是要走了?”霍老又是搶先問道。
“是。”江雲亭低聲道。
“走吧走吧,煩了我一年總算能清靜了。”霍老不耐煩地揮手。
江雲亭試探道,“回到京城,我會告訴別人我是老師您的弟子。”
霍老停頓了一下,道,“你性格雖然執拗,但好在善惡分明,不然我也不會救你。下了這山,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是。”江雲亭向霍老行了一個大禮,以頭磕地,“不敢忘老師的救命之恩,不敢忘老師的教誨。”
霍老長長的嘆了口氣,再次揮袖,“走吧。”
性格果斷的人做什麼事都不喜歡拖沓,江雲亭便沒再念叨,起身離開。
當他出了院門,兄妹倆已經整理好包袱等在那裏了。這兄妹倆出行的裝束十分幹練,腰間別著一把匕首,不像是小廝婢女,而像跑江湖的。
江雲亭笑了笑,知道這倆人從災荒里出來就是副渾身冒刺的模樣,他也沒想改變,畢竟此行中途艱險,確實需要保護好自己。
江雲亭又向祈夏寺的住持辭行后,來到寺院門口一看,沒見江誠身影,不由問了旁邊的守門僧人。
僧人回道,“他下山了。”
“多謝。”江雲亭說完,沒有什麼驚訝的神情,帶着倆兄妹下山了。
“公子,那廝是什麼意思?”下山的路上,祈溪問道。
“肯定有陰謀。”祈雨道。
“是不是陰謀,等下山就知道了。”江雲亭道。
等三人到達山下,看見不遠處停扎着一隊護衛。其中一名護衛隊長策馬而去,走到江雲亭面前下馬行禮,“屬下見過大少爺,老爺特命我等前來護送大少爺。”
“你們來了多少人?”江雲亭問道。
“一共一百人。”護衛隊長回答。
“好。”江雲亭點點頭,“對了,江誠呢?”
護衛隊長道,“他說他身上還有其他事,在您下山前一刻已經走了。”
江雲亭勾起嘴角,果然跑了。
護衛隊長讓人把馬車到江雲亭面前,在江雲亭上馬車前還是忍不住拱手道,“大少爺,一年前屬下們護送您回京,見您風輕雲淡就說退強盜,對您十分敬佩。”
江雲亭愣住,看向護衛隊長和這隊護衛,覺得是有幾分面善,“你是聶隊長吧?這次又要請你們多擔待了。”
聶浩又拱手道,“大少爺客氣了。”
不得不說,江雲亭記憶非常好,只聽過一次的名字就能記住。
車隊緩緩啟動,江雲亭坐在馬車裏,想着江震寫給他的信。
建慶十五年到十六年,江南一直多災多難。先是江南官員貪腐,弄得民不聊生。再後來又發了大火,鬧了災荒,使得江南撤底亂了起來,民怨簡直難以平息。
很多人遇見這百年難得的機會,做起了賊首,豎起了綠林旗。一個山頭一面旗,這些賊寇雖然散亂,但若是擰成一根繩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江雲亭對這些再清楚不過了,因為上一世,顧景熙就是從江南平亂開始崛起的。想到顧景熙的軍隊,江雲亭心裏呵呵了一聲,不過他對顧景熙的事還是挺清楚的。
有人趁着災難起事,發財,而江雲亭也沒放過這個機會。這不,他把護七護八派到江南了。
江四叔在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帶着一批膘肥體壯的馬過來,不是讓人眼紅是什麼,簡直就是送到賊寇嘴邊的大餐啊,不下手才怪。此時應該是不知被哪個綠林好漢搶了,落在哪個山頭裏了。
而對於江誠的來意,江雲亭心裏也清楚了。應該是鄭氏在搞鬼,藉著江四叔出事,向江震提起讓江雲亭尋找,江南亂着呢,找個人哪能容易?找不到人是辦事不利,如果他能生死在江南那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