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收降
張攀、欒鈞咬的左右手也就罷了，即便殭屍咬人有毒，但兩人不是專業咬人的。
丫丫卻是咬人專家，雖然“長大后”已經很少咬人了，但之前她積累了大量的咬人經驗，咬死猛獸及小動物無數，直接咬斷了頸動脈。
但追魂還沒死，不但沒死，他還有能力反擊，在慘叫聲出口的瞬間，他渾身罡氣爆發，張攀、欒鈞、丫丫全都被彈飛。
好在這是範圍性爆發，力分而散，丫丫三鬼雖然受創，但無一身亡，若是像鐵腿那樣將罡氣凝成一箭，無論射中誰，都必死無疑。
追魂身上亮起儒道聖光，瞬間消毒、瞬間止血，雖然還有些傷痛影響，但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一刻，可以轉敗為勝。
不，他根本就沒敗。
帶着這樣的想法，他左手虛抓，內勁一吸，就把脫手落地的玉局治都功印吸回來，右手凌空畫符，要施展鬼道法術打擊敵人，這時韋恩已經一步殺到他身前，左臂直拳狠狠打來。
“來得好！去死吧！”
追魂心中咆哮着，右手完成畫符，女青鬼律·五鬼逆殺，五指各化一鬼，鬼氣撲向韋恩，一旦入體，直接鑽入五臟，顛倒五行，五臟俱碎。
鬼氣首先撞上的自然是韋恩打出來的拳頭，鬼氣會從拳頭上滑過，順着臂膊，撲入韋恩胸膛，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鬼氣撞上拳頭的瞬間，韋恩整條左臂忽然光芒大作，啪的一聲，左臂衣袖被撐爆，露出一條又粗又硬、青筋鼓脹的胳膊。
韋恩練武四年半，若只練鐵臂功，早就成肌肉男了，但玄冰勁才是他的主打武功——積屍氣、女青鬼律、呼風喚雨不算武功——玄冰勁是內勁，精華內斂，並不外顯，所以韋恩並非肌肉男，更像武俠小說中的俊秀少俠。
但這一刻，麒麟臂發動，徹底破壞了他的畫風，從英俊少俠轉變成爆衣肌肉男，左臂變得比大腿還粗。
但效果顯著，鬼氣觸碰麒麟臂，彷彿碰上了剋星，煙消雲散，徹底湮滅。
麒麟臂打滅鬼氣，不受任何遲滯，砰的一拳打在追魂胸口，追魂慘叫一聲，整個人都被打飛，砸落幾十米外，再也沒有爬起來，他死了。
韋恩抓住玉局治都功印，問道：“丫丫、張攀、欒鈞，你們怎麼樣？”
“爸爸，好痛。”
“主公，我無妨。”
“主公，我還能堅持。”
韋恩一把拎過丫丫，消耗積屍氣，緩慢灌入丫丫鬼身，對張攀、欒鈞道：“你們去將追魂救上岸的兩人殺了，其中一個必是胡雍，但他趴在地上沒爬起來，多半是嗆水暈了。”
“是。”
片刻之後，張攀、欒鈞帶着胡雍、周氏的屍體回來了。
他們不願看到鐵腿被轉化為鬼，是因為鐵腿殺了聶閎、沈默，但胡雍、追魂沒殺人，就可以接受。
韋恩撇了撇嘴：“這女人應該是胡雍妻子周氏吧，帶她回來幹嗎？”
張攀道：“主公，小姐身邊總得收個鬼侍女、鬼丫環。”
韋恩嗯了一聲，這是他沒想周全。
丫丫卻道：“我不要周家的壞人。”
韋恩立刻道：“那就扔了。”丫丫未必相信他編的母親故事，但應該相信自己是清河村的人，周扒皮淹了清河村，怎能把周扒皮的女兒留在身邊？
這麼一想，韋恩都不要胡雍做手下了，畢竟是周扒皮的女婿，不過好歹是個傳臚，他決定將胡雍和鐵腿一樣處置。
又拍出兩掌積屍氣，為張攀、欒鈞滋養療傷，然後吩咐道：“我已經停了呼風喚雨之術，水勢很快就會平穩下來，你們去沉船那邊看看，把屍體打撈上來。”
“是。”
五天後，韋恩來到桂州城，定了客棧，去下面大堂吃着晚飯，聽着消息。
“風雨無情啊……”
“屁個風雨無情，我小舅子是有上面關係的，聽他說，江州總督親自去了現場，以占卜之術查知，這是鬼道反賊的妖術，不過那鬼道反賊厲害，怎麼查也查不到他的下落。”
“唉，其他人也就罷了，鐵腿、追魂兩位是好官啊，不僅是好官，還是好人啊，三年前我們桂州的‘百嬰案’就是鐵爺辦的，不但把犯官繩之以法，還把解救的三十七個嬰兒親自送回各家，親自走遍一個個鄉村，就為了讓嬰兒早一刻回到父母的懷抱。”
“是啊，有三個嬰兒的父母不在了，鐵爺就收養了那三個嬰兒，聽說鐵爺在聖京那邊，這樣的孤兒收養了上百個。”
“收養孤兒已經很了不起了，鐵爺還把一些案子中無人養老的老人接去贍養。孤兒還能長大報恩，老人可沒什麼能幫到鐵爺的，鐵爺仁心仁德啊。這該死的鬼道反賊，若是被我碰上，我哪怕死，也要噴他一口唾沫。”
韋恩不動聲色的吃喝，心中沒有任何波瀾，敵人不等於壞人，總不能因為鐵腿是好人，他就要束手就擒被抓去處死吧？
再是好人，那也是腐朽黑暗王朝的守護者，雖有小仁小義，卻是助紂為虐。
韋恩繼續聽下去，等一頓飯吃完，已經收集到足夠情報。
若只有胡雍一人被殺，雖然也是大案，卻談不上轟動，畢竟只是個七品縣令，即便加上前寧遠太守、前寧遠郡尉、前青山縣令、前青山縣尉也不算什麼，畢竟都是前了，最多轟動江州。
但鐵腿、追魂譽滿天下，他們的死亡轟動了整個天下。
所以即便是五天前的案子，即便在三天前就已傳遍桂州城，但三天過去，仍然到處在議論這事，韋恩收穫了一片罵聲，但從官方泄露出來的消息看，官方只是懷疑兇手是韋恩，並不能肯定，甚至認為韋恩的嫌疑不大。
區區一個韋恩，年僅20歲，殺沈默也就罷了，怎麼可能殺得了鐵腿、追魂、胡雍等人？必是鬼道天師親至！
人們議論紛紛，說這回肯定要出動三大神捕了。
三大神捕是上一代的四大名捕，歷次戰鬥中折損一人，如今已經半退隱了。
也有人猜測，說不定太學博士、當世大儒應元常會親自出動。
更有人猜想，聖京孔廟傳說中神秘莫測的守夜人將親自出動。
聽到這裏，韋恩不由一愣，“守夜人”這種叫法不倫不類，不像東方文明的東西。
他回到上房，詢問張攀、欒鈞，但他們只是江州的土鱉，對高大上的聖京孔廟所知不多，只聽說過守夜人很厲害，具體細節一概不知。
好在韋恩還有人可以諮詢，他鎖好房門，摸出一棵青菜，進入菜園子。
每日都種不少菜，菜園子已從一畝三分地擴展到一畝四分地，靠南邊修建了一座烈士紀念碑，有聶閎之墓、沈默的衣冠冢。
紀念碑前放着一排棺材，總共九口，裝着九具屍體：鐵腿、追魂、胡雍、周扒皮、郝琨、盧雄、陳浦、馬紹、士虎。
船上高手，無一倖存。
其中周扒皮談不上高手，但他是韋恩穿越此世最初之敵，所以把他的屍體也帶走了。
還有一個士虎，是胡家護院教頭、武舉人，胡家就是寧遠郡的，同是武舉人，張攀認得士虎。
士這個姓頗為少見，但韋恩知道漢朝末年割據交州的軍閥叫士燮，統治交州四十年，在正史位面，士燮後來歸附孫權，享年九十，死後其子背叛吳國，被族滅。
而在這個位面，黃巾軍滅漢朝，孫堅、孫策早就戰死，孫權沒機會崛起，士燮在孔融掃平中原后，歸順孔融，但後代再次背叛。
南蠻自稱“大越”的國家，國王據說就是士燮後裔，
也有部分士燮子孫寧願留在大成，但多少受到些壓制，士虎雖是武舉，卻沒能做到官，淪為胡家護院教頭，便是因為有人說他姓士，防他當官之後勾結南蠻。
這九人的屍體被韋恩帶走，五天來每夜都用鬼道法術在屍體上作法，只要沒超過七日，就來得及轉化。
到子夜時分，韋恩在周邊佈滿鬼畫符，手中沒拿青山治都功印，有了玉局治都功印，青山治都功印已經徹底淘汰，扔給丫丫當玩具了。
“太上授法，女青敕命……”
韋恩開始持咒，雖然用的是女青鬼律的咒法，但核心卻是積屍氣，眼中浮現鬼宿星雲，與玉局治都功印內秘刻的積屍氣法陣呼應，憑藉此印，他的積屍氣超越了舉人級，達到了進士級。
“上治無形，下治玉局，陰陽逆轉，眾鬼醒來！”
吼！
首先醒來的是追魂，他本就習練鬼道功法，最容易轉化成鬼，瞬間化成殭屍，蹦出棺材，就要撲向韋恩，看到韋恩手中的玉局治都功印、眼中的天屍星雲，不由一僵，停了下來，嘆息一聲。
韋恩打量着追魂，不愧是武狀元，直接就是金屍！
普通殭屍青灰色，鐵屍鐵黑色，銅屍赤銅色，銀屍蒼白，若在月下可見銀光，金屍完全如活人，但在月下可見金光。
光是轉化，不等於奴役，韋恩正要以積屍氣鎮壓，追魂瞥了眼鐵腿的屍體，忽然叫道：“慢着，我有話說。”
高手總是能得到優待，韋恩有心收服追魂，自然要給他必要的待遇。
“但說無妨。”
“放了二哥，我放棄抵抗，歸順於你，否則……我的鬼道造詣只比你高，不比你差，就算你有玉局治都功印，就算你練了鬼宿積屍氣，我至少能自爆魂魄。”
鐵腿殺了聶閎、沈默，韋恩不會收用鐵腿，但追魂顯然不知道，只當韋恩定會奴役控制鐵腿。
人死了，除非靈魂被滅，否則肯定成鬼，無非是在凡間做鬼，還是去冥界做鬼，鬼是生命的延續，是另一種“生”。
但在凡間做鬼，受仇敵奴役，生不如死。
而去冥界做鬼，鐵腿是武狀元、刑部名捕、御前侍衛、從三品武官，立功無數，又是犧牲在鬼道反賊手中，必受朝廷追封，必能成神——除非皇帝昏聵，不念他們生前功績，不追封反定罪，甚至加以惡謚，永世羞辱。
具體是鬼神還是升為天神，就得看機緣造化了，但再差也是鬼神，也能不朽。
追魂願以自身被奴役，換取鐵腿成神。
韋恩感嘆道：“聽聞四大名捕情同兄弟，果然不假。丫丫、張攀、欒鈞，你們覺得呢？”
丫丫一臉無所謂，張攀、欒鈞都道：“全憑主公吩咐。”
鐵腿殺他們同僚，韋恩若是收用，他們當然寒心，但若是放出安葬，他們並不反感，若非敵對，他們本身也是敬佩鐵腿的。
韋恩點了點頭，對追魂道：“我承諾，今晚就帶鐵腿屍體出去，棄屍官衙外，想必朝廷會給予厚葬。”
不能拿鐵腿煉屍化氣，但韋恩還是決定榨乾最後的價值，棄屍官衙外是打朝廷的臉，降低朝廷的威望。
追魂卻道：“請立誓，不能以你趙氏父母先祖立誓，你既修鍊積屍氣，就以鬼宿立誓！”
韋恩苦笑一聲，他堅決不認自己是趙元直，不救趙天瑋，卻背上了不孝的惡名。
“也罷，我便立誓，諸天星斗在上，我今日指鬼宿立誓，必放棄鐵腿屍體，換取追魂歸順，如違此誓，走火入魔，天屍反噬。”
追魂鬆了一口氣，舉頭三尺有神明，韋恩若是違背誓言，即便生前不受懲戒，死後必受懲罰。
“來吧。”
“好。”
積屍氣壓了上去，果然沒有任何反抗，直接滲透心靈，徹底控制。
追魂拱了拱手，一臉苦澀的叫了聲：“主公。”
“好，我再次強調，我是韋恩，不是趙元直。這是丫丫，我之愛女，這是張攀、欒鈞，以後你們便是同僚。”
韋恩讓追魂抱開鐵腿屍體，繼續施法，這一次，他將剩下的七具屍體一併轉化。
“趙元直！韋恩！我詛咒你！”周扒皮尖叫。
“趙元直，你無君無父，大逆不道。”胡雍怒斥。
“趙元直，你這不孝子！”郝琨怒罵。
“趙元直，你殺我全家，我跟你拼了！”盧雄咆哮。
“不，我不想做鬼！”陳浦、馬紹失魂落魄，嚎啕大哭。
只有士虎不聲不響。
韋恩目光掃過七人，冷笑一聲，玉局治都功印光芒大作，自己也打出積屍氣吞鬼波，周扒皮、胡雍、郝琨、盧雄、陳浦、馬紹都被吞噬，煉屍化氣，大補己身。
韋恩並非知道陳浦、馬紹想投靠南蠻才殺他們，而是見他們心理素質太差，懶得收用。
“士虎，你可願歸順？”
士虎看着消亡的六人，毫不猶豫的跪拜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