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血之考試

第三十六章 血之考試

窗外霧色茫茫,安靜的教室里,無數白色的考卷被火焚炙,化為灰燼在半空中紛紛揚揚,徒留火光明滅閃爍。

擺放整齊的桌椅正中間,一個黑色長發的女孩正埋頭在試卷上寫着什麼。

她的手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是在試卷上瘋狂用力地勾畫起來,筆尖戳破了脆弱的紙張,好好的一張紙頃刻間被她划的支離破碎。

莉安站在講台前,靜靜觀望着她。

忽然,那人停住筆,“莉安啊”女孩慢慢抬起頭,黑髮下是一張慘白的臉,那雙睜大外凸的眼睛血色瀰漫,一行血淚從眼角滑落,襯得她那張陰測測的臉越發詭異。

莉安呼吸一窒,匆忙上前,不可置信,“阿落?”

話一出口她隨即反應過來,不可能是黎落,對方不會叫她莉安的。

如果叫她莉安……

又是一場夢境。

“呵呵”女孩咯咯笑起來,眼睛哀怨地瞪着她,雙手撐着課桌站起身來。

她穿着黑白的校服裙,襯衣領口被扯爛,露出大半個帶着屍斑的胸口,衣服裙子上都是斑斑血跡,步履搖晃地朝莉安走來,佈滿瘀紫的白皙大腿內側,一線血跡蜿蜒而下。

血越流越多,隨着她的走動在身後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腳印。

莉安站在離她幾個課桌的距離沒有動,儘管心裏知道對方並不是真正的黎落,可看見那人和好友一模一樣的長相,有着一眼可見的凄慘遭遇,還是忍不住心生憤怒悲傷。

女孩搖搖晃晃終於走到她面前,那雙眼睛怨恨地盯着她,染血的紅唇扯起一抹凄厲的笑容,佈滿屍斑的纖細的手臂抬起,雙手卡在莉安的脖子上,面目猙獰扭曲,“說好了做好朋友,一分一秒都不能少。你來陪我吧--”

窒息般的痛苦瞬間侵襲而上,喘息艱難,她卻不躲不閃,甚至抬手撫摸對方慘白沒有血色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再等一等。”

不管原主怎麼樣,但她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說到,必定做到。

女孩死死盯着她,倏爾鬆開了手。她腳下出現一個黑氣重重的漩渦,整個人身體慢慢沉了下去。兩人膠着的視線一寸寸下移,女孩仰望着她,而她俯瞰着女孩。

在即將湮沒於黑暗之際,女孩說,“我等你。”

尖利如指甲划玻璃的嗓音如漣漪般在空氣中擴散開來,四面八方的濃霧有如怪獸,張牙舞爪撲面襲來。

莉安從夢中醒來,同寢室的女生已經起來開始洗漱了。

“太好了,今天考完最後一門就能放暑假了!”

一個女生在洗手槽邊刷着牙,含糊道。

旁邊另一個女生努努嘴,“開心什麼啊,要是這次考試成績我還沒有進步,要被我媽罵死了!”

對着鏡子梳頭的長發女生聞言也符合道,“就是啊,我現在壓力大的頭髮一把一把的掉。而且想到暑假還要回來補習,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三個女生紛紛抱怨着,沒有人理會莉安。

“去吃飯吧。我今天要吃兩個包子!”

“我要吃麵條!”三人洗漱完畢,挽着手說笑着去食堂吃飯了。沒有人多看她一眼,彷彿她是空氣。

莉安換好白襯衣黑裙子的校服,凝視鏡中的自己,女生剪着一頭標準的齊劉海及肩發,咋一看去和她本人有幾分相像。

但性格卻完全不同。

莉安對着鏡子微微一笑,“早安,李莉安。”

這一次的她叫李莉安,是韓國京畿道上瀘縣令河村北淮中學裏,正在備戰高考的一名普通高二生。

這個地方的經濟基本以種植業為主,人們都過着樸素的生活,沒有什麼出名的特產活人物,唯獨這所中學讓當地人引以為傲。

高考普通班級的升學率能高達百分之百,重點班更是幾乎人人都能上全韓國最好的幾所大學。

但想上重點班可不容易,每一次的模擬考試都是排位制,連續兩次落到重點大學分數線之下,就會被淘汰出去到普通班級,要想回來可不是那麼容易。

也因此,學生們擠破了頭都想留在重點班,壓力也非常大。

莉安考完最後一門課,騎着自行車沿着河道行駛。

夕陽西下,河邊有幾個孩童嬉笑着玩水,水花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晶瑩的光亮,他們臉上綻放着天真爛漫的笑容。

懵懂的小孩子真幸福。

莉安會心一笑,加快了騎車的速度。

很快抵達一戶院落。圍欄有些破爛,門檻上也落了層灰,看得出主人很久沒有精心收拾過了。

“是這裏吧。”看了看上面的門牌號,莉安敲開了大門。

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她看上去和當地人完全不同,普通的衣料在她身上都搭配的很好看,披着一副淡色的披肩,雙手交疊在小腹,有一種嫻靜文雅的氣度。

只是兩鬢斑白,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很多。

“是莉安來了啊”女人笑起來,熱情地把她迎進屋裏,“我們恩靜等你好久啦。”

一個茶几上擺放着三杯茶,只有莉安和女人相對而坐,女人和莉安偶爾說句話,大部分的時候扭頭對着身旁沒有人坐的蒲團絮絮叨叨。

“恩靜,你和莉安去玩吧。為什麼不去?你不是說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原來是作業還沒做完。也是,暑假過完,開學你就高三了。”

“好好學習,你的目標是首爾大學,可不容易。”

莉安靜靜地陪着女人,聽她對着空氣傾述對女兒的憐愛之情。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新的茶水也喝出了一嘴苦澀。

女人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擺脫痛苦的婚姻,帶着女兒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卻遭遇飛來橫禍。

一夕之間,所有的寄託和未來都化為烏有。

受不了刺激,女人精神出了問題,整天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中。

……

婉拒了女人留她吃飯的邀請,莉安和她告別,走出了這戶人家。

回望過去,客廳明亮的燈光下,女人做了一桌子的菜,她對面擺着一個空碗一雙筷子,正不住地夾菜進碗裏,“恩靜啊,多吃點,你看都是你喜歡吃的菜。好好補一補,才能更好的學習。”

她的目光溫柔慈愛,彷彿真的看到對面虛無的空氣里,坐着自己美麗聰慧的女兒。

“來,再吃一塊肉。”空落落的房子回蕩着她的聲音,顯得更加孤寂冷清。

莉安眼神閃了閃,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騎車離開。

一直不明白,書上說父母對子女的愛是天性,可有的人能夠為孩子犧牲一切,有的卻棄之敝履。

她回到自己家,一眼看到的是躺在客廳爛醉如泥的父親,潑辣的后媽指着她叫罵,“回來這麼晚又鬼混去哪兒了!趕緊給我做飯!”

她同父異母、比她小几歲的弟弟抱着薯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電視,看都不看她一眼,還催促抱怨,“就是,想餓死我啊。”

“趕緊去,磨蹭什麼!”后媽氣勢洶洶。

莉安面無表情掃了他們一眼,進了廚房。

真是佩服原主,這樣的家庭居然還能待的下去。

第二天一早,她騎車去了趟附近的山上。

陽光在茂綠的枝葉間閃爍,在地上投下點點光斑,森林靜謐,河流潺潺。

山上有座古廟,她的目的地卻不是那裏。

到了離廟不遠的地方,一棵巨大的梧桐樹下,立着一個墓碑。

已經有人佇立在那裏了。

一陣風撫過,吹起他的白襯衣,下擺飄然,襯的少年身形單薄頎長。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莉安微笑招呼,“你來了。”

她向來認為,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對不起”則是最無謂的道歉。

血債,唯有血償。

放暑假不到一個月,准高三·一班,也就是北淮這一屆的畢業尖子班,就接到了班長的通知,說是班主任朴泰威老師托朋友拿到了其他重點學校的模擬卷子,要給他們特別補習,因此要求他們班的同學比其他班級早一個星期回來上課。

“暑假又泡湯了!”接到通知,大部分學生都是嘴裏抱怨,暗自欣喜。

他們都是拚命考進尖子班的優秀學生,目標從來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重點大學。多做一套密卷說不定就能比別人多幾分,這讓他們怎麼不打起精神重視這次的補習。

回到學校那一天,由於其他班級的學生都沒回來,偌大一個學校顯得空蕩蕩的。

按照平時上課的時間,准高三·一班的學生三三兩兩走進教室,彼此談笑着,“你暑假怎麼過的?”

“平時累死了,一放假就想打遊戲。作業一點沒做,簡直要瘋了!”

“我也是。暑假凈想着玩兒了。”

兩人嘴裏埋怨着,心照不宣。

不多時,班長來了。

他是一個戴着眼鏡,面相嚴肅的男生。

掃了眼教室,來的早的學生圍成幾個圈子,各有話題聊的起勁。

唯獨教室最後排,一個女生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一本書。

似乎注意到他的視線,對方抬起頭來,清冷如水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他移開目光走上講台,敲了敲講桌,“要上課了,大家都回到位置上。”

話音剛落,上課鈴響起,簡直分毫不差。

班上同學一哄而笑,紛紛打趣道,“班長大人真是比上課鈴還準時。”

“泰錫板著臉的樣子也很有班主任的風範。”

揶揄中傳來一聲不和諧的譏諷,“那是,狗腿當久了,物似主人形了。”

教室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稍微安靜了下,紛紛朝發聲的學生望去。

被眾人目光包圍的男生毫不在乎,大咧咧地支着腿,挑釁地朝徐泰熙比了個手勢。

徐泰熙沒理他,冷着臉宣佈,“朴老師還在辦公室準備資料,讓我先來收你們的手機。集訓期間禁止向外部通傳任何消息。”

不說集訓,就是每次考試收繳手機也是慣例了。

學生們抱怨了幾句,也乖乖上繳。

看徐泰熙忙着收手機,剛才譏諷他的男生輕蔑的笑了下,一臉的狂傲,隔着過道的另一個男生朝他欽佩地豎起大拇指。

那男生名叫安東旭,長相不錯,他爸是當地的鎮長,這所中學也是有他父親的鼎力支持才得意翻新擴建的。因此雖然他成績達不到上尖子班的要求,學校也是破格錄取了他。並且就算他成績一直墊底,也不會把他降到其他班級去。

班裏的其他尖子生雖然暗地裏瞧不起這個憑關係進來的傢伙,但也不想得罪他。平日裏井水不犯河水。

也有幾個心思活絡和和他玩的很好。

他之所以故意找碴徐泰錫,是每年的班長競選他都敗給了對方。

他想當班長也不過是為了好玩,朴老師自然不敢讓他當,班長是要幫老師做很多正事的。

安東旭惹不起老師,自此就和徐泰錫杠上了。

徐泰錫在班上人緣也一般,只是他做事負責,有什麼事交給他也放心。時間久了同學也習慣他當班長了,因此他這班長也是當了快兩年。

收繳完手機,徐泰錫讓他們準備好考試,自己走出了教室。很快拿回來一疊試卷,分發給大家。

“考試時間90分鐘,不準翻書作弊,交頭接耳,隨意走動。朴老師在辦公室改期末考試的卷子,說考試完后他再過來上課。”

說完之後他就出去了,同學們對此也見怪不怪。

朴老師是個慣會指示學生幫他幹活的,自從徐泰錫當班長后,他是輕鬆了不少。照着答案改卷子之類的工作都交給對方做。

教室里一片安靜,每個人都專心致志地開始答題。

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下課鈴聲響起,眾人坐在位置上等待徐泰錫回來收考卷,就在這時懸挂在黑板上方的小電視忽然打開,學生紛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

只見屏幕上顯示的畫面有些暗,地上躺着一個人,胸口插着一把帶血的匕首,生死未卜。

“是班長!”有人眼尖,注意到了畫面下方被踩碎的眼鏡。

“啊啊!”有女生驚恐地尖叫起來,電視裏突然傳來一個被處理過的、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我想和你們,重新做一次期末考試。”

“以生命為代價。每答錯一道題,就會有一個人死去。”

“在場的都是尖子生,祝你們答題順利。”

“最後,不要想着逃離學校,否則後果自負。對了,你們的班長,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

學生里一陣騷動,有人捂住嘴不敢置信。

那個聲音接着道,“所有題目答完,考試結束。那麼,現在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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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恐]這該死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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