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有時候趙雨來覺得真的很難定義秦華到底是個聰明人還是個蠢貨。
單單從學歷，從知識面，從為人處事上來說，秦華無疑是個聰明人，假如讓全球五百強的公司員工都給自己的老闆投匿名票，趙雨來覺得十之八|九秦華會是最受員工肯定和認可的老闆，哪怕他還掛的是代理職務，上任不過一年。這小子太知道怎麼捕獲人心了，簡直天賦秉異。
然而，有的時候趙雨來覺得秦華真的很蠢，蠢到不能直視。
比如借雷傑讓趙雨來引起雷震東注意這個事，其實從最開始秦華接觸雷傑的時候，趙雨來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後來雷震東出現，秦華承認一早就知道趙雨來時雷家的人，趙雨來就估摸着他大概是對的。但是趙雨來一直沒戳破，因為秦華這件事做得非常完美，幾乎沒有任何事實的證據來證明趙雨來的猜測。
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開口質問對方不是趙雨來的作風，而且最後秦華所做的一切因為雷傑的死啞然而止，雷震東也並不是因為秦華的有意引導而找到趙雨來的，所以趙雨來也覺得可能沒有一定要弄清楚是非黑白的必要了。
如今忽然說出來，趙雨來也覺得是鬼使神差，脫口而出，完全沒有想到秦華竟然承認了。
講真的，這種完全沒有事實依據的猜測，而且最後也沒有成功的小動作，完全可以一句話否認的，趙雨來也絕對不會不依不饒，因為趙雨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他能猜到純粹是因為他這個人習慣性的把最壞的情況在心裏備案，再加上他太了解秦華了，太了解秦華這個心理學碩士操縱人性的本事。
可是如今秦華竟然承認了，是太蠢了，太蠢了，還是太蠢了呢？
黑夜中，海風在吹，海浪在拍。
趙雨來坐在礁石上，他和秦華的距離大概有十厘米，但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秦華的身體上僵硬的，那種一動都不敢動的僵硬，僵硬到趙雨來覺得周圍的風都變慢了。
“我當時不知道你媽的事情，我說過我不想侵犯你的私隱，我確實是無意中看到他年輕時候的照片猜到你和雷家的關係，我以為你就只是他流落在外的孫子，我沒有細查，我一直告誡自己有些事情你想讓我知道的時候我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他的兒子。我想着你大概就是單純的因為雷家不管你而不想認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中間有那麼大的恩怨，如果我事先知道，我一定不會做那麼多事。”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華停了一下，然後，他的語速變得很慢，似乎很艱難的說：”我一直在說希望你得到雷氏瞭然后給我，但我真的沒那麼貪，我的錢三輩子都花不完，我還年輕，只要我努力，等我到雷震東那個年紀，財產可能比他還多，我真的不是為了錢。我那麼說，只是因為我覺得事情真的沒法挽回了，雷氏必然是你的，你肯定不想碰雷家的東西，所以我幫你來做。”
秦華的聲音開始變得嘶啞，他說：”我這樣做只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得到一個身份，和我逼你去發片，去拍戲，做雨華的總裁一樣的，我就是希望你能讓所有人都認可你，我不喜歡聽人說你有娘生沒娘養，每一次看見我都很生氣，我也不喜歡聽人說你是被我包養的男人，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結婚，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個身份，所以只能讓雷震東給你。”
趙雨來很少嘆氣，但這會兒他長呼一口氣，沉默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許久后，他說：”你當時發現了，又希望我回到雷家，你幹嘛不直接跟我說？”
“我覺得你想認回雷家早就認了，既然你不想認我作為你的愛人不應該違背你的意願開口讓你做一件你抵觸的事情，這樣可能會讓你反感我。哪怕你很可能答應我，我也不願意開口。”秦華說：”結果現在你更反感我了，這樣的理由是不是聽起來又不可信又蠢？”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的理由真的很不可信，為了把一個本來就很好的戀人關係進化到完美，而做偷偷做一件萬一被發現后很可能會把關係鬧僵的事，這個得失取捨怎麼算都不對。
但趙雨來覺得這個事放在秦華身上一點都不違和，秦華這個小屁孩就是一個為了達成100％里的最後0.01％而甘願冒90％風險的人。因為在秦華這種從來沒有失敗過的人眼裏，即使90％的風險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他以為他一定就是那100％的成功者。
而實際上，假如他的愛人不是趙雨來，他那幾乎滴水不漏的小動作確實是完全沒有風險的。
“我信。”趙雨來說：”但是，秦華，你真的太貪了，你這樣遲早會吃虧的。”
“等我吃虧了，你養我。”
“你太能花，我養不起。”
大概是趙雨來的語氣並沒有太嚴肅，雖然沒有以往那麼親近，但也沒有什麼憤怒，秦華稍微放鬆了一點，他伸出胳膊輕輕的摟住趙雨來，趙雨來推了他一下，但也沒用多大勁，於是他收緊了胳膊將趙雨來緊緊的摟住，親吻。
當秦華的唇咬住趙雨來的唇，鼻尖擦過趙雨來的鼻尖，趙雨來感覺到秦華臉頰上的濕潤。
終於，趙雨來還是心軟了，伸手將秦華摟住，按進懷裏。
然後……
趙雨來的手被秦華拉到了身前，滾燙而堅硬的觸感從他的指尖直達腦門。
“你特么怎麼什麼時候都能發情？”
“我犯了這麼大的錯，哥你一定要懲罰我一下。”
“草！你特么也知道你錯了，還想要我’懲罰’你！做夢！”
“求你了。”
“下午不是才幹過？！！！”
“這不是晚上了嗎？”
“走開！”
“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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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秦華長期索求無度，趙雨來經常嫌棄他，但是實際上，中肯的說，草起來的時候還是很爽的，趙雨來通常也很嗨。
有時候趙雨來也不得不承認，什麼都是假的，他跟秦華關係維繫的基礎就是嗨翻了的妖精打架。
嗨翻了的結果就是，這天晚上，當他們到達機場，走進秦華的海鷹，飛機起飛后，解開安全帶，秦華脫下身上的西裝，趙雨來才發現秦華後背的襯衫已經被血染得通紅。
“這特么怎麼回事？”趙雨來脫口而出問道。
但是，不用秦華開口，趙雨來已經想到原因了。
那塊礁石就是手撐一下也扎手，更不要說秦華當時只穿了一件單襯衫躺在上面嘿咻，趙雨來當是確實也是嗨了，沒想到這個問題，而且他多少心裏有點煩，動作難免有些大。
那裏烏漆麻黑的，趙雨來也看不見，當時秦華為了怕被人發現壓低了聲音，但聽起來簡直是爽歪了，趙雨來也只當他是因為野戰所以嗨的，沒想太多。完事了，秦華隨手就把放一邊的西裝套上了，趙雨來直當他是被海風吹冷了，也沒想太多。
結果，一件白襯衣後背幾乎全破了，鮮紅鮮紅的全是血，當秦華把襯衫脫下來后，密密麻麻的細碎傷口把趙雨來嚇到了。
趙雨來活了三十幾年，由於與眾不同的成長經歷，見過的血|腥不少，但這是他第一次被嚇到了，那種心忽然停擺了一下的感覺，倒退幾步，跌進沙發里。
然後，他看見秦華在笑。
“你特么有病吧？！”
“你不是早知道我有病嗎？”
“那這要怎麼辦？”
“你幫我用醫藥箱裏的碘酒擦一擦，都是小傷口，沒事的。”
然而，就是這些沒事的小傷口，讓幾乎從來沒有生過病的秦華在幾個小時后發燒了。
秦家那個領了十幾年薪水，但從來沒有機會為秦華服務的私人醫生匆匆趕到趙雨來家，看到秦華明顯有些發炎的傷口，有些納悶的問：”這是怎麼弄的？”
“在礁石上擦傷的。”秦華說。
好好的怎麼會擦傷得這樣嚴重呢？這位四十多歲的男醫生心裏百轉千回，最後目光落在一邊的趙雨來身上。
這個目光只在趙雨來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移開了，但這一秒足夠讓趙雨來低頭捂臉。
半個小時后，醫生離開，打過針，吃過葯的秦華趴在床上看着一臉生無可戀的趙雨來呵呵的笑。一分鐘后，趙雨來也笑了。
趙雨來笑着爬上床，坐到秦華的邊上，點了支煙。
“你怎麼又抽煙！”
“嗯，我煩，只有煙能安慰我。”
“你還有理了！”
“平時你早就跳起來搶了，今天沒有，看起來我是挺有理的。”
趙雨來一邊抽煙，一邊看手機，一支煙過後，將手機遞給趴着的秦華，手機上的標題是「秦華趙雨來怒走雷氏慈善晚宴」。這是內地某家媒體的標題，港城媒體的標題更加不堪，差不多都是「雷氏晚宴秦華砸場，趙雨來氣暈老父」。
評論趙雨來壓根就沒看，不看他也知道會是什麼樣。
“這怎麼跟你外公交代。”
“現在我外公那邊不是關鍵問題吧。”
“也是，現在的問題是，這次雷震東應該是真的生氣了。”趙雨來說：”他應該會對秦氏出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秦氏大多數生意在內地，只要外公挺我，雷震東想讓我傷筋動骨也不太容易。”
“皮肉傷處理不好也會發燒。”
“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如果沒有秦華，就這種情況，趙雨來覺得他很可能會簡單粗暴的直接想辦法做點手腳，讓雷震東歇菜，然後就什麼煩惱都沒了。但是假如沒有秦華，別管誰來跟趙雨來說，趙雨來也懶得接雷氏這個人人眼紅的攤子，就算被發現，他大概會直接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雷震東老死了，財產被沒收，被捐慈善基金，或者被那個什麼遠房親戚繼承了，他再出來逍遙快活。
但是，沒有如果，秦華就是在，趙雨來不想髒了手。
而在趙雨來的邊上，趴着的秦華想着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手段把雷震東控制起來，他覺得如今他外公章平中一定也在這麼想，或者說，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經在這麼想了，只不過雷震東畢竟是趙雨來的父親。因為那是趙雨來的父親，之前晚宴上，秦華氣得眼睛都快紅了，也沒有開口指責雷震東。雷震東可以無視人倫，不堪為父，他不能因此在趙雨來面前失了他的教養。
秦華和趙雨來兩人有半個小時都沒有說話，半個小時后，吃了葯的秦華迷迷瞪瞪的睡著了。兩個小時后，秦華醒來，發了一身汗，燒退了。趙雨來給他用濕毛巾擦擦身，又重新抹了葯，秦華從床上起來，穿了衣服，兩人去見章平中。
趙雨來開車，秦華挺着背坐在副駕駛。
秦華問：”我之前在海邊對你說的話，你信嗎？”
趙雨來扶着方向盤，頭也沒扭一下，說：”我這個人習慣不聽人說話，以前是因為我經常聽不懂，後來是習慣了。”
“所以你不信我說的。”秦華說。
“不是不信你說的，而是我不信所有人說的話，尤其是你的話。”趙雨來說：”你這種學過心理學的想對付我這種神經病太容易了。我如果把你的話都聽進去，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怎麼察覺的，原來我的失誤在於你本來就不信我。”
“你錯了，我不信你說的話，但並沒有不信你，我能察覺只是因為我習慣把所有的事情最壞的一面在心裏備案，你的失誤不在這裏，你的失誤在於你沒有控制好風險。”
“嗯？”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知道後跟你翻臉，用雷氏的資本跟你死磕，而且我有那麼多你的把柄在手裏，隨便放出去一條，你就要身敗名裂。你就是沒吃過虧，我特么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弄死你知道嗎？”
“你不會。”
“太天真了，小屁孩。”
“不是天真，而是雖然你不信我，但是我信你。”
“那也是因為我哪怕不信你，但我不坑你，你信我，但你特么總坑我。”
“看，我還是對的，你也說你不坑我。”
“靠！”
“所以，你不信我的話，還是願意跟我在一起。”
“誰特么願意跟你在一起！”
“你。”
“靠！”
“趙雨來，你就是很愛我，你別不承認。”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