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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灼熱的聚光燈驅走了攝影棚里的寒冷,陸星川做了精緻的髮型,衣衫半解,在攝影師的指導下不停地拍着照片。

偶像可以被消費,源於性的吸引。

這個少年被過早地送入了成人世界,即將成為美麗的商品,走入無數看客的夢中。

他的內心是平靜的,臉上的表情總是變幻莫測。

陸星川還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這個行業,但看起來圍在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很滿意。

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收工。

付遠少見的有時間圍觀全程,他從角落的椅子上站起來,迎着自己的小美男,滿意地搭住他的肩膀笑道:「不錯。」

陸星川漸漸明白了他們的套路,所要做的也無非就是擺出大家喜歡的模樣,算不得什麼難題,只是忍不住問說:「最近為什麼拍這麼多照片?」

「給各個公司發啊,第一次介紹你,當然要選最好的。」付遠之所以能捧紅大牌,就是因為他事無巨細的操控欲。

「什麼介紹,是要賣掉我吧。」陸星川笑了下。

他說完便走到拐到洗手間,俯身在明亮的大理石台前沖洗被臨時染成灰色的短髮。

這些過於華麗的裝飾,總是很難適應。

付遠見后,忙叫人拿來洗髮水,然後教訓道:「你可得愛護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這可都是屬於Light的財產。」

陸星川被逗得開始笑,並沒有覺得被冒犯。

反正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怎麼都該抬頭挺胸地走下去。

付遠不知第幾次打開這類話匣子:「北京的資源畢竟有限,你應該去韓國練習舞蹈和聲樂,公司有很多年輕人都去了。」

「我想當演員。」陸星川抽了幾張紙擦擦頭髮,濕濕嗒嗒地直起身子來。

「你什麼都要會。」付遠堅持。

陸星川並沒有如從前那般斬釘截鐵地拒絕,而是放緩了語氣:「我回家商量看看。」

「具體的資料我會給你,如果你父母不放心的話……」付遠沒想到他會動搖。

「我說那話的意思是叫我好好想想,家裏人不會管我的。」陸星川回到休息室拿起書包:「那我回家了。」

不論他人短長,這點休養付遠還是有的,再說他也很清楚陸家的財力和人際關係,因而淡笑勸道:「總而言之我希望你去,如果你真想有點出息,就聽公司安排。」

——

柯以竹的離開,無疑讓喬白漸漸放下了心裏的負擔。

他雖然也會思念過去,惋惜友誼,但這對於十幾歲的人而言並非無可替代的感情。

相反,能遠離自己無法理解的愛意,才是這個傻瓜更想要的結局。

某日放學,喬白又開始興高采烈地呼朋喚友:「我們去看電影吧!漫威出了新片子!曉曉,去不去?」

孫曉和大部分妹子一樣,很喜歡和開朗又漂亮的喬白做朋友,雖然她實在不覺得這傢伙有什麼男友力,但總算是非常可愛的存在,所以痛快地答應:「好啊。」

喬白扭頭追問星川:「一起一起!我請你們。」

陸星川有條不紊地收拾着書包,片刻之後才抬眸:「得去上表演課,沒辦法。」

喬白有點失望,但轉而想到自己可以跟萌妹子獨處,又笑出來:「那好吧。」

這傢伙臉龐所浮現的情緒變化,陸星川盡收眼底,他認清了現實,有些傷感地說:「你看完電影給我打電話,我有點事跟你說。」

「什麼事呀?」喬白覺得很好奇。

陸星川苦笑:「算是好事吧。」

孫曉一直守在旁邊聽他們聊天,大眼睛在陸星川身上打量來打量去,待到他忽然察覺自己,又趕忙看向旁邊。

——

美國隊長的英姿叫每個中二少年都會興奮不已,喬白當然也不例外。

他看過大片后十分興奮,只可惜孫曉除了犯花痴也搞不清漫威的人物關係,因此這傢伙跑到陸家見到朋友后,便搶先興奮地描述了一通。

陸濤又出國了,何玫也去了朋友那裏,陸星川暫時成為了房子的主人,靜靜地凝視着他的眉飛色舞。

「這個送你,電影院賣的,我買了兩個。」喬白從書包里拿出美國隊長的小玩具。

「謝謝。」陸星川接到手裏,低頭看了看,而後說:「我從下個月開始,就要去首爾了,Light跟韓國一家老牌的娛樂公司合作,接收中國的練習生。」

「啊?」喬白全無防備,獃滯過後慌張追問:「去多久啊?可以不去嗎?那你學校怎麼辦?」

「最長三年,我會轉學。」陸星川回答。

對喬白來說,這件事顯然比柯以竹的離去更加嚴重,他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在乎這個朋友,以至於瞬間就要鬱悶地哭出來,生氣地坐到沙發上說:「怎麼這麼突然啊,我不想你去!」

「我簽娛樂公司,不就是為了成名嗎?現在有什麼想不想的呢?你應該支持我。」陸星川側開頭。

「我就是不想你去!」喬白開始任性。

陸星川的心裏不禁燃起了絲希望,忽然扶住他的胳膊:「為什麼?」

「因為……」喬白怎麼可能說得清所以然,痛苦糾結了半分鐘,才緊着嗓子說:「我當然是想讓你陪我玩啦,不過……我也不該耽誤你的夢想,如果你願意到韓國的話……」

陸星川眸子裏的火,一點一點黯淡。

喬白握起拳頭:「不過,不管你去哪兒,我都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陸星川簡直怕了這個頭銜,他全然不希望自己成為第二個柯以竹,甚至產生了絲彆扭的憤怒。

並未察覺異樣、仍舊沉浸在打擊中的喬白小聲說:「那、那走之前我給你開歡送會,我會去看你的,你也會回北京過節,對吧?」

陸星川敷衍着點頭。

喬白頹然縮在沙發上,大眼睛有些泛紅:「你也走了,就剩下我了……」

陸星川不曉得這個小社交名人何時會缺朋友,也明白他的幼稚心性,所以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什麼都沒再說。

喬白泛起悵然若失的感覺,但他還太像小孩子,最後也只不過是陷入垂頭喪氣而已。

——

在北京生活的最後那二十多天裏,陸星川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幻想,喬白會努力將自己留下來,哪怕是用一星半點的希望,也無數次地產生了放棄的衝動,有些不願到往那異國他鄉。

可惜喬白當真是個直男,他被父母開導過後,便開始故作堅強地鼓勵陸星川,沒有再橫生是非。

護照辦好、轉學完畢,事事準備妥當。

到了該走的時候,陸星川也唯有選擇釋然。

他在機場朝着特意來送行的傻喬微笑:「你可得好好的。」

喬白點頭,把自己給他裝得零食大禮拜塞過去:「你才是呢,別光鍛煉累壞了啊。」

何玫假模假式地陪在丈夫旁邊,失笑說:「哎喲,這倆孩子感情真好。」

陸濤本不願小兒子離開自己身邊,卻拗不過他的脾氣,聞言嘆息:「星川,聽到喬白的話了嗎?受不了就回家來。」

「嗯。」陸星川頷首,彬彬有禮地跟他們挨個道別,而後就在付遠的陪同下進了安檢的隔離區。

喬白忽然喊道:「加油啊!」

陸星川不敢回頭,他明明是無法接受喬白的成長而落荒而逃的,此刻剛離開一秒,卻已忍受不了對他的思念。

但忍受不了,又當如何?

難道自己有資格跑回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擁抱他、坦白對他的愛?

無法左右自己的人生、也毫無獲得幸福的幸運。

這就是十六歲的他,所擁有的全部現實。

——

陸星川在學校很少與跟喬白以外的人交流,他的座位空下來的那天,班級里絕大多數學生才剛剛知道這件事情。

失去同桌的喬白訕訕地坐在那兒,心中滿是悵然若失。

更令他尷尬的是,孫曉發現陸星川不見了,竟然趴在桌上啜泣了起來。

少女心事,昭然若揭。

喬白看着她的背影,就知道自己已然悲慘「失戀」的現實。

但他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只是打不起什麼精神。

直到放學后回家,沒了陸家的車蹭,又形單影隻的寂寞,才恍然想起很多和陸星川曾經相處的快樂,還有那次兩個人遇到搶劫犯,相互拉扯着逃命的時候,真以為會做一輩子好兄弟不分開。

34

獨自一個人在語言不通的陌生國家生活,怎麼可能那麼容易?

沒學過韓語的陸星川在告別付遠之後,陷入了好長時間的疲憊狀態,忙碌於藝人訓練、文化課和語言惡補中,幾乎沒日沒夜。

但也幸好擁有這份匆忙,才將他從鑽心蝕骨的思念里救贖。

每天累到倒頭就睡,便不會太過於惦記北京那個沒心沒肺的傻瓜了。

然而千方百計的逃避,喬白的電話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打來。

有時會隔一周,有時會隔一個月,有時高興了也會隔天。

他依然那般天真甚至遲鈍,啰嗦着自己生活中的小事兒,詢問作業題,順便打聽韓國有沒有美女。

清亮的聲音從手機里不停地傳出,就像隔着萬水千山那般模糊。

——

「星川,我媽又去拍戲了,我自由啦!哈哈哈,玩了一通宵遊戲老爸都沒發現,就是第二天上課睡得差點昏死過去!」

「咱家家附近開了個特別特別好吃的火鍋,我已經連續吃三天了,等你回來我一定要請你去,簡直完美!」

「我發你的照片你看到了沒,快給我講講這道題!」

「完蛋!這次期末考試我考了全年級倒數第十,我媽徹底爆炸……」

「啊啊啊,我那老爸的信用卡給手游充了三千多塊錢,他要是發現了咋辦?」

「星川!」

「星川!」

這些瑣碎的小事聽起來那麼生動,宛如喬白仍在身邊。

陸星川忙裏偷閑地聽到,難免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直到半年後的某一天,才終於遭遇到自己最害怕的結局。

那日他剛跟着資深教練學過街舞,最後累得在木地板上躺過很久,終於找到力氣收拾東西回公司宿舍。

誰知道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了好幾個傻喬的未接來電。

那傢伙平時不會重複撥,陸星川生怕有什麼急事,趕快又打了回去。

「嘿嘿,你幹嘛呢?」喬白充滿元氣地聲音再度響在耳邊。

陸星川用毛巾擦着汗說:「跳舞。」

「嗷,我給你說件事啊!」喬白不知道在折騰什麼,周圍亂七八糟的動靜,他的笑聲很響亮:「我有女朋友啦!」

陸星川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心像毫無預兆地挨了一槍,好半天都沒呼吸順暢。

「我都還沒告訴爸媽呢,就先告訴你啦。」喬白還覺得很得意:「你也要努力呀!」

「……誰啊?」陸星川終於發出聲音,覺得自己宛如在吐血。

「三班的王潔瑩,就是升旗時總主持的那個,她給我寫了情書。」喬白開心道:「我也覺得她不錯,就答應試試看了。」

枉費平時看過那麼多書、見過那麼多人,陸星川卻不知在這個瞬間該說什麼,只能敷衍道:「別耽誤學習,再考倒數幾名,你媽讓你考的北影也沒戲了。」

「哎呀,你怎麼也跟我啰嗦起這些,我是想跟你分享一下幸福嘛,她對我可好啦。」喬白嘻嘻哈哈地說:「等放假了我倆去首爾看你。」

「別瞎折騰,我也沒時間接待。」陸星川頭腦空白地恢復了平靜:「先不跟你說了,我得去找教練。」

「好,拜拜。」傻喬沒想那麼多,痛快地結束了這次談話。

在剛剛這幾分鐘裏,陸星川已經無意識地走到了公司外面。

首爾天色已晚,周圍全是陌生的行人。

他默默地走到熟悉的便利店裏,本想像往常一樣買個雞肉沙拉保持身材,但也不知怎麼,卻愣愣地拿了個泡麵結賬。

……這樣也好,如此悲催的日子不放縱下,自己豈不是太憋屈?

陸星川低頭苦笑,管收銀員要來熱水,泡好后便在外面的塑料桌椅前吃了起來。

許久沒嘗過的垃圾食品的味道,有種自暴自棄的感覺。

他忍不住在味同嚼蠟的過程中幻想喬白和女孩在一起的樣子,心痛難忍。

那傻子會跟她牽手嗎,會親她嗎,會……

陸星川不敢再想像,甚至默驀然掉了滴眼淚在泡麵里,激起幾圈毫無出息的漣漪。

堅強的少年轉瞬揉了揉眼睛,掩飾掉自己失落的情緒。

——

韓國的娛樂圈尊卑有序、長幼分明。

陸星川雖然是中國人、也屬於中國公司,但他想要在這片娛樂盛行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就必須學會其間的套路。

彬彬有禮,才貌雙全、笑意溫柔的小帥哥,這是對大多數前輩對陸星川的印象,付遠背後的Light捨得砸錢捧他,其餘人自然懂得配合,很快就帶着他演出MV、參與娛樂節目、發行單曲……在韓國市場初露崢嶸。

開始走到台前的陸星川終於見到了成群的記者、粉絲和鎂光燈,每天都在努力適應着角色的轉換,也偶爾看到熒幕上那個包裝到堪稱完美的自己,而不禁感覺到一絲迷失。

始終關注着他的喬白髮現源源不斷的新聞后倒是很高興,趁着陸星川終於有空的功夫,連夜跟他連上視頻說道:「哇,我找代購買到你的EP了!」

陸星川正在電視台的休息室翻書,聞言皺眉:「買它幹嗎?」

「誰叫你都不送給我,太不夠意思了。」喬白忍不住切道:「我知道你不太會唱歌,害什麼羞啊?」

雖然很長時間沒在一起練過結他,陸星川自己卻很勤奮,這次出的第一首單曲,也是自彈自唱的民謠。

「其實挺好聽的,我媽也說不錯。」喬白鼓勵他,忽然朝着鏡頭露出笑臉:「生日快樂!」

近來陸星川有些怕面對他,神色和心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喬白這才端出早就準備好的蛋糕,重新坐回桌前:「你小子不會忘了吧?」

就算陸星川想忘記,全世界都要慶祝的新年也叫他忘不掉,其實他等在電視台就要是要參加慶祝節目,剛剛已經收了一堆韓國妹子的生日禮物。

喬白自顧自地把蛋糕插好蠟燭:「哎,本來答應你每年都給你過生日的,可是我媽不讓我請假出國了,之前成績太操蛋……只能這樣給你慶祝,你不介意吧?」

陸星川望着手機屏幕上模糊的燭火,輕聲道:「謝謝。」

喬白依然快樂,認認真真地唱起了生日歌。

恰巧工作人員來喊星川。

他剛起身鞠躬,拿着結他往台上走去,邊走邊瞧着喬白的視頻。

「是不是要去忙了?」傻喬問道:「那蛋糕我就替你吃了!等明年一定一起吃。」

「嗯,一定。」陸星川輕聲答應着,把手機交給隨同而來的助理,勇敢地走到異國的台上,開始自己牛刀小試的表演。

年輕乾淨的聲音,微帶哽咽的感情,再配上那張被修飾到沒有缺點的面龐,自然而然叫所有異性怦然心動。

陸星川滿眼燦爛的光,慢慢地唱着歌,心情終於恢復了久違的平靜。

他看得到觀眾們的喜歡,但那所有的喜歡加起來,都不如他對喬白的多。

就算那個傻瓜不可能有所回應,就算這輩子他們都有緣無分,他也義無反顧,無可能再回頭了。

35

就在弟弟於國外風生水起的這一兩年,已經從大學畢業的陸越景也將公司發展的不錯,他繼承了父母的優秀基因,從來都足夠聰明,所以一旦學會掩飾自己的私生活,從陸濤那裏所獲的信任便足夠他揮霍。

近於初夏的某個安靜的午後,陸越景又故作孝順地開車回家,給父母買了些禮物表示心意。

誰知臨走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傻喬穿着泳褲躺在他家院子裏的泳池裏裝浮屍。

陸越景覺得很好笑,繞過薔薇花叢后喊道:「喂,你幹嘛呢,不冷啊?」

「我無聊……」喬白懶洋洋的,身體在太陽底下白得耀眼。

眼看這傢伙也要快成年,大約沒那麼幼稚了,陸越景難得提議道:「跟我玩去不?」

喬白忙掙扎着從水裏冒出來:「好啊好啊,去哪兒?」

陸越景看看錶:「我跟朋友約了KTV,先吃個飯?」

喬白因為面臨高三,零用錢徹底被劉羽南扣除,聞言開心地快要轉圈圈:「好啊好啊,我想吃日料!」

「那你快點換衣服。」陸越景無奈而笑,他平時喜歡跟聰明人做事,但面對鄰家的這個小傻瓜時,又總有些無所求的輕鬆。

時隔已久,喬白已經漸漸放下了陸大哥撞死二狗的埋怨,什麼都沒多想,便找出件新衣服套上,屁顛顛地跟他走了。

——

生活在北京這樣的大都市,家裏有錢、自己又開公司,陸越景的私生活當然一如常人對富二代的想像那般,特別紙醉金迷。

他已經過了叛逆期,即便喜歡同性,也不再會為了些庸脂俗粉惹父親生氣。

平日圍在身邊的男男女女,關係都撲朔迷離。

但被父母保護過度的喬白哪會想那麼多,吃飽喝足後跟着進到KTV包房,就對着那些紈絝子弟和整容臉們甜甜地笑:「哥哥姐姐好。」

「哎呀,哪來的小鮮肉這麼可愛,快過來。」馬上有個看起來痞壞痞壞的年輕人站起身。

他是陸越景的損友張駿,平日最喜歡勾搭正太。

陸越景還是很夠意思,護住喬白罵道:「滾蛋,這是我弟弟。」

「誒,你弟不是韓國那小明星嗎,你怎麼這麼多弟弟?」有個漂亮姑娘問道。

陸越景本想詛咒星川幾句,但想起喬白跟他玩得很好,便隨意敷衍過去,坐下身召喚服務生:「開酒。」

「我喝果汁。」喬白趕緊表態。

他之前三番幾次醉酒,已經被陸星川和父母警告過許多次了,想到一會兒還得回家,生怕惹了麻煩。

「給他一紮橙汁,再拿點薯片之類的。」陸越景宛如保姆。

「弟弟,唱歌嗎?」張駿瞧着喬白唇紅齒白的小模樣,心痒痒地湊過來問道。

「好啊!」喬白沒有更多的心眼,立刻接過話筒。

他繼承了老媽的天賦值,屬於能歌善舞會表演的類型,加上性格開朗又長得好看,立刻跟這群並不相識的陌生人玩得很開。

當聽說傻喬是劉羽南的兒子后,大家便對他更熱情,幾乎有了眾星捧月的陣勢。

陸越景本還有點不放心,見狀也便沒多管,忽然接到客戶電話,便出門尋找安靜的地方扯皮去了。

——

張駿這個傢伙有點小錢,又缺乏管束,平日裏是這群人中玩得最放縱的。

他對陸越景的忌憚漸漸隨着他的消失而煙消雲散,居心叵測地叫了雞尾酒來,騙着一直笑呵呵的喬白喝下去。

果不其然,這小萌男很快便暈了,起身上廁所的時候一搖三晃。

有人看不過去警告道:「你丫別灌了,一會兒陸哥回來肯定跟你發火。」

「知道,我去瞧瞧,不成就送他回家唄。」張駿叼着煙起身,滿不在乎的態度。

——

一個我、兩個我、三個我……

喬白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眯着大眼睛,幾近斷片兒。

居心叵測的張駿在衛生間找到他,一臉關心:「小喬,你沒事兒吧?」

「唔……」喬白徹底蒙了,覺得自己壓根不認識眼前的人,扶着牆便想離開。

張駿趁機上前摟住他的腰說:「別摔了。」

少年誘人的身體和漂亮的臉龐近在咫尺,心猿意馬也是想當然的事。

扶着喬白到了走廊,發現陸越景並不在附近,向來不靠譜的張駿便精蟲上腦、壯了膽子,一邊哄騙一邊就把他帶離錢櫃,熟門熟路的到附近的情趣酒店開了房。

卻說喬白被酒精搞得無比難受,卻又因沒喝太多而半醉半醒。

當他被扔在大床上,聞着有些太濃郁的香氣時,便已有些神智了,所以發現張駿脫了上衣壓到自己身上來,他不禁不安地掙紮起來:「你幹嗎……」

「干你啊,小可愛。」張駿捏住喬白的下巴,被他微微痛苦的神色激起□□,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這下子喬白才在直男強烈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拼了命的使勁兒掙扎踢腿。

張駿也遇到過反抗的對象,他以為這種事半推半就也那樣,沒想到身下的小萌男就跟瘋了似的,打不過還上嘴狠咬,一下子就將氣氛旖旎的房間變成了慘烈的戰場。

酒意催熟了怒火,張駿忽然狠狠地壓住他的脖頸,抽了個耳光:「他媽的給你臉了是吧?!」

「我操/你大爺!!!」失控的喬白也不甘示弱,竟然拽過床頭柜上的枱燈狠狠地砸到他腦袋上,然後在張駿吃痛鬆手的剎那,慌不擇路地往外狂奔而去。

——

遠在首爾的陸星川怎麼會想到北京的慘狀。

他照舊氣定神閑,坐在公司的宿舍里一遍又一遍地練習着結他,琢摸着怎麼改進曲子。

被放在身邊的手機叮叮噹噹地響起。

陸星川看到屏幕上陌生的號碼,疑惑地接起來問:「喂?」

「星川,我、我……」喬白的聲音發著抖,還帶着哭腔,特別嚇人。

「你怎麼了?」陸星川立刻緊張。

喬白的手機和包全丟了,鼻青臉腫地在街邊,好不容易才在褲兜里找到五塊錢打了電話,因此努力咽了咽口水,心有餘悸地說:「陸大哥帶我去KTV,然後不見了,我還喝了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有個朋友就把我拽到酒店,要□□我……我剛才跟他打了起來,砸他腦袋了……現在身上啥都沒有……我不敢回家……我就記得你的號碼……」

這些話簡直想把陸星川捆住過山車上甩來甩去,他愣愣地站起身來,神智接近破碎的邊緣,好半晌才強壓下擔憂和怒火,急道:「你人在哪兒?」

喬白小聲說:「建國門這邊兒……」

「你等我!」陸星川立刻找出錢包和護照,邊講電話邊邁開大長腿朝外狂奔,全然把自己在韓國的所有事情拋在了腦後。

喬白,喬白……

想到自己心裏的寶貝被那些人渣欺負和侮辱,陸星川就對哥哥一干人等泛起了前所未有的仇恨,像只被逼急了的小豹子,按捺不住想要撕碎所有敵人的心情。

——

首爾到北京不過兩個小時的航程,但夜間航班稀少,所以待到陸星川心急火燎地找到喬白時,太陽都已經升了起來。

那傻瓜趴在通宵的咖啡館裏睡著了,面前還擺了兩個蛋糕的空盤子,看來出事也沒忘記虧待自己。

陸星川在桌前停住腳步,猶豫片刻,才抬手摸了摸他的短髮。

喬白畢竟嚇得不輕,猛然驚醒,直起了身子。

講起來他與陸星川也有一年多沒見面,每次講電話只會對自己的事情喋喋不休,因而對星川的近況沒有半點了解,可只要與記憶里那雙眸子對上,卻仍舊是滿滿的親切和熟悉。

「你還好吧?」陸星川心疼地看着喬白腫起來的嘴角和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拉住他的手腕說:「先去醫院看看。」

「你不是沒時間回國嗎?」喬白有些抱怨,而後忐忑追問:「跟我媽說過沒?」

「嗯,來之前就打了電話,說你和我在一起玩。」陸星川回答。

喬白這才安心,耷拉下眉眼說:「嚇死爹了,我是不是有吸引同性戀體質啊?那個傻逼我也沒讓他佔到便宜,不知道死了沒!」

陸星川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話,轉而道:「先去醫院,走。」

——

這種事情誰遇到都不好受,幸而喬白是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稍加安慰后便平復大半心情。

先是檢查傷口塗好葯,又在酒店換了身衣服洗了澡,待到折騰完也已經到了周末下午,兩個人都疲憊不堪。

陸星川強迫他躺下,幫忙蓋好被子說:「你先睡會兒吧,我出去取點現金。」

喬白全身都疼的不行,自己又很害怕,耍賴道:「別啊,萬一那人又來了怎麼辦?」

「不可能的。」陸星川失笑。

喬白用被子蒙住半張臉,大眼睛裏滿是糾結。

「那我不走。」陸星川在床邊兒坐下。

「你不困嗎?一晚上都沒睡吧?」喬白竟然猛地拉着他躺下,然後小聲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陸星川側頭凝視,然後微笑:「沒出事就好。」

喬白這麼折騰過後,自然已經沒什麼體力了,漸漸地閉上眼睛跌入了黑甜的夢鄉。

本就在旁邊異常拘束地陸星川這才稍微放鬆,半坐起來看向安恬的喬白,忽然俯身在他臉邊飛速地親了下,這才露出陰沉的表情,下了床離開了房間。

——

喬白被帶走的事陸越景當然知道,他又後悔又緊張,生怕出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事導致兩家關係破敗、父母翻臉,因此趕緊叫人趁夜尋找。

結果喬白沒找到,卻找到了頭破血流的張駿。

爭吵咒罵之後,陸越景得知這個損友並未得手,才惴惴不安地待在辦公室里,等着劉羽南殺上門來。

果不其然,下午三點的時候走廊里忽然一陣混亂。

秘書小姐的阻攔聲透着半掩的門傳了進來。

陸越景立刻起身,就連下跪道歉的戲碼都琢磨好了,殊不知打開門所看到的,竟然是陸星川。

這個向來隱忍的弟弟好像失掉理智,二話沒說上來就給了他一拳,眼看着第二拳也要落下,被揍得眼冒金星的陸越景趕忙攔住他的胳膊:「你他媽有病?」

「那人在哪兒?」陸星川冷着聲音問:「以後你別再靠近喬白,不然我一定叫你悔不當初!」

陸越景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星川了,全然不知他何時褪去了稚氣,變得如此美麗。

從前他在哥哥眼裏,就像藏在鞘里的刀,無論怎麼逼迫,都會帶着怒意後退。

而此刻,這把刀忽然拔了出來,竟然那麼寒光四溢。

以至於陸越景忽地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怎麼,你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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