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考試

第三場考試

在水榭里等待了一柱香的時間,最終只來了十七位考生,這個人數實在是太少了,甚至還低於去年和前年雙梅書院招收的人數。

水榭中十七個考生,除了宋知夏外,十六個考生無一例外,全都滿臉喜色,通過的人越少,后兩場的競爭就越寬鬆,人數已經這麼少了,總不可能再嚴加篩選吧,今年可是擴大了新生名額啊,總不能比往年的人數還少吧。

顧嬋一臉喜色的纏着宋知夏嘰嘰喳喳,顧妍也是難掩笑意,雖然不說話,但時不時的就抬袖掩唇,明顯的喜難自禁。

不過經過前面兩場考試的篩選,考生們都知道需要時刻關注着先生們的動向,萬一像上一場那樣,先生們都來了,她們還在說話,那就肯定要糟糕了,所以考生們雖然說著話,眼睛卻不停地往外面飄,時刻關注着水榭外面。

沒過多久,岸邊又出現了幾位先生們的身影,她們與原先的兩位考生匯合后,便抬步朝水榭走來。

考生們立刻閉嘴噤聲,安靜的等待着先生們的駕臨。

待得先生們進來后,考生們發現這一場的考試又換了先生們,看來為了防止私底下的人情關照,雙梅書院對於先生們的管制也很嚴格啊,每一場的監考先生都不相同。

仍舊是五位女先生,為首的女先生上前一步,宣佈這一場的考試內容。

“這一場考的是畫技,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你們觀察水中的游魚,然後作畫一幅,尺幅不限,不要求題詩,但若有題詩,可以酌情加分。”

為首的女先生說完,邊上的四位女先生便開始分發筆墨。

每位考生都領到了統一樣式的畫筆和墨硯,紙和桌子則在水榭的另一側,紙是統一的湖陽紙,但考生可以選擇紙的尺幅,桌子已經擺好了位置,一人一桌,沒有椅凳,因為水榭並不大,桌子的間距並不算寬。

不過水榭里的桌子足有二十張,而考生人數卻只有十七人,看來到場的考生人數比實際通過的要少,出乎了書院的意料。

考生們領到了筆墨,便走到水榭另一側,先挑選起了桌子,挑好了桌子,便把自己的號牌和筆墨放到桌子上,表示這一張桌子已經有歸屬了。

宋知夏沒有挑桌子,她直接把筆墨放在了離自己最近的桌子上,然後便走到臨水的平台上,扶欄看着水中的游魚。

為了吸引游魚,扶欄處備有小碟的魚食,也有二十碟。

看來第三場考試的人數本應該是二十人,只是意外的有三個考生未能前來。

能通過兩場考試,進入第三場考試的考生,都是心思聰穎之人,見到二十張桌子,又見到二十碟魚食,她們立馬便想到了第三場考試真正通過的人數,同時也想到了那三個未能來的考生不能前來的原因。

她們不想來?不可能,雙梅書院可是封州廊州唯一的女子學堂,夏國全境也只有三家女子學堂,哪個女子不想入讀。

為什麼不能來?很可能是因為昨日的蟲災,她們必定是被蟲子咬傷了,然後昨夜她們的傷情肯定轉重了,所以今日才來不了了。

除了宋知夏之外,十六位考生都在慶幸自己福大命大,逃過了一劫,有些心思敏感的,還在心中謝起了漫天神佛,並同時在心中祈禱漫天神佛,一定要保祐她們順利通過考試,入讀雙梅書院。

所有考生都選好了桌子,擺好了筆墨,為首的女先生燃起了一柱香,插在了香爐上,考試正式開始了。

宋知夏拿起一碟魚食,手指頭攝起一點點,朝湖面上撒去,魚食一落水,原本在水中零零散散遊動着的魚兒便迅速往這點魚食湧來,你爭我奪的,擠成了一團,就像是在水中盛開了一朵碩大的不停涌動的花團。

花和魚是女子學習畫技時最常繪畫的事物,畫的多,練的熟,不用看魚也能輕易畫就,這一場考試讓考生們畫魚,幾乎可以說是明晃晃的放寬要求,讓考生通過了,只是考試要求是放寬了,輕易便能通過,但要在十七幅畫作中突顯出自己的作品來,贏得高分,反而顯得難了。

於是考生們看着水中的魚兒,眼神卻在發獃,一個個都在腦中構思着題詞,之前先生說了,題詞可以加分,所以要想拿高分,就得在題詞上下功夫,應景的題詞好想,但要拔得頭籌,就得費心琢磨了。

宋知夏卻半點不走神,反而極有興緻的看着水中搶食的魚群。

對於宋知夏來說,反正她是不想再入讀雙梅書院的,書院裏照樣不幹凈,她又何苦再入這趟混水,反正她再努力也改不了出身,在這滿滿的文臣之後的學生堆里,她這武將之後,天生就低人一等,她難道還要再苦苦擠進來看她們臉色嗎?

而她要報復的人,也都被她設計刷下來了,品性不佳,這個評定落到她們頭上,就是她們難以洗刷的污點,她們說她不清白,她就讓她們也蒙上污點,這一次,看她們誰還敢背後說她是非,甚至當面議論她,她們立身不正,再敢說人是非,那就真正的落實了這個品性不佳的評定。

宋知夏心中痛快,看着搶食的魚群也就越看越喜歡,好,等會兒就畫這幅爭食圖。

宋知夏放下碟子進了水榭,在紙堆中挑選了一張中等尺幅的畫紙,然後邊磨墨邊構思,待墨汁濃厚,她提筆開始作畫。

在別的考生們還在琢磨題詞的時候,宋知夏已經提筆作畫了,她是第一個動筆的,自然吸引了先生們的目光。

書畫一道,首重每日勤練,所有書畫大成的大師,無一不是每日動筆的恆練之人,一日不練,倒退三日,三日不練,倒退十日,一月不練,很多人甚至羞於展示人前,之所以要恆練苦練,除了要練習筆力之外,還在於心境的雕琢,醉心書畫,不為外物所侵擾,才能成就書畫大道。

但宋知夏已經有小半年沒有作過畫了,加上她被囚冷宮受折磨的日子,她足有兩年的時間沒有作過畫了,更不要說在書畫一道上的心境雕琢了,在初初提筆的時候,宋知夏一連扔了三張紙,全是因為她已經難以畫出她想要的畫了。

看到宋知夏一連扔了三張紙,先生們都默默收回了關注的目光,原以為這個考生是個胸有成竹的,提筆便能一氣呵成,原來不過是半瓶水罷了。

宋知夏鋪好第四張畫紙,不過這次她沒有立刻下筆,反而擱下筆,閉上眼,平心靜氣。

腦中回憶着魚群爭食的情景,手懸空而動,宋知夏在心中默畫著爭食圖,一尾又一尾,一遍又一遍,直到手腕越來越流暢,宋知夏重新提起了筆。

寥寥幾筆,半尾魚便落在了紙上,又是寥寥幾筆,又是半尾魚落在紙上,在宋知夏的筆下,魚兒全都是不完整的,有的魚只有一個頭,有的魚是一個頭加前半截,一尾又一尾的魚緊緊的簇擁在一起,向上翻騰着,魚群翻騰的力量帶動了水花的湧起,似有似無的淡墨,與魚身上的一點留白,都是水花的痕迹,而在一圈又一圈簇擁成一團的魚群外圍,是或隱在水下,或掀起大朵水花的魚尾。

在留白處題好了畫名和自己的名字,宋知夏擱下了筆,一幅翻騰歡躍的魚群爭食圖完成了。

宋知夏捧着畫作走到先生們的面前,微微躬身:“稟先生,小女子的畫已經作好了。”

為首的先生示意她把畫放到一旁的長桌上,宋知夏把畫放好,向長桌后負責記錄的先生報上畫名和自己的名字及號牌。

負責記錄的先生記好冊子,然後朝水榭的另一側小平台一指:“你先去那裏等候,不要打擾了別的考生考試。”

宋知夏恭敬行禮:“是。”

水榭那一側的小平台很小,但有美人靠和凳子,等候的考生們可以坐着歇息,而且這處有楊柳遮陽,兼伴有涼風習習,比之那一側的大平台半點不差。

宋知夏挑了個位置,舒舒服服地享受這片刻的清閑。

水榭里,五位先生們正在圍着宋知夏的畫作品評着。

這幅爭食圖的畫面極有生氣,魚兒翻騰爭上,匯成一團,你爭我奪,你跳我躍,雖然魚兒長得都一樣,但每一尾的動作和嘴巴開合皆不相同,這些細節讓這一幅魚群撲騰爭食的畫面分外逼真,極為吸引人,甚至就連魚尾帶起的水花也有幾分神韻,似畫中真有騰騰水汽,望之便能撲面而來一般。

“水花竟也有神韻,可。”

“觀察甚細,每尾魚皆有不同,可。”

“畫技一般,但勝在筆力上佳,難得。”

“可惜沒有題詞,不然定是上等,可惜可惜。”

“題詞無礙,入了書院,還怕學不會題詞?我最欣賞的還是這份筆力,這等年紀的小姑娘,能有這份筆力,實在是難得。”

“確是,難得有這腕力,還用得好,這字也有筋骨,小小年紀便能有筋骨,大善。”

宋知夏這小半年來每日習武,腕力較之尋常女子大為不同,握起筆來,筆力自然與眾不同,加之她經歷離奇,心境不同,又見世道不公,心中不平,誓要與人爭,與天爭,寫出的字自然也帶有兩分崢嶸之相。

這樣的筆力,這樣的崢嶸,反而入了先生們的眼,宋知夏的爭食圖未評已先入了中等線,第三場考試穩穩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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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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