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理想起航
藍岸村旁邊有一個小漁村名叫雲河村，雲河村的那邊有一條大河叫雲河，雲河發源於浙閩交界的深山，也許是因為它流域面積較小、又避開了人群聚居的城市的緣故，這條河沒有受到什麼污染。十多年前，雲河出海口的兩岸還都是漁村，漁民們駕船順河而下駛入大海捕魚，日出而作、日暮而息，過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老魚就是這其中的一員，但好景不長，隨着科技的發達，捕魚企業開始裝備帶有漁群聲納探測器的大型拖網式漁船，當這樣的船越來越多的時候，捕撈起來的魚的個頭便越來越小，數量也越來越少，這直接導致了休漁期的不斷延長。
要說這老魚也夠倒霉的，他剛借錢換了一艘大船，雲海就開始發展旅遊業，雲河外面就是珊瑚海，被列為自然保護禁漁區，過去的近海捕魚變成了現在的遠洋捕撈，加上休漁期繼續延長，巨大的成本也使過去的浪里白條小魚兒變成了如今頭髮花白的老魚。
何木背着筆記本電腦和旅行包，陳小寶拿着漁具，羅英雄扛着裝滿柴油的塑料桶，三個人沿着村路往老魚家走去，還沒到老魚家，一個約莫十四五歲、只穿了一條短褲、渾身黑不溜秋的小男孩就跑了過來。他一邊跑一邊叫道：“師傅，你來啦。”
何木對着小男孩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呵呵，泥鰍啊，看看你，曬得跟那非洲人似的。”
泥鰍本名叫余秋，是老魚的兒子，老魚真名叫於得水，他的老婆李翠花在雲海海灘經營燒烤鋪子。小傢伙一放學就來海灘玩，他老想拜何木為師，何木不同意，他就直接管他叫師傅。因為救生隊經常去李翠花的燒烤鋪，何木認識了李翠花，也就認識了老魚。老魚有了新船，過去那艘柴油機漁船就失去了作用，於得水是一個憨厚的漁民，跟何木有共同語言，加上何木隔三差五的給他拎上幾瓶酒，這一來二往，他就被何木賄賂了，那艘老漁船幾乎就何木一個人在開。
“老爸，師傅來了。”泥鰍還沒跑進屋，老魚就走了出來，何木笑着招呼道：“老魚，最近咋樣啊？”
“哎，別提了。”老魚擺了擺手，說道：“一個免費燒烤攤子頂啥鳥用啊，能打漁的日子越來越少，收入那是一年不如一年。領導要發展輕工業、重工業、無煙工業都是好事情，但是，弄這些個的目的應該是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才對，這收入不升反降算是怎麼回事兒啊？”為了彌補漁民因為發展旅遊的損失，有關部門還是做了不少工作，李翠花的燒烤攤子就是免租金的，但這真抵不上漁民們的損失。
“我說老魚你就不能小點聲，一會兒人家又該說我們家拖雲海發展的後腿了。”李翠花走出來對何木說道：“木頭啊，快進來坐，站外面幹什麼？”
這一家子人也挺有意思，老魚說道：“說兩句怎麼了，過兩天有大領導來視察，我得好好反應反應這件事情，木頭兄弟啊，你有點筆杆子，幫我寫個那個啥書的。”
“意見書。”何木點頭說道：“沒問題，這事兒我了解，一定的。”
“木頭，你可別浪費時間。”李翠花說道：“村幹部才不會讓老魚這種大嘴巴參加那個勞什子座談會，人家早就選好人了，對門王寡婦都在背發言稿了。”
老魚奇怪的問道：“那王寡婦家裏沒漁船，她知道個啥呀？”
“就是不知道才好使。”李翠花笑着對何木說道：“木頭，進來喝口茶吧？”
“人家木頭要出海，你就別費那事兒了。”老魚看到羅英雄還扛在肩膀上的柴油，說道：“木頭，你下次再拿這個我可就不樂意了啊，家裏有。”
何木嘿嘿說道：“這事兒不是這麼說的，老這樣兒我下次還敢來嗎？那就要再次麻煩您了，我可就上船了啊。”
老魚搖頭說道：“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有你用着是好事兒，不然那船可真要廢了，去吧，釣兩條大魚今晚喝酒。”
“好嘞。”何木當然不會對老魚說自己出海是為了尋找沉船，網捕跟垂釣完全是兩個概念，漁政部門是允許的。
余家就在雲河邊上，用船很方便，何木搭好木板，三個人上船，何木取過柴油桶加油，一邊的羅英雄說道：“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聽到老魚和他老婆的對話，我這心裏覺得挺不是滋味的。”
“呵呵，大人物只注意時代的宏觀，卻忽略了小老百姓的微觀，百姓才懶得管你什麼輕工業、重工業、旅遊業，他們要的是安居樂業。你讓他們過得不安生，他們就會讓你的脊梁骨不安生。白堤、蘇堤為什麼至今還被後人傳頌？想想其中的道理吧，老百姓不是那麼好忽悠滴。”
說完話之後，何木也加好了油，他指着那台柴油機對羅英雄說道：“這玩意兒會玩不？”
羅英雄看着何木手中的傢伙，搖着頭說道：“木頭你這傢伙真牛，這什麼年月的老黃曆了，你還能使，我來起錨。”
“我來試試。”陳小寶自告奮勇。
“你別，我開玩笑呢。”何木說道：“這玩意兒很危險，就怕機器不轉你轉，人飛出去算輕的，胳臂都會給你弄折了。”何木說完話，將手中彎曲的鐵棍插進柴油發動機的轉軸，一陣猛烈的旋轉之後，他輕巧的拉出彎曲的鐵棍，柴油發動機轟然作響，旁邊的羅英雄搖起船錨，十多米長的漁船在何木的操控下駛向河心。”
漁船乘風破浪駛出雲河入海口駛入大海，何木讓陳小寶掌舵，自己打開筆記本電腦，然後通過數據線連接帶有GPS衛星定位功能的手機，之後，他在電腦上調出海圖，一切便豁然開朗。
羅英雄好歹也是退役軍人，對導航系統並不陌生，他奇怪的問何木道：“你這山寨版的導航系統可不簡單啊，這海圖不是一般的民用海圖，你哪裏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