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章

68章

?第六十八章:

皇后一死,天下震驚,有人疑惑,但更多的是慶幸。身為女子,慕容皇后當年把持朝政就引得無數風波,只是后黨太過厲害,但有異議者,或處死或貶黜,於是其餘朝中人等只得隱忍蟄伏,而天下人亦得閉嘴不提,如今慕容皇后薨逝,二殿下當朝,那真是再好不過。在世人眼裏,二殿下裴君弘可是仁慈和善又不無才能之人!

至於那些疑惑者,多的是那些皇后的嫡系勢力心腹之人,疑惑的自然是慕容皇后之死的原因。

慕容皇后對外的死因是隱晦的,只說是被奸妃所害。但對內卻有詳細說法,便是當年慕容皇后陷害寧家又將寧妃腹中胎兒殘殺,寧妃懷恨在心,但苦於力量懸殊,便一直深居冷宮尋謀良機,而今她重病纏身再等不得,便孤注一擲設計殺人,事成之後又氣竭身亡,當是魚死網破同歸於盡。這番解釋合情合理,而且當時人證物證俱在,再真不得,然而,這些人心機叵測疑心甚重如何能輕信!但是,不信也得信!

如今皇子就一人,儲君人選再無懷疑,就算二殿下有嫌疑那又怎樣,還不得緊緊依附着!

於是,裴君弘身從險中過,卻全然無恙,只在眾人的再三懇請中,一臉哀痛又勉為其難的攬下朝政,開始主宰整個大延!

一切,盡在算計!

只是別人都相信臣服,有一人卻始終耿耿於懷。

和禧殿是整個皇宮之中最為精緻美觀的一座宮殿,以前是慕容皇后的一處寢宮,如今卻安置的大延國唯一的一位公主。

裴君弘走在庭中,看着奼紫嫣紅花團錦簇,問着邊上的宮人:“公主殿下依然不語么?”

宮人面色沉重,低聲回道:“是。”

裴君弘的表情即刻就肅穆起來,而後大步向殿中走去。

裴君若坐在窗前,衣着飾物前所未有的華麗富貴,然而她的面容卻比以往更加的蒼白憔悴,眼底更是死灰一片。

“公主,該喝葯了。”有宮女端着葯盞上前。

裴君若置若罔聞,依然看着窗外。

宮女有些焦急,跪下道:“公主,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吧,要是……”要是二殿下知道了,那她們又要受罰了。

裴君若目光動了動,有了惻隱之心,只是……只是她一心求死,如何原因咽下那一碗碗的葯。

這時,裴君弘走了進來,立在一旁的宮人看到,都彎身行禮。裴君若身子一僵,卻沒有轉頭。

裴君弘走到她跟前,看着宮女手中的葯碗,眼中一寒,接過後又拉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柔笑道:“若若乖,把葯喝了。”

裴君若不應。

裴君弘盯了她一會,湊近低聲道:“若若是又想讓二哥喂你了?”

二哥喂你,不過就是嘴對嘴強行灌下。裴君若臉色一下變了,轉過頭看着他的目光里滿是厭惡與恐慌,但最終,還是艱難的咽下遞到嘴邊的勺子裏的葯。

葯很苦,卻終不及心苦。

裴君弘喂的很慢很細心,不讓一絲半點溢出,而等到半碗湯藥喂完,已是小一刻過去。裴君若滿意微笑,轉頭又揚手讓其餘宮人退下。裴君若看着轉眼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汗毛豎起,站起後退,只是到底身弱,猛地站起一陣暈眩,就要跌倒。

裴君弘趕緊將她扶住,手環住纖腰,心神一盪,便又不由自主的將她摟在懷中又摟緊,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裏般。

“你放開我!”裴君若卻像是見到了極可怕的東西般,開始拚命掙扎,那一天的夢魘又再度襲來,讓她整個人都顫慄。

裴君弘不讓她動,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低沉又溫柔的說道:“若若,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那些人都死了,再也不會欺負我們了。若若,這個天下,現在是我們的了。”

裴君若聽着這話,眼淚下來了,恍然間她想起年少時候,她被太子踢打躲在花叢里哭,他走到她跟前抱着她說:若若,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的。這句話,他做到了,只是卻以這種讓人無法接受的方式。更何況,這個任何人中,並不包括他啊!就現在,最最欺負她的人,不是他又是誰呢!

想着他做的那些事,裴君若又痛又嘔,她用儘力氣推開他,又一個巴掌煽了過去,“你不要碰我!你這個禽獸!”

那一巴掌雖然綿軟無力,但到底是一巴掌,裴君弘撫着臉,面沉如水,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將她再次摟進懷裏,道:“你可以接受他!為什麼不能接受我!他難道不是你的親哥哥么!”

一句話戳中裴君若的痛處,她不再動,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般,只定定的看着裴君弘,眸中滿是絕念。

裴君弘見她這般神情,心中更痛,便又道:“如今你也別再想着他了!他早就死了!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裴君若眼睛睜大,滿是駭然。

裴君弘見她此時還在意着,心似被刀絞了般,恨從暗生,也顧不得什麼,將她抱起就往內室走,“我跟他生得七分像!你就權且把我當了他吧!”

噩夢又來,裴君若死命掙扎,卻已是無用。

裴君弘狠狠進入進出,毫不憐惜,只是等到事畢之後,卻又伏在她的肩頭,流淚道:“若若,我們好好的吧,別鬧了。”

……

及至三月底,繁華盛開,春意盎然,朝堂之上恢復安穩又變得欣欣向榮一片,裴君弘被冊封太子,笑容更加溫和。

整個天下愈發明朗起來,然而,侯爺府中始終愁雲慘淡。

兩個多月了,余燦跟容蘭依然下落不明。

一開始,眾人還心存期望,可隨着一日日過去,人們心底都浮出了這樣的念頭——只怕,是早就沒了。

余夫人知道余燦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后,整個人更加渾噩,不再哭不再問,但依然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余正見着,心痛之下也是無奈萬分,因為目前他已無心管這些了。最近半個月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太子殿下將要對余家發難,前兩日老大余煬就被當朝呵斥一通,想來,那把懸了這麼久的刀就要落下了吧!余正心驚又心焦,忙着奔走,也就顧不得渾噩髮妻,更顧不得病弱老父。

余老侯爺病倒了。在那日說出真相聽盡兒媳的悲傷怒痛后就吐血暈厥過去,一查,才知沉痾厚重,已經藥石無用。其實早在十年前他的身體就不行了,那日垂釣摔入湖中便是頭暈目眩所致,幸得容蘭所救外加細心調養才又得以多活十年,而今,十年漸漸耗盡精氣神,近年又連連招致一場場變故,他就再撐不住了。現在,不過是一日一日的熬着。

只是原先院子裏有着那對小兒女還熱熱鬧鬧的,現在他們沒了,整個院子便寂靜成了墳。

沒人往來,沒人歡笑,沒人說話,只剩下余老侯爺跟幾個老僕在這院子裏過着,時間漫長的讓人恐慌。

余老侯爺不敢咽氣,只整日看着那隻八哥。

八哥還是歡快的喊着:“蘭丫頭!蘭丫頭!”

余老侯爺便輕輕的應道:“回來吧!回來吧!”

你們到底在哪裏?快回來吧!

八哥聽不懂余老侯爺的呼喚,只喉嚨里咕咕的滾着,又踮着爪子轉過身看向院內,忽然聽到天上傳來聲響,抬起頭,卻見天上有鳥飛過,一路向北。

倒是南雁春歸了。

……

延國邊境的一處深山裏,一個粗布麻衣神情默然的男子聽得枝頭鳥鳴,便抬起了頭。那鳥綠羽紅尾很是標緻,倒像是前年花了重金買的那隻,於是,那雙漆黑的眸子中便露出了一絲悵惘。

“阿魚!快點,我這邊都快好了!”邊上有農婦催促道。

“哦。”男子聞言趕緊低頭,然後彎腰將手中的秧苗一棵棵種下。

種秧苗的這雙手,曾經細膩光滑白皙如玉,而今,卻是粗糙浮腫難看極了。

“哎呀,看你山清水秀一股聰明勁,怎麼種個苗這麼歪歪扭扭的!怪不得胡家大妹子笑話你是繡花枕頭,我看還真是!得了得了,我這也不要你幫忙了,你趕緊給你媳婦採藥去吧!瞧你這心不在焉的勁……還有,記得今晚熬粥的時候多放點水啊,別又煮糊了!真不知道你媳婦之前是怎麼跟着你的……”

農婦還在絮絮叨叨,男人卻又因為話裏面的幾個字出了神。

繡花枕頭……那時候,她可是這麼形容過自己的。

那時候,他還沒將她娶過門呢!

想着那時候的歡聲笑語,再想着今時今日的相對無言,男子眼眶紅了,再聽得農婦叮囑他的話,便又連連點頭,然後收拾着東西走了。

是了,他還得回去熬粥。只盼着今晚她能多吃兩口……都快瘦得沒形了。

此時的他,早已不再是京城裏那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余燦了,而只是一個被人同情又嘲笑的無知又無能想要吃口飯都要憑力氣的男人,甚至,比一般的山野莽夫都不如。

爬上山采了些葯,又摘了些野果叉了兩條魚,看着夕陽西下了,余燦趕緊下山往家趕。

這裏是一道狹窄的山谷,兩旁都是高高的懸崖,樹林森森,極為隱秘,而順着河流往前走,拐過一道常人難以察覺的被青藤遮蓋的嚴嚴實實的山石,再鑽入一條幽深的山洞走半刻,前面就豁然開朗了。

幾片栽着青嫩秧苗的農田,數十間錯落有致的茅草屋,一切都安寧又祥和——誰都無法想像在這樣的深山裏會有這一處地方,當他醒來看到時,是驚訝萬分。只是現在他早已習慣了。

這裏的人是前朝時候為了躲避戰亂逃來了這裏,然後一住就是二十年。

走至最邊上那間新搭起來的小屋,一進門,就看到角落那張矮木板床邊圍着兩個小娃娃。女娃六七歲,男娃五六歲,正在玩着花繩,看到他進來,皆站起脆生生的道:“阿魚哥,蘭阿姐今天還沒有醒!”

余燦點點頭,將手中野果遞給他們,道:“你們拿去吃吧。”

兩個小孩歡天喜地接過,然後手拉手離開了。

余燦看着他們走遠,才轉頭看向床上的人,然後,他的目光就又凄然起來。

“容蘭,你怎麼還不醒啊!”

床上的容蘭,閉着眼睛靜靜躺着,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偷偷的,繼續來更新……更完,默默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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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君太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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