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突如其來
當段楊把帥氣的西裝穿出幾分不羈的意味,榮耀終究是皺了眉頭。
看着身邊同樣幾個伴郎,不是沉靜如水,就是帥氣爽朗,再看看自己。
似乎,太不端正了些。
“四哥,來,我給你整整!”段楊打了個響指,眼睛在榮耀的上下身來回逡巡。
景臣穿好了西裝,對着鏡子熟練的穿上了袖扣,“他不是衣服穿的不端正,而是他自己本身就不端正!”所有人都笑。
混混出身的人,能端正到哪裏去?
他打心眼裏就想讓自己變成靳傲天。同樣是混過的人,人家上了岸是高級知識分子,自己上了岸,還像個泥腿子。
榮耀只能重重的嘆了口氣。
所有人不遺餘力的出謀劃策,到頭來,仍舊把榮耀打扮成了不倫不類。五個人集體搖了搖頭,只好就此罷手。
靳伊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的一出場,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像,如果再小一點,就是不折不扣的花童。五個兄弟挨個兒上去捏了一把他的小圓臉,都分不清是臉紅,還是紅指印了。
這邊的伴郎有五個,而伴娘就只有孤零零的兩個。
新娘化妝室除了段萌樂呵呵的跑來跑去,深深是不愛動彈的,佳音又被化妝師架着化妝,所以整個化妝室靜靜的。
“深深姐,想什麼呢?”段萌終於跑累了,坐在深深身邊,用胳膊肘捅着深深。
“還記得小時候佳音跟在我屁股後頭叫姐姐呢,這麼一轉眼都結婚了。”長姐如母。深深滿心的像是嫁閨女的心思,她想,要是姨媽還在世,一定現在和她的心思也是差不多的吧?
段萌看着佳音,她第一次見佳音,就覺得這姑娘真悶,沒意思。誰能想到,兩人竟成了好朋友呢!
佳音撫摸着脖子間的項鏈。那是昨晚景臣親自給她戴上的,景臣的脖子上,也有一個相同的。想到兩人今天就能成為受到親友祝福的真正夫妻,她現在只剩下滿心的歡喜。
她很歡喜,歡喜的心都跟着揪了起來。“一定不會有事的。”她這樣安慰自己,手指狠狠纏繞着,因為太過用力,指甲里都沒有了血色。
某間病房裏,有人的手指,動了。
酒店門口響起了鞭炮。那是新郎就要去請新娘的信號。
佳音握緊了拳頭,她似乎,聽見了景臣的腳步聲。
景臣和五位伴郎有說有笑的往新娘化妝室走。
近了,更近了。佳音一下下數着景臣的腳步,沉穩有力,除了他,沒有旁人了。
她聽到腳步聲停在門口。
等了半晌,不見有人敲門。段萌和深深不由疑惑,按理,該是新郎和伴郎各顯神通,搶新娘的環節啊?為什麼還不見動靜?
還是段萌心急忍不住,悄悄把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門外,哪有人,連個影子都不見。
景臣握着手機,臉色陰沉。身旁,是一直沒有發出聲音的五位伴郎。
弗雷德剛剛打來了電話,蘇如故,醒了。他要見他。
“還是婚禮重要,咱們先把婚結了,再去理會那些瑣事。”靳傲天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靳伊站在他的身後。
榮耀只知蘇如故是景臣的殺父仇人,“要我說,趁着老三媳婦兒不知道,先把那個老小子宰了,再來結婚也不遲!”
段楊和具聖殷都皺眉,對於榮耀的話,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提議。
景臣靠着椅背,閉着眼睛揉眼睛。
佳音讓段萌來問,望着氣壓低沉的新郎準備室。
“發生了什麼事?”段楊先看見段萌,沖她招了招手,具聖殷也沖她點頭。
“你回去告訴老三媳婦兒,讓她先等等。這裏有點事兒,讓她不要擔心。”具聖殷如此這般給段萌交代了一番。段萌聽的眼睛都直了,“可是婚禮……”
具聖殷拍了拍段萌,“現在這個不重要,你只管過去陪着,別讓她亂跑就行。”
段萌似懂非懂的點頭。
佳音心裏的不安越發重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佳音問,段萌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只能訕訕的。
佳音拾起婚紗的裙擺,就要出去找景臣。
“佳音,三哥說他有事,你就先在這裏等他。”段萌擋在佳音面前,一副“你要是過去就踏着我的身體過去”的英勇樣子。連深深都嚇了一跳,“小萌,你擋着幹嘛?”
段萌給深深使了個眼色,深深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一看到佳音滿臉焦急的神色,也就跟着加入了段萌的“勸說小分隊”里。
伴郎團和新郎不在婚禮現場獃著,齊齊跑到醫院裏。醫院裏的人像看景兒似的,對着五人指指點點。靳伊被靳傲天打發到了佳音那裏守着。
醫生剛剛給蘇如故檢查了身體,他現在精神很好,眼神亮亮的,像是迴光返照一般。
景臣再見到蘇如故,這次,是醒着的蘇如故。
弗雷德在病房門口等着景臣,看着浩浩蕩蕩過來的人群,不由皺眉。
“人還醒着,醫生剛檢查過了,身體沒有問題。”景臣點點頭,對着靳傲天交代了幾句,自己進了病房,還關上了房門。
靳傲天嘆了口氣,先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了。
“恐怕這婚,結不得了。”
眾人不知何解,但在這樣的氛圍下,都閉嘴不言。
蘇如故在特護的服侍下,正在小口的喝水,“來了。”
平淡的語氣,像是在和自家的孩子說話一般。
“佳音呢?沒和你一起嗎?”蘇如故對着特護擺擺手,特護對着景臣點點頭,先出了病房。
景臣想着佳音現在一定着急了,原本緊張不安的情緒竟莫名舒緩了許多。
“咱們先把咱們得恩怨算清了,再牽扯旁人。”
蘇如故苦笑,“我都知道,佳音跟了你,還生了個兒子是吧?”
景臣沒說話。
“給佳音打個電話吧,我想看看她。”
“我老了,現在,也只有佳音可以牽挂了。”蘇如故的確是老了。聲音嘶啞,低沉,鬢角滿是斑白。後背佝僂着,盡顯老態。
佳音接到電話時,她連手機都拿不住。她在顫抖,心慌意亂。
婚禮被取消了。段萌和深深扶着佳音換了衣服,再帶上靳伊,深深開着車把她們送去了醫院。
佳音雖然一直祈求蘇如故醒來,但心裏是沒抱半點希望的。如今聽到蘇如故真的醒了,她便慌亂無主。她怕她和景臣就此散了。
靳伊給靳傲天打電話,具聖殷下來接的她們。段萌見到具聖殷嚴肅的臉色,就知道,事情棘手得很。因為,她看見具聖殷抿嘴了。這是具聖殷認真嚴肅時的習慣動作。
段萌越發牢牢扶着佳音,佳音還在抖,抖得她的心都跟着亂了。
佳音在病房門口深吸了口氣,大腦仍舊亂亂的,沒個頭緒。
正要進去,“弟妹,”靳傲天叫住佳音,“進去勸着點兒,老三的情緒容易激動。”
看着每個擔憂的眼神,“嗯”她輕輕點頭,順手,推開了房門。
身後的喧囂隨着房門的合上而被隔絕。耳邊一片寂靜。
蘇如故正含笑看着她,“佳音,快來!”
佳音看着爸爸的笑,下意識看向景臣,他面無表情,連個眼神都沒有向她遞過來。
“爸爸。”佳音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蘇如故的床前坐下。看着蘇如故的精神如此好,一種說不上來的矛盾感,一邊是慶幸爸爸醒過來了,一邊偷眼看景臣是生氣還是平靜。
無疑,景臣的平靜讓佳音失了神。這個時候,越是平靜,越讓她感到心驚。
“看看我的乖女兒,一晃眼都這麼大了。”就算對外人再怎麼陰險毒辣,蘇如故好歹是顧念親情的,對佳音有求必應,倒是個慈父。
再怎麼上演“父慈女孝”,也都該有個完結。當佳音搜腸刮肚也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的時候,景臣總算解救了佳音的困窘。
“行了,該看的你也看完了,佳音你先出去,有些話不適合你聽。”
佳音從未見過景臣這麼嚴厲的一面。她下意識的點頭,起身,卻在蘇如故柔和的目光下沖他微微一笑,“爸爸,我就在外面。”
景臣神色一凜。
佳音轉身關好房門,迎着靳傲天他們期望的目光,“他說有話要談,讓我出來。”
具聖殷讓段萌和深深陪着佳音,他們幾個男人湊在一起,時不時扯幾句無關緊要的,眼睛卻都盯着病房門。
蘇如故知道景臣想聽什麼,一副回憶往事的樣子,以“此事說來話長”開頭,自然就讓景臣煩躁的回一句“那就長話短說”。
蘇如故無奈的笑,像是面對自家孩子一樣,“都這麼大了,脾氣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景臣原本煩躁的心更加煩躁,“別那麼多廢話!”
病房裏的怒吼沒有傳到走廊上的人的耳朵里,自然,走廊上人們的焦急,也沒有好好傳達到病房裏的人的面前。
似乎病房裏和病房外是兩個世界。中間一道門隔開,就讓兩邊是截然不同的氣氛。
雖然都是緊張,但似乎,病房外的人更緊張一些。
佳音最甚。
因為裏面的兩個男人,都是她生命中最親近的男人啊!
深深和段萌一人一邊握住佳音的手,默默的給她力量。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