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林蘭遵守與朱娜茜的約定，在凌晨一點到的家，但她並沒有歸心似箭的情緒，反而覺得時光如水以至於她根本不覺得已經過了零點。林蘭還在亢奮期，她還想着能和史蒂夫做點別的事再回房間，但絕不能就這麼在房間裏待着對視，那會出事，絕對會出事。

林蘭都能想到會出什麼事，是的，他們今天差點嘴對嘴親上了，她不知道是該埋怨那個服務生還是該感謝。林蘭其實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還沒準備好跟美國隊長談戀愛，但又迷戀那個懸而未決的吻。好吧，他們現在就是情侶關係，但畢竟是偽裝成一對，不是真的，他們可清白着呢。

不知道史蒂夫怎麼想，他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只是牽着自己的手比以前更有力了些，這能代表什麼，他的力氣本來就挺大的。

擾亂的思緒被從遠處傳來的人聲拉回了現實，林蘭停了下來，將注意力轉移到托尼的別墅方向。

“怎麼了？”史蒂夫順着林蘭的目光看了過去，“還亮着燈，斯塔克喜歡晚睡。”

“娜茜也在，還是他爸。”林蘭閉目凝神，隨即道，“好像出了事，他們在爭吵。”

更闌人靜的別墅區不容易隱藏入夜之後的喧嘩，特別是吵架的聲音愈來愈甚，就連史蒂夫都聽出了問題。

“去看看。”他說。

“等等，我先打個電話。”

朱娜茜本以為自己的老爸今晚不會回來，所以她製造了各種機會引誘托尼上鉤，但托尼顯然知曉女孩兒的目的，是以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在委婉回絕。但托尼是不會傷害少女心的，所以朱娜茜認為對方是在**而已，她的確不那麼了解現在的托尼.斯塔克。

朱齊的飯局本來是圍繞斯塔克工業開展的高層聚會，但主角不到場，他也沒有理由通宵不歸。托尼是他好不容易請來的貴客，自己又怎可能怠慢。

但再尊貴的來賓，朱齊也不會希望看到自己的獨生女兒掛在別人身上，並且穿着暴露。

朱齊是個嚴厲的父親，但他對待感情還算專一，朱娜茜的母親死於疾病，之後他雖有逢場作戲的女伴，但也沒有再娶。從小到大，他對娜茜管教甚嚴，特別是對學業上的，他自認教女有方，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朱齊的控制欲讓娜茜感到討厭，甚至打心底里排斥，抵觸情緒從她懂事起就未間斷。只是在人前，朱娜茜亦然像個乖巧的淑女，私底下卻並沒那麼單純。

所以，當朱齊親眼目睹平日溫順的女兒打扮得像夜店女郎的時候，可謂氣急敗壞。

特別是當著斯塔克的面，他覺得顏面掃地。

爭吵之中，朱娜茜不顧鈴聲召喚，直接關機了。

“嘖，不接。”林蘭收起手機，可想確實是出了嚴重的事，“去看看吧。”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面對父女兩人的爭執不斷，托尼顯得很無助。這事也算因他而起，但又好像不該他承擔責任，再說了，托尼也處理不來這種事件，而且，都聽不懂他們在吵些什麼。

林蘭和史蒂夫的造訪讓他彷彿看到了希望，托尼親自開的門，這種時間會敲門的肯定不是別人，但看到眼前的兩人十指相扣的時候，托尼還是非常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

面對此情此景，林蘭基本上不需要詢問情況便能知道大概，娜茜想和托尼一夜情，被她爸給抓了個現行。

還有比這更窘迫不堪的事情嗎？

朱娜茜轉過臉看着林蘭便是毫不留情的斥責之聲：“林蘭，虧我把你當知己，你居然告我的狀！”面對娜茜的憤怒，林蘭啞口無言，她看了一眼托尼，又看了看朱娜茜：“對不起，我不知道叔叔會回來。”

“少給我裝，不是你叫他回來捉姦嗎？”朱娜茜是個性子急的暴脾氣，現在是她最真實也是最讓朱齊無法接受的形象。

“你搞錯了吧，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林蘭一頭霧水，突然看向托尼，“嘿，你做了什麼？”

但真正搞不清楚狀況的是史蒂夫，他不停的與托尼交換着眼色。

“你說我做了什麼，不，我什麼都沒做洛蘭。”托尼恍然大悟，然後對娜茜道，“南希，實際上是我給你父親打的電話，這事跟洛蘭沒關係。”

朱娜茜這會兒好像聽懂了托尼在說什麼，不禁更為憤怒：“林蘭，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你腳踏兩條船就算了，還想陷害我？我究竟哪裏對你不好！”

“朱娜茜！”二十年來，朱齊一直以為女兒是性格溫軟嫻熟的乖巧女子，但很顯然今天所見其實並非如此。從來言聽計從的掌上明珠突然性情大變，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他根本不能接受，“你自己犯賤還怪朋友，怎麼不學學人家小林，品學兼優，斯文得體，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跟我回去！”

“她斯文得體？”朱娜茜指着林蘭輕蔑叫道，“她那是在裝逼！”

“朱娜茜，我再說最後一次，跟我回去！”

“回去回去，要回你自己回去，我跟林蘭還有賬沒算呢。”娜茜根本不理會已近爆發邊緣的父親，因為她自己也近二十年。

朱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強行將她拖走，但卻遭到女兒的拚命反抗，想要將其掙脫掉。在所有人都未及反應的情況下，朱齊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便是一記脆生生的耳光落在了朱娜茜的臉上。

“你真是丟我的臉！”

“齊，這樣做可不好。”托尼英雄護美，很快走到朱娜茜身邊將她與朱齊隔開，“你們需要靜下心來好好談談。”

其實，林蘭並沒有直接的告訴托尼自己的好朋友打算勾引他的事情，只是忠告托尼不要對朱娜茜下手，無論她會做出什麼樣的行為。林蘭覺得自己的朋友不能被這位情場聖手給糟蹋了，雖然對娜茜而言，那才不是糟蹋，是她夢寐以求的。

托尼本來也無此心。所以趁着如廁的空檔打電話給朱齊，告訴他今晚有重要事商討，不巧的是，剛把朱娜茜送到門口時，她爸就已經回來了。

看得出朱娜茜因這突然的耳光有點懵，但她沒哭，火辣辣的臉上很快起了五指紅印：“你從來都沒有真正關心過我。”她用一種無法形容的冷漠語氣開始控訴，“從小到大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我只能服從，你當我是什麼了，你的員工嗎？”然後，淚水開始從她的淚腺里偷偷溢出，“你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嗎？我根本不喜歡學醫，也不想到醫院裏工作，我討厭消毒水的味道，更討厭那些噁心的草藥，我不是什麼乖乖女，我十五歲就跟男人上床了。”

“洛蘭，她在說什麼？”托尼看得出朱齊的表情異常憤怒，但又按耐住情緒不好當著托尼的面爆發出來，以至於他握拳的胳膊一直在顫抖。

“先別說話行不行。”事已至此，究竟是自己錯了還是托尼不該或是朱娜茜的問題，都已不是現在就要追究的責任。眼下看來，這場風波註定難以收場了，“史蒂夫，你先回去吧。”林蘭不想牽扯無辜的人進來。

“我媽估計就是被你打死的吧。”朱娜茜撂完這話，便撥開托尼，狠狠地瞪了林蘭一眼，衝出了大門。

“娜茜！”林蘭追了出去。

史蒂夫與托尼互視一眼，也跟去了。

此時的朱齊很崩潰，他全身都是汗水，浸透了他的白色襯衫，卻感覺不到熱，只覺得寒心不已：“斯塔克先生，真是對不起，我想今晚我不適合談合作的事。”

“我理解。”托尼拍了拍他的胳膊，“女兒大了要放手，南希只是還不知道什麼是應該付出的感情。”

“斯塔克先生，如果你想撤資的話……”

“不，當然不，事實上，那份合同我已經簽了，我很看好你的新能源。”

林蘭跟着朱娜茜跑到了車庫，她內息一沉，幾步上前追到了娜茜的前面：“你等等，嘿，我真的什麼都沒說，我只是告訴托尼讓他別對你毛手毛腳。”

娜茜怔了一怔，她沒想到林蘭會跑這麼快：“什麼都不說了，我朱娜茜以後沒你這個朋友，你給我該幹嘛幹嘛去。”

“別這樣，娜茜，你不了解托尼。”

“少來這套，你誰呀，托尼托尼的叫挺親熱嘛？”娜茜的怒意正濃，本就心直口快的人說起話就更決絕了，“說實話吧，我早就不待見你了，平時裝得人畜無害的樣子唬誰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托尼有一腿，出了趟國長能耐啦，居然勾搭上巨富了，他都把那隻限量版的萬寶龍鋼筆都送你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猜就是那次沙灘派對吧？你怎麼能這樣，托尼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麼阻止我們？”

托尼的那隻鋼筆是私人訂製的，這一點作為迷妹的娜茜來說自然非常了解，而且上面還有他的名字縮寫以及防偽鏤刻。這麼私人的東西，現在居然會落在林蘭的手裏，這很難讓她不去做別的聯想。

“我明白你現在很生氣。”林蘭不知道什麼萬寶龍，但她卻因對方的出言不遜而心情不爽起來，“但你居然是這麼想我的？”

“我平時最看不慣的就是綠茶婊，呵呵，居然綠茶婊會是我最好的朋友。”朱娜茜繞過林蘭，將車鑰匙拿出來對着那輛謳歌超跑按下解鎖裝置，“你真讓我噁心。”

“朱娜茜，我就當你在氣頭上胡說八道。”林蘭沒有轉身，而是耐着情緒背對着她繼續說，“如果你現在道歉的話，我可以不計較。”

朱娜茜從喉嚨里發出譏諷意味明顯的冷笑：“有病。”然後便打開車門發動了引擎。

跑車在很短的時間內飛馳出了小區，無論是聲音和速度都相當驚人。

史蒂夫一直都在車庫外面等待，直到看到灰色的跑車疾馳而過，他才慢慢走進了車庫。

“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但是，我猜情況有點糟糕？”他聽不懂，但用看的也知道起因是什麼，“也許你也在氣頭上，但你的朋友在這個時候出去不安全，得把她帶回來。”

林蘭嘆了一聲氣：“這友誼的小船，怎能說翻就翻。”還是為了個男人。

自己的確有夠鬱悶，朱娜茜這小暴脾氣一上來就口不擇言，瞧瞧她說的那些話多難聽。但史蒂夫說的對，一個女孩兒身着暴露的衣服開一輛超跑凌晨溜大街？如果朱娜茜飆車泄憤，以她現在的情緒，後果堪虞，如果她下車獨自穿梭在無人街道，那也相當危險。

史蒂夫當然不明白女性之間的友誼小船是怎麼開的，只是見林蘭一籌莫展的模樣有些不忍，便將林蘭輕輕攬在胸前，拍着她的背說：“等你朋友氣消了，我相信你們會和好”。

這個動作將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史蒂夫不着痕迹的表態讓林蘭陰鬱的情緒得到好轉，她伸出胳膊正想抱住史蒂夫的腰身，卻被托尼的出現擾亂了計劃。

“所以，你們任由一個年輕性感的女孩兒開着跑車離開，而你們卻在這裏摟摟抱抱？”

林蘭未能伸出的手握了握拳頭：“托尼，你什麼情況，你怎麼能把這事告訴朱娜茜他爸呢？”

“不然你要我怎樣，南希這麼熱情，我又不能把她趕到門外。而且，我一直在提醒她，齊很快就回來了，但我猜，她以為我在給予別的暗示。還有，我可什麼都沒說，只是讓齊來我房間談合作的事。”托尼一步步走進，突然對史蒂夫道，“這裏沒別人監視，你可以把手放下了隊長。”

史蒂夫鬆開手的同時，道：“我們正要出去找她。你呢。”

“這個我們先不談，羅傑斯。”托尼向前走了幾步，“洛蘭，南希是你最好的，也是你唯一的朋友，為什麼要出賣她？”

“你說我出賣？”林蘭道，“正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我才不想你們發生關係。”

“為什麼，這難道不是南希自己的事？她可是成年人洛蘭，她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托尼的語氣帶着一絲教導的口吻，“而你，小洛蘭，你還是……抱歉，還是處女，你根本不懂床上的事。”

“難道我應該袖手旁觀？”

“不，你可以想辦法叫她別這麼做，而不是將消息透露給我。”托尼停了停繼續說，“而且，你說你了解我，但實際上你根本不了解，就算你什麼都不說，我也不會跟小女孩兒上床的。”

“可你對我……”

托尼揚了揚手：“那不一樣洛蘭，說實話，那時候我只是想給你獎勵，而不是真正想跟你發生關係。畢竟大多數女人都很滿意我在床上的表現，而你總是喜歡隱藏自己的情感，也讓我誤會了。”

“那這事兒還賴我了？”

“不不，我們回到正題上，先別管過去的事，為什麼你們女人總喜歡計較曾經。”托尼認真地看着她說，“我的意思是，你相信過你的朋友，或者相信過我嗎？而我卻可以無條件的相信你的全部，你知道我是指什麼，那暗藏金屬管的小道具。”托尼說的是林蘭的笛中劍。

娜茜的私生活確實爛透了，但林蘭從未真正意義上勸過她停止放任這種，以宣洩情緒做出的過激舉動，而今自己卻將娜茜的行為讓第三方發現，確實有種落井下石的卑鄙之感。也許初衷是為她好，但正如托尼所言，這是赤/裸裸的背叛友情。

“我猜你已經開始在反省了？”托尼道。

“但她也罵的我狗血淋頭。”林蘭說。

“確實，女人罵起髒話來也不會比男人差到哪去。”托尼雖然聽不懂，但用想也知道，“所以她也不對，你們扯平了。”

被平日裏最不着邊際的人教育了一番，林蘭還有點不太適應，她扁了扁嘴，道：“先找到她再說吧。”

史蒂夫沒有立刻反駁他的言辭，是因為史蒂夫覺得托尼說得有理有據，但他依然站在林蘭這邊，所以道：“這事也因你而起斯塔克，你應該已經找到南希了吧？”

“當然，她帶着手機，雖然已經關機了，但賈維斯還是定位到了她的位置。”托尼看着林蘭道，“作為你最好的朋友，猜猜看她現在會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