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完結章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完結章

想起了這些天以來不斷發生的天災,想起了滿目蒼夷的災區,想起了孤寡安置點的痛苦呻吟的老人孩子,想起了那些年輕面容的志願者們,想起了疲憊不堪卻不眠不休的救災官兵。

陸遠行,你能站在什麼角度去質問宴昭呢?

木然的跟着這人進了屋子,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僵硬着身體吃着對方夾到他碗裏的飯菜,看着他洗了碗回來,然後將自己摟在懷裏看着電視裏寡淡的綜藝節目。

看着電視屏幕上忽明忽暗中倒映出來的宴昭面無表情的模樣。陸遠行扯了扯嘴角,心底卻狠狠的抽疼。

所以,他就要因此失去他的愛人嗎?這對他來說何其不公。

陸遠行閉上了雙眼,他軟下了身體,癱在這人的懷裏。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都已經是枉然,他心裏面疼的厲害,他握緊宴昭的手掌,想要緩解自己心中的苦澀和無奈,或許更多的是怨恨。隨即就被這人攬進懷裏,聽着宴昭緩慢異常的心跳聲。他告訴自己,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他還能說什麼呢?

“睡吧!”摟着陸遠行,宴昭輕聲說道。

“嗯!”他想着這人大概也是不願意看見他傷心的模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斷地在腦中暗示自己。睡吧!睡著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為什麼眼睛卻疼的厲害。

良久才傳來陸遠行淺淺的呼吸聲。伸出手慢慢的撫摸勾勒着這人的鬢角。似是要把這人死死的刻在心裏,指腹停留在這人的眉角,緩緩的低下頭來,淺淺的輕吻落在上面。隨即將人從懷裏撈出來,慢悠悠的逛盪上樓,將人放在床上。抽出龍淵劍,輕輕的放在枕邊。摸了摸自己襯衣上的水漬,雙腳滯留在床邊,卻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門被拉開又被扣上,空氣中那種熟悉的氣息也漸漸消散了。

出了門,對上坤興公主總算是不再冷冰冰反而帶有一絲遲疑的模樣,宴昭扯開嘴微微一笑,隨即從腰間扯下兩枚玉佩。遞給坤興公主。只說道:“一枚是你的,一枚是池荷的。”

宴昭將坤興公主從盤龍印中放了出來,自然得給她再弄一個寄身的地方。

看着坤興公主捏緊了手中的玉佩,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背後的別墅,衝著坤興公主揮了揮手,只說道:“我走了。”

就好像是回家而不是去赴死一樣的坦然。

咸濕的風打在臉上,海水時不時的洗刷着海岸,天空被濃重的烏雲遮掩,遠處是越發壯大的氣旋。

宴昭徑直坐在潮濕的沙子上,旁邊是他在石屋之中見到過的長天道長。只是滿臉的皺紋,蒼老的可憐。

“你不是在鎮壓那處玄洞嗎?怎麼出來了。”將雙腳伸進時不時盪過來的海水裏,透心的冰涼。

聽了宴昭的話,佝僂着身體的長天道長緩緩的睜開了眼。虛弱的說道:“壓不住了,師兄弟們都已經去了,只留我一個人,出來看看——”

他們拼上了畢生的修為,雖然勉強是壓制住了那處玄洞,讓它好歹沒能過於肆虐。卻依舊是造成了人世間的大災難。心底未免有些戚戚然。好在如今宴昭來了。

陳家村,石羊村,海王墓,屋鎮,東海龍宮,故宮,到最後的何家。他用了將近五個月,一百五十天的時間到達今天的高度,期間也算九死一生,如今卻只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將他打入塵埃。

天道的這場算計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對了,從一千三百年前就開始了。

二十年前,池荷身死,二十年後陳家村的設定大概是新手村。

一千三百年前,仙界外遷。海龍王被鎮壓在石羊村地宮。一千三百年後,自己從海龍王那裏得到化龍的機遇。

七百年前,劉伯溫斬龍脈得獲盤龍印。七百年後,幾經周轉,宴昭從海王墓中得到了它。盤龍印的本體便是女媧補天之後剩下來的石頭,自身本就不凡。對了,它還有個兄弟,生出了鼎鼎有名的齊天大聖。而如今正好用好用來補那玄洞。

四百年前,屋鎮初立,禍害百姓。四百年後,宴昭斬王莽,轉眼得化蛟龍。

一百年前,怨靈雄踞坤寧宮,一百年後被南宮決利用為禍人間。宴昭卻從故宮得到了潑天的龍氣。

一千年前,何家得獲蔚河龍王敖階遺物,一千年後,成為宴昭化身玄龍的關鍵。

除卻東海龍宮那一段,你看着這一樁樁,一件件。天道好算計!

宴昭在想,天道之所以會這般關照自己,想來也是因為他身體裏的玄龍血脈,還有那陰差陽錯之下得到的鐘離家傳承。這般的先天條件,不利用起來,豈不是可惜?

宴昭不知道的是而西海岸的那處玄洞,它連接着的是地球的核心。人類對地球的大肆破壞,還有此間靈力枯竭已經造成了地球運轉艱難。如今它來向人類討還利息了。

這段時間的天災禍難就是因為山川地脈之中的靈氣被抽取,造成的崩塌。雖然這些勉強已經夠得上地球的運轉,但是它哪裏會滿足。它看上了人體之中的生氣。只是如此一來,人族堪憂。

天道作為此間的意識形態,它老早就預料到這一天的發生。它不能放縱不管。為此,它做好了一切準備。宴昭沒能儘快的成長起來,所以需要長天道長他們犧牲自己去鎮壓那處玄洞。等到宴昭成長起來了。他就該去接長天道長他們的班了。

所以宴昭要做的就是要他用金丹期修為,玄龍身軀抵擋玄洞四周自然生成的邪氣,以便於護送這人間僅剩的至寶——盤龍印去填上那處玄洞。

至於之後的事情,都搞出來這麼多的事情了,人類遭遇了這麼多的天災,若是還不夠自己醒悟過來?天道便是再也不會管這事了。這是它給人類的最後一點機會。

宴昭心中一陣嗤笑,卻又升起一陣無力感,說到底,天道待他也不薄了。

宴家村如今欣欣向榮,自己家脫離了貧困。京城四大家三大家灰飛煙滅。間接性的幫陸遠行和自己報了仇,就連上次宴昊能夠因為心悸從東海岸提前返回,避過了海嘯,想來也是天道庇佑吧!

這樣一來,總而言之,還是他賺了呢!

宴昭自顧自的說道:“你後悔嗎?”就為了這,填上了七八個師兄弟甚至是,包括他自己的命。

扭過頭來,看着一動不動,恍然已經沒了呼吸的長天道長,宴昭也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長天道長,只是喃喃說道:“大概是,不後悔的!”

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的泥沙。看着遠處越發渾厚的雲層,那裏積蓄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災難。而如今,就讓他來終結這一切好了。

黑色木盒驀然出現在他的手中。緩緩的打開盒蓋,一道金色光芒衝破天際,從木盒之中拿出一枚圓球,或許可以叫它龍珠。它是龍身上的精華所在,現在只用來幫助宴昭化為玄龍。

緩緩的將那龍珠托舉到空中。下一刻,龍吟聲起,一道青黃色蛟龍身影劃破天際。在雲層之中穿梭,四泛起道道金光。

待到最高處,蛟龍猛的收攏利爪,鋒利的指甲徑直扎進手心的龍珠裏面,龍珠之中蘊藏的龍氣和靈力當即競相向蛟龍的經脈之中奔涌而去。

衝天的痛楚染紅了蛟龍的雙眼,他扭曲着身體在空中翻滾,四周瀰漫著電閃雷鳴。哀鳴響徹天地。

原本已經是深夜,距離這裏比較近的熟睡的人群卻紛紛被這驚恐的嘶叫聲驚醒。開了燈,眼見着遠處天空的異像,目瞪口呆。

蛟龍在蛻變,身上的麟甲隨着身體劇烈地膨脹,從頭部,再到身軀,最後到尾巴,原本青黃色的麟片逐漸變成金黃色。

整個過程沒有超過十分鐘,一條金黃色,長度超過百米的玄龍便出現在空中,又是一陣長嘯。幾經翻滾,勾的雷電交加,大雨轉眼間傾盆而下。

爪子中緊握着的東西卻變成了那方盤龍印。眼前是氣勢浩蕩的黑色氣旋,之前見到過的石屋已然消失無蹤,身下是翻滾的海水,深處是黝黑的深澗。裏面不知道充斥着多少的邪氣。

龍身翻滾,看着地下的玄洞,再看看手中的盤龍印,驀然回望遠方,那裏有陸遠行,他曾說過要和他一輩子,最後卻要食言了。宴昭對得起所有人,卻負了他。

神情中透着一股子決然,終是回過頭來,閉着眼,猛的扎進了氣旋之中。

這一次沒了魚群環繞的景象,泛着透骨嚴寒的海水不斷的衝擊着宴昭的軀體。順着氣旋,越發的深入海底,徑直穿過一道深洞,想是那處玄洞感受到了宴昭的威脅,四周突然陰暗起來,四處奔涌的邪氣開始凝聚成形,繼而一次又一次的向宴昭襲來。

玄龍的麟甲雖然是絕佳的護體之物,但也耐不住邪氣一次又一次的侵蝕,金黃色的麟甲開始黯淡,直至最後化為灰色。邪氣卻依舊不依不饒開始入侵玄龍的血肉。

感受着經脈之中邪氣的兇狠衝撞,宴昭只覺得頭暈目眩,疼痛從骨子裏蔓延開來。宴昭咬着牙,拚命的往氣旋最深處游去。即便如此,遊動的速度到底是慢了下來。

越是往深處游去,越是艱難,邪氣依舊在衝擊着他的血肉。宴昭感到渾身已經失去了感覺,只剩下尾巴還在擺動,四周一片漆黑,他仿若已經看不見前方。耳邊是邪氣的嘶鳴,時刻在攪亂他的心神。

他想要閉上雙眼,腦海之中卻不由的想起了那些殘垣斷壁,那些哭泣的老人孩子,還有宴家村,還有陸遠行。他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舌尖。鮮血在口腔之中蔓延,他告訴自己,快了,就快到了,

四周的氣旋的攪動越來越慢,宴昭僵硬着身體,除了握緊手中的盤龍印,他已經沒了力氣。只憑藉著自身的重量在往下掉。

死死的護住最後一絲神念,宴昭終於看到了氣旋最底部的一個小洞,就是那裏了。就是那裏了!宴昭拚命的擺動着僵硬的身體,四周是更加肆虐的邪氣。每次鑽心刺骨的痛楚只能換來一點點的靠近。

九步,八步……四步,三步,兩步,一步,到了——

他緩緩的將爪子裏的盤龍印放進洞口,只看見一陣刺眼的金光照耀開來,嘴唇上的鬍鬚卻已然是抖不起來了。動了動指尖,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只看見,海底深處陡然升起一道亮光,徑直衝破天際,厚重的雲層在亮光的照耀之下,漸漸散開。飄搖的風雨驟然停歇。一切由恢復了往常。

看見這般玄異的一幕。有人驚異,有人振奮,也有人心如刀絞。

陸遠行抱着長劍,癱坐在地上,望着窗外璀璨的星光,勾了勾唇角,閉上了雙眼。眼角滑落一滴淚水,心中的苦澀無法言說。

………………………………

清晨初升的陽光縈繞在四周,動了動鼻子,四周都是熟悉的味道,全身一副沉甸甸的感覺。緩緩地睜開雙眼,居高臨下的望着前方碩大的青銅色香爐,裏面還有未燃盡的長香,腳下踩的是黃色的布巾。

正想着站起身來,便是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宴昭這才回過頭來打量自己。頭頂上是厚重的冠冕,上面懸着長長的珠簾,古人管這叫琉。手上持着白玉芴板,身上是黃紅相間的十二章紋樣衣袍,腳上踏着金線鑲邊尖頭長靴,活脫脫一個戲文裏面的角色。

這不是龍王廟裏面的神像的模樣嗎?

以前宴昭還不明白這座神像為什麼和他的聯繫日漸深厚。現在卻是知道了。

宴昭這番捨身,行的是大義,必將身負救世的功德。宴昭以往總是說以功德換生機,現在卻是被用在了自己身上,可是偏偏他甘之如飴!心中依舊無比感激。

提起衣擺,噗的一聲從供台上跳下去,踉蹌着站穩身體,顯少的笨拙感。不若以往的輕盈。不過是又回到了做一個普通人的日子。

“昭子,你怎麼會在這裏?”宴昭離開宴家村少說也有大半個月了。這龍王廟自然也要人來打掃,正想着把這大殿擦一擦,去後院提了桶水回來就看到了自己本來應該遠在京城的兒子,看着宴昭身上頗為怪異的衣服,總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扭頭望向供台,那裏空空如也,宴媽媽動了動嘴,想起自己兒子的本事,也不知道耍的什麼把戲。不過,這一身穿在宴昭身上,確實有那麼一點風範。

“對了,你回來了,遠行呢?”宴媽媽疑惑的問道。

接到宴昭電話的時候,陸遠行從來沒有覺得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他心神動蕩。

馬不停蹄的從京城飛到河市,再往宴家村趕來,就連原本漫長的西山石階也沒有以往爬的艱難。

隨着越來越接近龍王廟,陸遠行不由的放慢了腳步,直到龍王廟高聳的屋頂進入眼眶,再到牌匾,最後是那個拿着掃把掃地的人。

旋即就看到這人抬起頭來,滿臉的呆愣,最後勾起嘴角。他就站在那裏,便是一切。

陸遠行喉間一陣涌動,掐着手心,就這樣立在原地,直到被這人緊緊的擁進懷裏,聽着這人說。

“吶,陸遠行,我回來了,回來陪你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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