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守夜

凌晨三點，桂州總督衙門。

一隊衛兵正在站崗值夜，忽然陰風呼嘯，吹滅了衙門口的燈籠，陰寒氣息漫卷而來。

衛兵隊長見識不低，張口就喊：“鬼道反賊！結陣固守！”

襲擊總督衙門，哪怕只是夜襲，也說明來襲的鬼道反賊實力強大，絕非他們這隊衛兵能抵擋的，但他已經大喊出聲，足以驚動裏面的官吏，進而驚醒總督，只要堅持到總督趕來，他們就有一線生機。

“大膽反賊，休得猖狂！”

一聲暴喝，首先衝出來的是總督府衛士長、官職軍司馬、武進士出身的樓興。

緊接着白光遍灑，彷彿有太陽升起，照徹黑夜，桂州總督丁泰安步當車，似慢實快的走了出來。

然後騰騰騰一陣腳步聲，大群軍士、衙役趕來。

儒道聖光照亮內外，並無敵影，只有一口棺材，靜悄悄的躺在衙門前方五米。

半夜送棺，這是大犯忌諱的事，丁泰臉色一沉，樓興立刻向麾下一個隊率揮了揮手，那隊率毫不遲疑的上前，伸手一抬，打開了棺蓋，看到裏面的屍體，不由驚呼出聲：“鐵腿大人！”

“什麼？”

“是鐵爺！”

“鐵腿大人！”

丁泰御下頗嚴，若是平時下面人亂嚷嚷，不等他流露怒意，樓興就要呵斥了，但此刻卻顧不得，丁泰、樓興都上前查看，果然是鐵腿的屍體。

屍體上蓋着一條白巾，上書一行血色大字：“大成無道，儒教當滅，我韋恩，替天行道！”

丁泰頓時大怒：“不孝逆賊，竟敢挑釁吾，樓興！”

“末將在。”

樓興立刻單膝跪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韋恩遺屍挑釁，讓丁泰難堪，便是與他樓興結下死仇。

“傳我令，封閉城門，全城大索。”

“是！”

片刻之後，韋恩住下的悅來客棧來了一隊官兵，先是查了入住登記，然後分作多個小隊，敲門查人。

砰砰砰，韋恩的房門被敲響，他怒喝一聲：“誰啊？這還沒天亮呢，擾人清夢，掌柜的，給我滾來！”

“閉嘴，奉總督大人令，全城戒嚴，搜捕反賊，速速開門接受檢查，如不配合，以反賊論處，格殺勿論。”

韋恩的聲音頓時弱了下來，嘟囔幾聲，打開了房門。

官兵什長掃了韋恩一眼：“甲字三號房，青州濟北郡武舉人徐繇，請出示你的身份憑證。”

韋恩現在有七張假證，其中六張是江州寧遠郡青山縣的，一張是桂州江左郡東羅縣武秀才孫桓。

這次在江州犯下驚世大案，他來桂州就沒用六張江州假證，以免無端惹來懷疑。

桂州孫桓的那張他也不會在桂州使用，以免碰上孫桓的熟人，哪怕他可以靠法術變化成孫桓的相貌，但真正的熟人可不是相貌就能瞞過去的。

他這次用的身份是青州濟北郡武舉人徐繇，但並非假證，而是真證，沒請地巧星玉臂匠金大堅幫忙，是真正的真證。

雖然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徐繇此人，但這證確實是真的，刑部四大名捕，除了他們本身的證件，每人身上另有幾張身份證明，有時不便以真實身份行動，必須秘密查案，就用這些身份。

這是官方出品的假證，是經得起檢驗的假證，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的假證。

這些身份，即便桂州總督這等封疆大吏也不知曉，因為四大名捕說不定就要靠這些假證來查各地總督、巡撫。

理論上唯有刑部尚書知曉這些身份，但在鐵腿、追魂死後，刑部尚書沒有特意廢棄這些身份，更沒有向各地行文，要求提防這些身份，因為這些假證不是光拿在手裏就能用的，要配合密咒才能激活，敵人就算殺了鐵腿、追魂，拿不到每張假證對應的密咒就不能使用。

至於鐵腿、追魂主動泄漏，這怎麼可能呢？四大名捕絕對是忠臣。

就算鬼道天師將追魂、鐵腿屍體帶走，轉化為鬼，但光憑女青鬼律，是不可能完全控制鐵腿、追魂的，刑部早就得到全本《女青鬼律》，早已研究透徹。

官兵什長接過這張真的不能再真的假證，右手拿着一隻玉貔貅，往假證上一按，白光一閃，通過驗證。

“徐武舉，在下多有得罪。”小小什長只是一個武童生，既然眼前武舉是真的，什長自然不敢無禮，“但總督嚴令，職責所在，在下還得問一聲，您來桂州，所為何事？”

韋恩略帶不滿的哼了一聲：“我準備去南蠻，用蠻子的血，來磨練我的武藝，爭取在三年內突破。”

會試三年一次，今年春闈已經過了，“徐繇”要考武進士，得等三年後。

練武不殺人怎麼成？但大成至少表面上是有秩序、**律的，怎能到處殺人？要想合法殺人，唯有殺鬼道反賊、孟黨逆賊、流寇土匪，以及化外蠻夷。

什長立刻表示欽佩：“徐武舉真是吾輩楷模，我也恨不得能去殺蠻夷，那麼在下告退了，打擾了。”

這隊官兵向下一個房間走去，又是砰砰砰敲門。

韋恩搖了搖頭，關上房門，摸了棵青菜，鑽進了菜園子。

“好了，我們繼續。”

“是，主公。”

追魂繼續口述，他口述的正是《女青鬼律》，不止第一卷，是全本。

鬼道反賊被大成儒道打壓八百年，雖然沒被剿滅，但八百年來有很多鬼道高手被大成朝廷擒殺，無論是殺了爆出秘籍，還是擒了嚴刑逼供得到秘籍，刑部獲得了《女青鬼律》全本。

為了更有針對性的打擊鬼道反賊，刑部歷代高手都有人修鍊《女青鬼律》，這一代練得最好的便是追魂。

有了全本《女青鬼律》，韋恩、丫丫就能在鬼道之路上繼續前行，張攀、欒鈞、士虎也能全面、系統的修行。

除了《女青鬼律》，追魂也練有一身上乘武功，他的主打武功是龍爪手，和青龍刀法、玄冰勁、雷電勁等都是大成世界的一流武功，具體能練到多強，得看個人資質和努力。

大成世界不像武俠小說，不存在什麼少林、武當、華山、丐幫之類的門派，最高武學聖地有兩處，一是刑部專門培養名捕的【六扇門】，二是軍隊專門培養猛將的【白虎堂】。

六扇門、白虎堂都是朝廷官方勢力，八百年來幾乎將大成世界所有武功都收羅了，彙編出《大成武學七十二絕技》。

追魂練的龍爪手、韋恩得到的玄冰勁、聶閎的雷電勁、張攀的青龍刀法、士虎的斷岳刀，都屬於七十二絕技。

追魂雖然以女青鬼律和龍爪手為主，但為了觸類旁通、拓展武學見識，看遍七十二絕技，此時全部口述出來。

韋恩雖然不會分心練太多武功，武功方面只以玄冰勁為主，但閱讀、揣摩其他絕技，同樣大有好處。

等將《女青鬼律》和《七十二絕技》全部整理完畢，已經是三天後了。

韋恩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追魂，聖京孔廟的守夜人是怎麼回事？”

追魂身為刑部名捕，看過無數卷宗，知曉無數隱秘，立刻答道：“守夜人起源於太祖皇帝，當時太平道國的黑暗統治籠罩天下，以太祖為首的一批儒道志士在某個黑夜集結立誓，我看過的一個卷宗中記載有誓言：

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將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將不戴寶冠，不爭榮寵。

我將盡忠職守，生死於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上的守衛。

我是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死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鐵衛。

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韋恩目瞪口呆，心裏暗罵一聲，必是孔融被某個穿越者奪舍了！

我說嘛，正史位面的孔融就是個廢材，除了小時候讓個梨，既無治國才能，也無文韜武略，怎麼可能忽然崛起吊打天下？

而且奪舍孔融的很可能是西方文明的人，這守夜人誓言十足的奇幻味，哪有半點儒道氣息？

周文王瞎了眼嗎？怎麼會將儒道法術授予孔融？怎麼會賜梨給孔融吃？

“咦，不對啊，說什麼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不戴寶冠，孔融不是做皇帝家天下了嗎？”

追魂道：“太祖自然是例外的，但其他守夜人，一旦立誓守夜，確實一生守誓。”

韋恩追問：“守夜人有多少人？練什麼武功？修什麼法術？有什麼特徵？”

追魂搖了搖頭：“守夜人跟我們不是一個體系的，從沒一起行動過，除了卷宗上看到少量信息，我也不知道更多。”

【唧，你獲得一項任務，查明守夜人的真相，完成任務可獲得一次星盤抽獎】

韋恩再次接到任務，卻在心裏苦笑：“商女你不厚道啊，竟然給我這種任務。”

之前接到【追殺周扒皮】任務，足足過了四年半才完成任務，在完成任務前再也沒有其他任務，可見同時只能接一個任務。

現在接到【查明守夜人】任務，但以韋恩目前的實力，肯定不適合去聖京孔廟，如果守夜人不主動出來追殺他，豈不是又要等幾年才能完成任務？

“不能同時接多個任務，絕對是系統bug！”

“娘娘的系統是完美的，絕對不存在bug！”

韋恩聳了聳肩，當初九天玄女自己都說不知道有沒有bug，但商女顯然是九天玄女的腦殘粉，和她爭辯是沒意義的。

這時追魂欲言又止，韋恩微笑道：“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不，關於守夜人我並無更多情報，但……主公，趙天瑋沒死。”

趙天瑋畢竟是趙元直的父親，雖然韋恩堅決不認自己是趙元直，但屬下可不會這麼想。

韋恩哦了一聲，並不意外。

不管越王孔正庭要從趙天瑋身上得到什麼，既然留了六年都不殺，又怎會僅僅為了把他釣出來就真的處死趙天瑋？

在古堂縣被處死的必是假貨。

追魂道：“這次我和二哥南下，固然是為了主公，但另有任務，便是查明越王的目的。其實朝廷對越王的目的有所猜測，只是不能確認而已。

根據一些卷宗，開國前夕趙雲叛亂，似乎潛入孔廟偷走了守夜人的某件東西，相關記錄語焉不詳，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八百年來，朝廷剿殺孟逆八柱，歷代皇帝多有批示，其中對趙氏的批示最多。”

韋恩是絕對不信趙雲腦有反骨的，看來守夜人果然有問題，很可能是邪魔外道，被趙雲發現了什麼秘密。

或許趙天瑋那邊能得到一些線索，但韋恩實在不想和趙天瑋扯上關係，決定無視此事。

“我決定了，找個地方，閉關三年。”

呼風喚雨是進士級，積屍氣在手持玉局治都功印時也相當於進士級，但畢竟是藉助外力，韋恩本身還不算真正的進士級。

但只要再閉關三年，他必能突破，便是丫丫等人，也都能變得更強。

“不過在閉關前，我要多殺一些武進士，或者資質不錯的武舉人、武秀才，不但要集齊七天狗，還要更多人才。”

鬼宿29星，輿鬼五星他自己佔了，剩下24星，可以奴役控制24鬼。

天記1星是丫丫，還有爟4星、天狗7星、外廚6星、天社6星，追魂、張攀、欒鈞、士虎，還缺19人。

韋恩準備再收15個屬下，留4個星位以待英才，然後帶着丫丫在內的20鬼，集體閉關三年。

只為這一念，掀起腥風血雨，此後數月，韋恩橫行十州，殺戮無數。

黔州總捕、武進士典飛。

黔州永樂郡郡尉、武進士龐赤。

益州武道新星、武秀才費誠。

益州龍山縣尉、武進士譙蓋。

益州劍閣守將、武猛校尉、武進士夏侯無忌。

涼州武道新星、武秀才法明。

雍州總捕、武進士桓岳。

并州武道名人、武舉人眭揚。

幽州武道新星、武秀才公孫彥。

遼州帶方郡尉、武進士虞湛。

韓州武道新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