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最恐怖的飛行經歷
吃完早餐蘇媽媽就上樓,準備將蘇夏的房間收拾下,最近幾天都會沒人住。
簡單溫馨的卧室還保留着學生時代的氣息,沈素梅收拾了桌子和床鋪,視線掃過牆上的婚紗照就覺得好笑,笑着笑着又有些感嘆。
如果當年那事沒發生,以夏夏的性子不可能和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結婚。
當年……
沈素梅嘆了口氣,好在喬越是近乎卓越的優秀,不然她死都不會同意讓夏夏結這個婚。
剛把東西抱進浴室,沈素梅就發現浴缸里泡着一團什麼東西。她撈起來才發現是被套和枕巾,一層淺淺的血跡在水裏混着。
她盯着看了好幾眼,表情漸漸由驚喜變成狂喜,索性東西也不想洗了,飛快下樓分享好消息:“老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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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夏背着小背包,包邊掛着粉色的大絨球。剛剛把寫好的新聞發給主編審核,微信就來了。
陸勵言發了個大拇指:“公正客觀,好記者。不過這篇發出去那5個人肯定不會滿意,因為真相的揭露會讓他們更加憤怒,這種事雖然很常見,但你要小心。”
蘇夏回了個微笑的表情:“放心,我現在去N市啦。”
“N市?過年這麼有閑心出去旅遊?”
蘇夏並沒有在社裏說過自己的婚姻狀況,知道她結婚的人也只有跑休閑娛樂板塊的阿敏,主編大人高高在上,入行兩年多她到現在進他的辦公室還會緊張,更別提聊天了。
“也不算旅遊,我去那邊過年。”
消息發送出去,蘇夏收起手機張望。喬越剛好辦完行李託運手續。蘇媽媽將D市的土特產收了許多,原本一個行李箱能解決的事,硬生生撐成兩個。
可他身邊還跟着一個女人,航空公司的正裝包裙,笑容精緻:“喬先生,蘇女士,距離登機還有20分鐘,我先帶二位去休息室?”
喬越點頭:“謝謝。”
他們到的時間掐得很好,20分鐘休息不算長。喬越的安排每次都是這麼有條不紊,蘇夏坐在休息室里腦子都是昏的,當廣播響起才琢磨出味兒了。
她猛地抓着喬越的手臂,男人低頭:“怎麼?”
蘇夏慢慢鬆開,有些糯糯地開口:“我,我要不要再買點東西給叔……給爸媽啊?”
喬越聽她說話的時候微微俯身,聞言深邃的眼裏閃過一絲無奈:“不用,別怕。”
她剛想嘴硬說不怕,那個地勤美女又來了:“喬先生、蘇小姐,登機時間到了,待會人多會不方便。”
蘇夏愣愣地像是才發現自己在哪,優雅的VIP休息室,灰色調的高檔軟沙發,窗明几淨的環境。喬越買的頭等艙,這個傢伙個子高腿長,經濟艙坐着就是折磨。
她吐了吐舌頭:“高級會員就是和咱不一樣。”
地勤美女的視線總在她身上瞄,有探究有好奇,蘇夏察覺後有些尷尬地站起來,把一半身子都藏在喬越的後邊。
她見蘇夏不像是有身份的千金小姐,反而像鄰家的小姑娘,寓意不明的輕笑掛在嘴角,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那人繼續對喬越殷勤:“喬先生是我們公司的白金會員,這些都是應該的。對了喬先生,您上次您乘坐航班去N市的時候我們也見過,真巧啊。”
男人微微皺眉,應付地點頭,勾着熱鬧的蘇夏往前:“沒什麼印象,不過謝謝,接下來我們自己走。”
喬越拒絕得不留情,那女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愣,最終站在那裏努力堆笑:“行,打擾了,祝您旅途愉快喬先生。”
蘇夏豎起耳朵,也沒聽見“蘇女士”三個字。
走了一段她才恍然地彎起了眼角,晃了晃被喬越拎着的手腕,笑得跟狐狸一樣:“喲。”
男人不為所動。
掌心下的手腕纖細,皮膚冰涼,喬越進機艙的時候忍不住問她:“還冷?”
高領毛衣加白色羽絨服,脖子上還圍了圈厚實針織紅圍巾,差不多隻露出一雙貓兒眼。蘇夏知道自己穿得多:“有點怕,不過我不冷,只是身上摸着一年四季都是涼涼的。”
喬越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她這才意識到什麼,笨拙地坐在位子上解釋:“不是,是我天生皮膚比較涼。哎,我手腳也涼,不是你摸是我摸……”
“導致女性手腳冰涼的原因大多數是體內循環,動脈灌流量,內分泌這三種因素中的一種,用中醫通俗的說法就是氣血不足。”
身邊坐着專業人士,蘇夏聽得茫然,氣血不足她明白,可:“動漫什麼流量?”
“動脈。”秦越拉過她的手臂,在手腕上輕按了下,“曲池穴,多按這裏。”
“你連穴位都知道!”
喬越沒搭理她的一驚一乍,開始閉目養神。
起飛前關機,屏幕上連着三條未讀消息。一條微信兩條短訊。
“過年我有可能去N市,到時候有機會一起吃飯。”陸勵言的。
他去N市?他不是土生土長的D市人么?蘇夏吐了吐舌頭,想起這傢伙掀嘴皮□□自己的雞血樣子就覺得頭皮都在發麻。嘗試幾次編輯信息,最終還是放棄。
關機的時候想起還有2個未閱讀的短訊,再打開一看,嘴角的笑容慢慢隱去。
“蘇記者,枉我們以為你是替我們伸冤的好人,沒想到也吃了資本家的錢做沒良心的事!”
“以後出門小心點!”
清澈的瞳孔印着手機屏的幽光,蘇夏笑了笑,看來新聞已經掛網上,陸勵言的動作還不是一般的快。
利落地按了關機鍵,眼不見為凈。
D市到N市有差不多3小時的飛行時間,D市最近氣候不好,飛機穿越厚重的雲層時顛簸得厲害。蘇夏一開始還能忍,可到最後顛簸不停,緊張得臉越來越白。
她下意識看向喬越,男人閉着眼,眉頭放鬆,挺直的鼻樑上有一道睫毛投射的陰影。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一派淡定閑適的樣子,彷彿顛簸與自己無關。
蘇夏往喬越身邊靠了下。
男人感覺到她的害怕睜眼:“正常現象,不用擔心。”
她委屈地看着他:“可這幾年墜機事件頻率很高啊。”
頭等艙里並非只有他們兩個,蘇夏的聲音不小,周圍幾個人表情有些不友好。她後悔地吐了下舌頭挨着賠笑,轉頭就見喬越看着自己。
她捂着臉:“怎麼了?”
男人收回視線,淡淡道:“我只是想看你究竟有多笨。”
“近幾年的墜機事件幾件是天氣和機身故障引起的?遇襲和操作失誤算主流。”
周圍的臉色更不好了。
提起飛行,蘇夏有些好奇:“喬越,你坐過很多次飛機吧?”
“恩。”
“有沒有遇到什麼很恐怖的事?”
“沒有。”男人說完沉默了下:“倒是有一次。”
蘇夏來了興緻:“說說。”
喬越環顧了下周圍,才低聲道:“你確定?”
得到新聞記者雞啄米似的點頭回應,男人伸手摸了下鼻尖:“一次在埃非,坐小飛機從奧塔到基納,就是承載11人那種有些年頭的運輸機。”
“然後呢?”
“然後在降落時遇到了沙暴。”
“《鳳凰劫》?”蘇夏條件反射想起某部電影場景,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然後呢?”
喬越垂眼:“墜毀前盤旋,機長放棄自己生存的機會讓我們跳傘,可時間並不充裕,很多人來不及,所以11人里只有3個僥倖活着。”
他說這個的時候口吻很淡,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可蘇夏卻震住了。《鳳凰劫》裏的飛機遇到沙暴,墜落沙漠但所有人都生還,可他們11人里只活出3個,喬越就是其中之一。
她愣愣地看向他,喬越臉色淡淡的,甚至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這幾秒間的生死瞬間卻被他用輕描淡寫的口吻敘述。
她忍不住:“當時……你在想什麼?”
“想?我如果把時間浪費在‘想’上,恐怕我們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坐在這。”
冷靜,沉穩,越緊要的關頭越有清晰的判斷力和執行力,自控能力強大得可怕,這是所有認識喬越的人給的評價。
蘇夏看着喬越,像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剛想說什麼飛機忽然劇烈地一抖。若不是安全帶繫着,蘇夏整個人都出來了,好多人嚇了一跳,驚呼聲此起彼伏。
“怎麼回事?”
“以前都沒這樣過啊!”
“媽媽我害怕!”
彈起又跌回座椅,她揉着隱隱發疼的尾椎骨,滴答的廣播聲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正遇上強氣流有些顛簸,請大家系好安全帶,帶小孩的旅客請保護好您的小孩,期間衛生間暫停使用,謝謝合作。”
好在搖晃只是一時,剛說完動靜小了很多,蘇夏慢慢吐了口氣。
坐在他們前面的人終於受不了了,轉過頭來警告:“兩位,能不能說點積極向上的?”
她環顧一周,發現周圍的人似乎都在聽他們說話,小姑娘不好意思,蜷縮在座位裏面,用衣服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那雙清澈乾淨的眼。
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