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狂躁的小獸

第一章 狂躁的小獸

“閻王,這裏有發現!”一個大兵朝倒塌的廢墟方向大喊,從他嘴裏呼出的白色氣體尤其煙霧。

明火被酷寒與大雪覆蓋,濃煙源源不絕從建築底層冒出。

聽到他的話,在查看科研站爆炸原因的男人,轉身走去他那裏。

男人最多不超過二十歲,五官挺立,輪廓分明,深褐色的眼睛深邃銳利,薄唇緊抿,更顯得冷漠嚴厲,再加之被作戰服包裹的挺拔軀體,似不受極寒之地低溫的侵襲。

這裏是古地球—南極,零下二十四度,在他們腳下的是片一望無際的雪地,風夾着雪還在不停的下着。

陳少軍走到部下身邊,看他身前的腳印。

腳印凌亂模糊,被雪覆蓋只剩一厘米深的凹度。

“從拖曳的腳印上來看,這人應該受了傷。”大兵分析的說著看陳少軍。

陳少軍半蹲下來,用手丈量一個完整的腳印。“1。4尺。救緩人員身高是多少。”

“一米七九。”

“是我們要找的人。字母表,去把其他人叫過來。”

“是!”

*

天黑了又亮,黎明的太陽從山頂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射着銀裝素裹的大地。

荒野山林里,一戶人家的炊煙裊裊升起,大黃狗在激烈的犬吠。

聽到狗叫,一個五六歲穿着大棉襖像包子的小男孩,步履蹣跚的跑進小平房,蹲在大黃狗不遠處觀察。

這是一處保有地球文明的地方,沒有機械和虛擬,所有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存在。

“狗剩,你又跑去哪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房子的北邊傳到南邊。

小男孩被父親的聲音驚得反頭,這時什麼東西在他背後一閃而過,再等他回過頭,平房裏又什麼沒有,只有大黃狗還在汪汪叫。

“你個兔崽子!快來洗臉!”

父親的聲音越來越近,小男孩害怕的看門外,這時又有什麼從他身後一閃而過。

小男孩看看門外,又看看靜悄悄的平房,最終在父親的吼叫下匆匆跑了。

小主人走,叫了陣的大黃狗也叫累了,趴在地上嗷嗚的呻吟。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一隻蒼白,瘦得似乎只剩骨頭的小手,從破舊的柜子后伸出來,迅速的拿了雙綉着虎頭花紋的小紅鞋,便抱着厚棉襖往外跑。

“汪汪!”大黃狗倏的站起身要去追,卻被鏈子栓住,只能沖她逃跑的方向吠叫。

抱着棉襖鞋子狂奔的小身影,中途摔了跤,大出幾倍的鞋子飛出老遠,她也顧不得去撿,爬起來又繼續跑,即使她已經把房子甩出老遠都沒有停下來。

*

這裏的氣候惡劣,黃金救援時間刻不容緩,但在廣袤雪的世界行走,本身就是件困難的事,而晚上非常容易迷失方向,再加之古地球設備落後,大雪覆蓋了信號,他們簡直是寸步難行。

陳少軍在通訊設備完全失效后,晚上停止搜救,一切行動都移置白天。

其實他們都知道,事情離發生已過去三天三夜,在這樣的環境下,那些弱不禁風又負傷的科研者,能活下的希望已經很渺茫,他們的任務已從救援變成帶回。

找到他們的屍體,帶回聖古星球。

這是件……讓人很無力的事情。

陳少軍睡不着,從雪坑的睡袋裏出來,拿着通訊設備往一處山頂走去。

如果再不把信息號發出去,他們就得走去求助站,這對特種部隊的人員來講,是個並不榮耀的事情。

夜裏的冰原之地沒比白天安靜多少,鬼哭狼嚎的風聲叫得人心煩,尤其是在任務進行得不順利的時候。

風聲越來越大,陳少軍摸索了半天從結冰的口袋裏拿出根煙,用打火機試了幾次都沒點着,只得停下來用背擋住風,才終於把煙給點上。

可惜,他才抽一口就被寒風給吹滅了。

但他卻不在意煙,邁步往自己的前面走。

他剛才背着風,聽到除了風聲以外的聲音。很小,像兩種尖銳之物的撞擊聲。

陳少軍看着夜視鏡里的綠色畫面,一邊朝突起的小雪包靠近,一邊拔出大腿上的手槍。

此時風漸漸停了,在陳少軍閃身將槍口對準小雪包背面的瞬間,被一股巨大的衝力給撞倒,接着一道藍色的影子迅速往山下跑。

陳少軍爬起就追。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朦朧的晨色下奮力奔跑,腳下被他們踢起的雪花飛濺,似在進行一場生命的角斗。

追逐一陣,將距離拉近后,陳少軍把槍插回槍套里,縱身一撲把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人按倒雪地里,在慣性往下滾時把人護好,避免磕着碰着他了。

對方動作很快,不過陳少軍還不至於認不出他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孩子。

等停下來,陳少軍甩掉頭上的雪,把人從雪裏挖出來要問他話,就被他瘋狗似的咬住手。

他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儘管他媽的已經凍得麻木了,可他還是知道自己被他咬出血了。

這是什麼鬼?

陳少軍打量他,由他咬着。

和雪一樣白的光頭,小臉黑一塊青一塊的看不出模樣,倒是在他臉上快佔據三分之一的大眼睛叫人過目難忘。

“嗨,能鬆口了嗎?”陳少軍緩聲說著,試探的去摸他。

這個小孩子為什麼會出現這裏?

他力氣大到可以咬穿作戰手套?

陳少軍心裏有太多疑惑,但現在首要做的還是帶他回臨時營地。

就在陳少軍的手要摸上小孩光亮的腦袋時,小孩猛然反頭咬他伸來的手,在沒咬着后迅速彈開兩米遠,沖陳少軍吼叫。

他的這種反應如進入戰鬥狀態的野獸,四腳抓地,兇狠咆哮。

陳少軍沒看流血的手,謹慎的靠近他,同時安撫他。“沒事了,孩子,過來,我不會傷害你。”

小孩顫抖哆嗦,大張着嘴嘶啞咆哮,像是虛張聲勢,可他又渾身緊崩,如拉滿弓的弦,隨時會毫不留情的發動攻擊。

陳少軍蹲下身不動聲色的接近他,儘可能的柔和講:“別緊張,沒事的,我現在慢慢的靠近你。”

不知是他的話起作用,還是怎麼的,小孩咆哮的聲音漸漸變小,像兩顆色澤上乘的黑寶石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狂躁的小獸似乎安順了下來。

陳少軍屏着氣,跪爬到他身前,向他伸出雙手。

手越來越近。

小孩好奇的偏頭看。

看似一切順利,可當陳少軍的手快碰到他衣服時,小孩暴跳起來,張着血淋淋的嘴還要咬人,不過被早有防備的陳少軍給先一步敲暈。

把小孩拖起來扔肩膀,陳少軍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雪,便回去找不知掉到哪裏的信號收發器。

剛才追得有點遠,不過還好這段時間沒下雪沒颳雪,他一路追逐小孩的痕迹還能輕鬆找到。

在陳少軍專註尋找東西時,被敲暈的小孩緩緩睜開眼睛。

被人當麻袋扛着的他,黑亮的眼睛看到他大腿上露在外面一截的黑色東西。

剛才他就是用這個對着自已的。

小孩看了會兒,伸手去勾它。

手短,沒勾着。

他動了動,努力的伸長手,勉強碰到槍把。

這時陳少軍剛好找到掉在雪地里的信號收發器,彎腰去撿它。

小孩趁機一把握住隨手可奪的黑傢伙往後翻,但未等他有樣學樣對準陳少軍時,雙手便被一隻寬大有力的手握住。

掙扎不出的小孩緩緩抬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男人。

陳少軍早知道他醒了,只是沒想到他會搶自己的槍。

“這不是你能玩的。”陳少軍聲音冷了分,與剛才哄他的語氣完全不同。

可能是陳少軍太凶了,小孩突然驚惶反抗。

這孩子人雖然小,而且還瘦的似能被風吹跑,可卻偏偏力大無比。

兩人爭奪間,槍走火了。

遠處的臨時營地里,聽到槍聲的四個特種隊員唰的睜開眼睛,詐屍般跑出雪坑。

“在那邊!”字母表指着山頂方向,反頭對其他三人講:“野狼,土豆你們兩個留在這裏,王子你跟我來!”

進入作戰狀態的四人,兩人留守營地,字母表同王子迅速往槍聲處跑。

他們抱着槍一路狂跑,跌跌撞撞跑到半山腰時,陳少軍已經扛着小孩下來了。

小孩那槍打偏了,兩人都沒事。

不對,確切的講,陳少軍沒事。

字母表看到陳少軍加快了速度,在跑到他面前時還滑了跤。

他撲通的站起來,驚奇看被他單手抱着的孩子。“小孩!”

王子一臉震驚。“閻王,你生的?!”

對他們兩個的驚奇,小孩則像被驚動的野獸,大眼怒瞪,喉嚨發出警告似的低吼,同時她也躁動不安起來,揮舞被綁着的雙手極力想要掙脫陳少軍的桎梏。

小孩被捆了手,又被陳少軍鐵鉗一般的手臂禁錮着,任他再狂躁,再想到處咬人都沒法。

字母表和王子只是覺得這孩子夠野,倒也沒發現異常。

陳少軍看了眼小孩,沒在意王子的瘋言瘋語。“回去再說。”

守在臨時營地外的野狼和土豆,看到陳少軍抱着的孩子也一臉震驚。

這極寒之地,哪裏來的小孩?!

“野狼,生火。”陳少軍沒有解釋,強行把憤怒的小孩抱進雪坑,用防寒被把他堅實的包起來。

野狼和土豆反應過來,立即把雨披下的枯木拿出來。

等小篝火燃起,小隊隊員一起圍坐火邊,四雙眼睛齊唰唰的看着被陳少軍按在胸前夾在腿間的孩子。

“看他皮白膚嫩,不像是這裏的娃。”字母表問出疑問之一。

“這裏的人可不會剃個光頭,要我一定長發及腰。”王子摸下巴打量小孩。

“那他是哪裏來的?這裏離最近的村莊都有上百公里。”土豆想些實際的。

只有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野狼關心問:“閻王,為什麼綁着他?”

陳少軍不着痕迹把隨時會咬人的小孩扣着,平靜講:“你們有問題問他,我知道的不比你們多。”

於是四人的眼睛又唰唰看向小孩。

“你叫什麼名字?中國人嗎?”字母表。

小孩還在負隅頑抗,根本沒聽字母表的話。

孩子是祖國的未來,身為軍人的字母表此時脾氣特別好,沒有不耐煩,反而更溫柔的問了遍。

這時幾天幾夜沒吃過東西的小孩,累得認清事實,才緩緩轉頭看字母表,重複他的話:“你叫什麼名字?中國人嗎?”

對他把問題原封不動的還給自己,字母表不認為他是在耍自己,友好的回答。“我們都是中國人。我叫字母表,這個大塊頭叫野狼,看着有點猥瑣的叫王子,剩下的這個沒什麼特色的叫土豆。”

這些都是他們的代號,包括陳少軍的閻王也是。

“我叫……”小孩停了下才講:“1992。”這是一直在她耳邊迴響的聲音。

很好,這裏沒有一個正常的名字。

“幾歲了?怎麼到的這裏?”

1992垂下眼帘,兩排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似顫動,臉上一片茫然與無助。“八歲……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裏,我不記得了……”

她記憶里最後的片段是:爭吵、推搡、刺眼的白光……

最後還有什麼?

1992知道自己記憶里有許多東西,可她就是想不起來。

看她慘白的小臉,脆弱的模樣,陳少軍和字母表他們都沒再問。

六人圍坐火堆,看着燃燒的枯木發出噼里啪啦響聲,就在陳少軍看向字母表要說什麼時,一陣咕嘟聲如雷般響起。

小隊人員一致看向1992。

1992輕皺着眉,似有些喪氣。

“你上一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陳少軍掂量下孩子的手感,從大腿口袋裏拿出塊巧克力給她。

1992似沒聽到他的話,嗅了嗅鼻子,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裏的東西。

陳少軍在她兩眼發綠來搶時舉高手。“回答問題。”

1992黑寶石般的眼睛終於從巧克力上移開,愣愣的看着陳少軍,過了半響才困難的講:“一白……一黑……一白……”

她一共說了三個白,三個黑。

如果碰上其它人,保證一巴掌呼死她,不過萬幸的是,陳少軍他們這些人是能看懂摩斯密碼的,稍微想下便凝重了臉色。

這是三天三夜?

陳少軍放下高舉的手臂,把巧克力給她。

1992迅速搶過巧克力就往嘴裏塞,那模樣真像惡了幾天幾夜的野獸。

“唉……!”她包裝紙都沒拆,字母表和王子他們被嚇到了。

不過還好1992馬上吐了出來,皺着小眉一臉糾結的看着地上的巧克力。

她明明聞着很香,為什麼咬起來那麼怪?雖然它很甜。

瞧她小可憐的樣,陳少軍撿起被咬兩個洞的巧克力,撒掉包裝紙放她嘴邊。

1992搖頭。

這傢伙倒還挺聰明的。

陳少軍難得柔聲講:“再試一次。”

1992盯眼前黑黑的,散發甜膩香味的東西,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張嘴咬住它,然後痛苦的嚼了兩下……

等巧克力的嘴裏融化,那種香甜絲滑的感覺如被花兒包裹着,這絕對是1992吃過最好吃的東西,美味而身心愉悅。

見她用舌頭掃蕩粘在白牙上的殘渣,一臉意猶未盡如享受陽光撫摸的小貓,字母表們這群大男人被萌得一臉血,立即紛紛慷慨解囊,拿出自己口袋裏最後的食物。

1992等嘴裏的甜味完全消失,才看字母表他們遞來的食物,清澈的大眼睛裏隱約有絲嫌棄。

她光聞下就知道沒剛才的東西好吃,不過,她真的很餓了,挑食不好。

字母表和王子、野狼、土豆的玻璃心剛受到三百公里的傷害,就見她一陣風兒似的把他們手裏的食物都搶了去,這才稍微平復些。

“等等……”字母表想到什麼立即叫住她。

這壓縮餅乾本來就硬,再在這地方凍了幾天幾夜,更是硬得跟石頭一樣,他們吃都困難,更何況是這個還在換牙的孩子?

但想幫她把餅乾敲碎的字母表,看她像剛才陳少軍拆巧克力那麼粗魯的直接扯破透明密封袋,雙手抓住着餅乾好似吃年糕般狼吞虎咽,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轉而變得驚奇。

她這是什麼牙?

1992吃得急,粉沬刷刷掉陳少軍手上。

陳少軍看了下被她咬破的手套,驀然一把捏住她臉頰兩側往上提,看她大張的嘴裏的牙。

粘着黑色的巧克力和黃色餅乾的小牙露着點點白,現在有點不美觀,但絕對是普通人牙。

“咳咳!……”

被他掐住下頜又被迫抬起脖子的1922,還未咽下去的餅乾搔得她喉嚨癢,兩聲咳嗽把嘴裏的東西全噴陳少軍臉上了。

字母表、王子、野狼、土豆四人:……

長官,孩子還小,你可千萬別把她扔火里。

陳少軍冷峻的臉黑成鍋底,強搶過她手裏緊拽的餅乾袋,提起張牙舞爪的小孩就走去睡袋,把她塞進去,毫不留情的把拉鏈拉上。

這睡袋是用高級納米布料所制,總共有三層。

第一層是真空隔熱層,可以保護特戰隊員們不受外界過熱或過冷侵襲。二層是液冷層,它可以把身體產生的多於熱量,靠液態冷卻工質散發掉。第三層是最外層,它是用來防高熱、防磨損和偷襲的,普通子彈與刀很難刺破它,而打開它的唯一方式,就是這道再平常不過的拉鏈。

因此把不懂要拆掉包裝才能吃巧克力的小孩來講,把她關進這裏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陳少軍把人關好,用帕子把臉上的殘渣擦乾淨,對字母表和王子沉聲講:“你們兩個去找下附近的駐守點,看是不是他們的孩子。”

駐守古地球的戰士由於遠離母星—聖古星球,因此他們允許帶家屬。

“是。”字母表和王子背上裝備迅速起程。

------題外話------

1992是女扮男裝,別人叫是這個“他”,自己想的時候是這個“她”,所以大家別糾結這個字昴,知道1992—陳暖是女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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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少強寵之地球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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