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了心疼
警車呼嘯而至，車還沒有停穩，憂心忡忡的李東成就急着跑下車來，晚上墜海的生還率幾乎為零，人命關天，作為片區負責人的他是非常不願意看到傷亡事故的。不認識葉悠思的李東成聽她講述完狀況之後問她道：“溺水的人呢？何木呢？”
葉悠思指着好久沒有人露出頭來的海面，哽咽着說道：“都在海里。”
“啊！”李東成轉頭望向和平常並無二致的海面，心中直罵娘，這個狗日的，深更半夜的跑海里找死啊，還他媽搭上個何木！
水下，儘管何木用力想要掙脫，但還是被那人帶着墜入深海。
葉悠思不停的看時間，整整兩分鐘了，海面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她沒有哭，但眼淚卻不斷地落在手機屏幕上，綻放如花。
情急之下的何木甩肘給了那傢伙腦袋一下，那個人的手終於失去力量，往後退去，何木迅速掙脫那個人的手，架起將要被潮水捲走的那個人的胳臂往上游去。隨着海潮聲再次在耳中響起，何木又重新回到了海面，習以為常的空氣在此刻顯得彌足珍貴，他就像剛出生嬰兒，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生命的氣息。
“他上來了！”葉悠思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李東成指揮警車將側燈射向海面，另一名警察拿出繩子扔向何木，稍後趕到的救護車也迅速到位，何木抓住繩子將那個人拖向岸邊。他還沒有上岸，李東成和一個警察鞋都沒來得及脫就沖入淺水中合力將那人弄上岸交給醫護人員。
何木一屁股坐在沙灘上，葉悠思將他剛才脫下的衣服披在他肩上，何木回頭笑了笑，說道：“謝謝！”
“不客氣！”葉悠思悄悄拭去臉上的淚痕，尷尬的笑道。-====-
一名醫生拿出手電筒翻開那個人的眼瞼，然後，他搖了搖頭，說道：“瞳孔已經放大，沒救了，拿裹屍袋吧。”
何木將五指插進沙灘抓住一把沙子，他很用力，連手臂都在顫抖。
“你已經儘力了！”葉悠思安慰他說道。
李東成走向何木，說道：“不好意思，程序還是要走的，回去錄個口供吧。”
“嗯。”何木點了點頭，兩個人同時望向葉悠思。
葉悠思說道：“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送你吧！”李東成打開車門示意兩人上車。
警車將葉悠思送回海灘別墅酒店，然後駛向派出所。
錄完口供已經是四點多了，李東成送何木回家，上車之前，他拿出一張鑒定報告，何木看了看，大意是找到死者的遺書，初步確定為自殺。何木看得直搖頭，選擇死的勇氣都有，為什麼就沒勇氣選擇生呢？
第二天，事情就在海灘上傳開，同事們都來安慰何木，何木着實有些感動，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更為了讓他們停止肉麻，他對他們說道：“你們別把我當死者的家屬好嗎？”
“我早說了吧，何哥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小齊說道。
“嗯，沒事就好！”於夢澤和王海生紛紛點頭。
警方的最終鑒定報告很快出來了，死者確定是自殺，在各方的建議下，海岸有關部門迅速做出決定，在遊艇碼頭豎起一塊警示牌。
第二天上午，遊艇碼頭多出來一塊嶄新的木牌，上面寫着：人生無綵排、生命沒重來。何木靠着牌子坐了下來，李東成遞給他一支香煙，說道：“何木，不要難過了，你已經儘力了。”
“放心！”何木會心一笑，說道：“我又不是林黛玉，需要多愁善感來風情萬種，我只想一個人吹吹海風。”何木在追尋夢想的同時也挺喜歡救生員這份工作，在此之前，何木的救生率是百分之百，死者是他手上唯一沒能救活的人，一直以來，他都想多承擔一點責任，但現在的他終於明白，人是救不完的，海灘上有他何木，一樣會死人，沒有他何木，一樣會有人被救。
“那好！”李東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風帆點點的湛藍海面，深入大海的遊艇碼頭，隨着海浪起起伏伏的遊艇，觸目驚心的牌子，風中孤獨的男人，抽着落寞的香煙。從無人關懷到找到些許慰藉，從追尋夢想到實現在即，男人的一生都在不斷的披荊斬棘，但是，褪去堅強的外衣，又有哪一個男人真的不憂鬱？
海風還在吹，白衣飄飄的女子悄然來到男子身邊，委婉的聲音猶如悠揚的曲調飄蕩在男子的耳際：“不要難過了好嗎？你的眼神讓人看了好心疼。”憂鬱，往往比堅強更容易打動女人的心，說憂鬱其實並不准確，當生命走到一個新的拐點，回望走過的人生苦旅，心中自然會有所感懷。
何木自平靜的說道：“大凡自殺的人，臨死之前都會後悔，要不他也不會抓住我，眼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從自己手邊消失，如果...可以做得更好一些，他就不會...”
“看着我！”女子對男子笑了笑，撿起一塊石頭用力的扔進大海，噗通！些許漣漪之後，石沉大海，消失不見。
“看見了嗎？在石頭面前，我們是神，我們可以改變它的命運。但在命運面前，我們充其量也只是有行動能力的石頭而已，根本沒有辦法和命運抗爭。而你，是一塊很厲害的石頭，但再厲害的石頭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我們改變不了一切的。所以呢，你不要貪心，比起我這塊小石頭，你這塊石頭已經很偉大啦。”
男人更需要關懷，心如鐵不怕百鍊鋼只怕繞指柔。
“我沒事。”
“沒事？如何證明？”
“你讓一塊石頭如何證明？”
“很簡單啊，陪我一起去吃飯，把不開心都吃掉，好不好？”
“你見過會吃飯的石頭嗎？”。
“好不好嘛，走啦。”女子輕輕牽起男子的手，沒用多少力氣就拉起了男子。
“不許不開心！”
何木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幼兒園時的女老師，她總是有辦法知道自己藏在心中的小秘密，那時候他一直認為老師是危險的女人，但眼前的女人，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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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一個男人在發跡之前收穫的情感是彌足珍貴的，這也是在葉悠思身上耗費筆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