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這個世界上，如果你在別人眼中是一個天才，那麼就不會缺少人為你鋪路。

關於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他的上半場表現平平，沒有什麼錯處也沒有可圈可點的亮處。這還在於皇家貝蒂斯上半場有些太不適應這支皇馬而沒有什麼有威脅的進攻，假如以華金為首的那幾個展開了攻勢，還真不保證這個依舊有些躡手躡腳的小後衛能夠扛住。這種新人從某支大球隊首次出場，大都是會作為替補隊員——且不是上個賽季博斯克在垃圾時間將他換上場這種緩衝模式。但是很明顯皇馬在弗蘭的問題上，沒有那麼做。

在奎羅斯看來，弗蘭在後衛的位置會是一個極具天賦的人才，而他也希望早早將這塊經過初次加工的寶石公之於眾，讓他經過剩下的打磨。

整個中場休息時間，球場熒幕將上半場那粒進球反覆播放，從碧鹹的犀利長傳開始...

【你別拘束，認真踢，別緊張。】

奎羅斯是這麼說的，但主教練這句話究竟有沒有起到緩解壓力的作用尤未可知。

中場休息時皇家貝蒂斯當然也進行了戰術佈置，皇家馬德里這被西甲媒體譽為‘銀河戰艦’的陣容究竟是雄獅還是紙老虎，不能從表面去看，至少他們還需要努力去試試水，要是最後一場比賽下來連深淺都沒摸出個大概，就太尷尬了。

01年登上西甲、02於韓日世界盃上一鳴驚人的華金一直是皇家貝蒂斯中最受歡迎的天才球員，作為一名邊鋒，盤球技巧和傳中功力一直讓人津津樂道。他的偶像是菲戈，上半場菲戈進球了，這位西班牙新星當然也要有所表現，才對得起自己對偶像森森的愛嘛。

華金和卡西利亞斯熟識，更重要的還是因為兩個人在國家隊中打的交道。弗蘭至今是沒有運氣被西班牙挑選其中的，但是年紀比華金還大了半年的他在賽場上也見過華金多次，對於他的踢法也算不上陌生。與之相應的，華金對於弗蘭，可能甚至比他那些大牌隊友還有熟悉，畢竟這兩個人打過太多交道了。

“貼身和他糾纏，埃爾格拉去封堵傳球線路。弗蘭的站位向來不錯，更何況他的爆發力格外出色，聽他的意思他似乎很熟悉華金的進攻，阻礙華金的傳球和那些花哨技巧，至少球場上這些人沒人比弗蘭更適合做這種苦力了。”奎羅斯雙手插兜站在場邊，跟身後的助理教練說著，“更何況四個後衛，怎麼看都是這個新人更加容易突破，不是么？”

奎羅斯說的倒是沒錯，但是對於華金卻不一定。首先他不會小瞧這個對手，其次，作為邊鋒，他最擅長的是邊路下底傳中，可不是內切射門。華金的速度在西甲排不上號，但當讓他帶球趟起來，那速度卻有極大的威脅。皇家貝蒂斯雙人并行邊路，華金直接帶球下底，突破薩爾加多看防的右路，他的隊友乾脆內切，這不僅因為帶球給邊後衛施加壓力，同時更是有極大可能牽動整條後防線。尤其在這條後防線上曾經的防守大閘離隊而有新人補充，在聯賽之初，本來就配合還談不上默契的幾個人看起來很容易就會被沖潰。

按道理來講，也應當是這個樣子。

埃爾格拉果斷盯防內切球員，弗蘭分去右路和薩爾加多一起圍堵華金。弗蘭補的速度極快，眼看就要跟到面前，華金深知一旦讓他貼身就絕對會與薩爾加多形成合圍被夾逼到死角沒有出球機會，果斷選擇傳中。這傳球時機把握的極好，薩爾加多一不注意就發現自己看防的小子腳底下球已經沒有了，立刻轉身，生怕出現被對方前鋒直插入禁區的狀況。

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華金這一記傳球走的低空，身為局內人的球員們看不清，觀眾席上眾人卻能夠清楚看到當薩爾加多漏出空檔被華金抓住從而傳球之前，那位皇馬新人後衛已然放緩了衝過去的腳步，還沒等他向前跨步徹底站好，華金這一記傳球精準無比的，傳到了他的腳下。看起來這位貝蒂斯邊鋒就像是一個駐紮在球隊裏的間諜，合夥演出了這樣的一幕。

弗蘭作為防守方的後衛，他身旁根本沒有對手球員來逼搶，而當他準備充足將足球分給前方的碧咸那一刻，伯納烏球場響起了一片掌聲。這個防守配合談不上多麼漂亮，甚至於假如不是這個截球，華金傳到自己隊友腳下這很大程度會化作危機，那麼這所謂的配合就會釀成失誤了。但這一切只是或許，從弗蘭減速並迅速上提的那刻，這種可能性就不存在了。而這一幕，自然比一個二防一要亮眼的多。“不管這個新人，是的，接手耶羅4號球衣的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不管他有如何強的實力，他首先為我們展露了他的才氣。”

貝蒂斯整體前插的太凶，被皇馬迅速的攻防轉換反扇了一個巴掌，當朗拿度躲過對手後衛的滑鏟直接推射破門時，華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球是丟了，怎麼丟的也一目了然，但是正因如此他才更加莫名地看了弗蘭好幾眼。華金喜歡的就是那種靠着預判和自己卡位、搶位攔截的後衛，那樣的球員讓他覺得有挑戰性，而一旦衝破就更加能夠證明自己的實力。但問題是，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不是這樣的人啊，一百個人假如有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選擇衝過來合圍，那個人在華金看來也該是弗蘭。雖然他長相看起來像是皇馬這些藝術家，但是他從一開始踢得就是泥瓦匠的活啊。

死纏爛打的人不死纏爛打改走內秀路線，這給了華金一種屠戶宣稱自己從此以後日日吃素的既視感。這種衝擊甚至於比丟了一個球還要大。

場邊奎羅斯為這粒進球慶祝着，之後瞥向自家后場那裏被碧咸按着揉頭的弗蘭。雖然他沒有按照自己一開始說的那樣，但效果顯着他也不會指責，畢竟這需要球員自己在場上判斷執行。華金了解弗蘭，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反而會用這種方法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而被碧咸表揚的弗蘭聽着全場的歡呼聲，有些驚愕。他少有這種踢法是事實，但這並不代表他自己不會，預判卡位什麼的他深信自己做的也不會差，只是更加擅長並且拿手另外的那種方式。

他的教練打小就告訴過他，或許你的踢球方式並不能讓無數人因為好看而喜歡，但是對於球隊卻是至關重要的。

但事實就真的是，他的踢法不能夠讓無數人喜歡么，他是說，想要踢得好看，像帕文那樣，像帕文那樣作為新秀被俱樂部乃至國家隊賞識，他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也是可以的不是么？

預判、補位、卡位、斷球，他像是想通了什麼，在接下來的比賽中順暢表現的淋漓盡致。華金被這個熟人突然間莫名其妙改變踢法整的有些懵了，他雖然是參加過世界盃、見識過大世面的人，但終歸還是個二十二歲的小子。不說是他，就連場邊的奎羅斯都挑起了眉毛，那臉色說不上好看，卻也談不上難看。是的，防守，就像是勞爾解釋的那樣，他的任務就是補位、前壓、防守、防守和防守，他將自己交代給他的任務完成的很好，目的也達成了，但是貼身防守呢？拽球衣的小動作呢？滑鏟呢？兇狠逼搶呢？

“熱身賽的時候那麼多場比賽，他也沒有這種人來瘋的表現啊？我看了，皇馬上個賽季國王杯時候他不也上場踢球了么？我以為他是個天生能壓住大場面的人呢。”奎羅斯嘀嘀咕咕着，在手裏的筆記本上重點寫了幾個詞，要在比賽講解時重點提及。

“他這樣踢有什麼問題？除了不像平常踢法，但並沒出現差錯不是么？不僅是沒有差錯，還格外出色。”助理教練聽到主教練的話接口說道，奎羅斯握着的筆一頓，並沒有差錯，么？

助理教練倒是覺得挺理所當然的一件事，畢竟他才二十二歲，眼見着這場比賽已經順利拿下了，奎羅斯開始叫替補球員熱身打算換人，助理教練將奎羅斯遞過來的資料冊拿好，“他或許也只是想，在伯納烏的首場表現能夠討人喜歡嘛。”

奎羅斯聽到這慢悠悠歪頭看他，“他為什麼認為他自己的踢法會不討觀眾喜歡？剛才那球你也看到了，確實，他攔截下來了，但按照他往常的踢法，很顯然會更加穩妥不是么？”

“美凌格們的品味被養刁了，先生，這片球場的人，就算是後衛也全都是藝術家路線，讓這個小子直面自己干屠夫的活，這當然確實是需要勇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