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冷香丸(一更)

123.冷香丸(一更)

只說寶釵聽了一句“寶姐姐”,心裏納悶:“姨爹家的這位表弟,我從未見過,何以他一見了我,便叫出我的名字來?”欲要再攔住問他,卻見他臉上一片坦然,倒像是並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何事似的。

寶釵疑惑,探春心裏也吃驚。為著寶玉的痴病,嫡母操碎了心,發了好幾場火,下令不準寶玉一個人獃著,出了院子,須有人跟着。現下寶玉卻一個人在小花園裏行走,探春唯恐擔責,急忙打發人去告訴嫡母,自個兒丟下寶釵追上去了。寶釵在原地站了一會子,無法,只得回了母親那裏。

一時有媳婦來說,“二姑娘看着二爺像是大好的樣子,請太太過去看看。”直把小王氏喜得,連念阿彌陀佛,坐也坐不住了。薛母見狀,帶着女兒告辭。小王氏打發人將兩人送了出去,急匆匆扶着丫鬟的手去了寶玉那裏,卻見他神色清明。再又問他關於老太太、大觀園等事,寶玉茫然道:“母親,老太太不是早已仙逝了么?至於甚麼大觀園,我從未聽過,想不是咱家的園子罷?”原來他渾渾噩噩的這段日子發生的事,他竟全不記得了。

小王氏揪心之下,再觀察了一段時間,見兒子果然改好了,性情也極好,一樣的溫柔小意,對姐妹也親近有加,卻有禮有節,也不再吃丫鬟嘴上的胭脂。只有一點,寶玉好了,立時要將襲人收房做姨娘,小王氏才知,這個表面賢惠的襲人,竟然早就私下裏勾引了寶玉!寶玉才十五歲啊!小王氏眼前一黑,大怒,要發落襲人,把她灌了避子湯賣到窯子裏去,被寶玉攔住了。兒子硬要留下襲人,不惜和母親對着干,小王氏無法,只得捏着鼻子認了。只是襲人如願做了姨娘,卻不知為何,寶玉反而不再碰她了。

小王氏揪心之下,再觀察了一段時間,見兒子果然改好了,性情也極好,一樣的溫柔小意,對姐妹也親近有加,卻有禮有節,也不再吃丫鬟嘴上的胭脂。只有一點,寶玉好了,立時要將襲人收房做姨娘,小王氏才知,這個表面賢惠的襲人,竟然早就私下裏勾引了寶玉!寶玉才十五歲啊!小王氏眼前一黑,大怒,要發落襲人,把她灌了避子湯賣到窯子裏去,被寶玉攔住了。兒子硬要留下襲人,不惜和母親對着干,小王氏無法,只得捏着鼻子認了。只是襲人如願做了姨娘,卻不知為何,寶玉反而不再碰她了。

此乃后話,只說小王氏見寶玉果然大好,招來探春詢問。探春也說不清,只說寶玉一靠近寶釵,神色就清明了。小王氏大感詫異,詳細詢問。探春低頭沉吟片刻,道:“薛姑娘身上有一種香氣,不知有何名目,我瞧着寶玉像是聞到這股香氣,才突然清醒的。”小王氏當即下了帖子請薛家母女賞花,假裝無意間問:“我聞着寶釵身上像是有股花香,倒不知寶釵平日熏的是什麼香?”

薛母聞言笑道:“寶丫頭性情最是古怪,不愛什麼花啊粉啊,自懂事起,就不讓在衣裳上熏香。賈太太聞到的,約莫是冷香丸的香氣。”小王氏笑道:“這可奇了,寶釵這樣好的氣色,也在進服丸藥?這冷香丸可有什麼門道?”薛母有意賣弄道:“說來也奇,寶丫頭從小有個病根兒,不知吃了多少葯,花了多少錢,總也不見好。後來來了個仙師,說寶丫頭這是從胎裏帶來的一股熱毒,吃凡葯是不中用的。他就說了個海上仙方兒,又給了一包異香異氣的藥引子。他說犯了疾時吃一丸就好了。後來得了這冷香丸,寶丫頭果真再也沒有發作了。”

小王氏因問:“不知是什麼方兒?”

寶釵遂道:“這方兒上的東西藥料倒也有限,難得的是‘可巧’二字: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將這四樣花蕊於次年春分這一天晒乾,和藥引兒一處,一齊研好;又要雨水這日的天落水十二錢……”【引用原文】

小王氏笑道:“阿彌陀佛,這樣瑣碎。假若雨水這日不下雨,可怎麼著?還有這霜降之日的霜、小雪這日的雪……等十年怕是未必能湊全呢!”

寶釵道:“竟好,自他去后,一二年間,可巧都得了。”便不再言語。

和洋洋得意,說起這事來眉飛色舞的薛母想比,寶釵的神色之鎮定,舉止之端莊,是她這個年紀少有的。小王氏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不覺動了要聘了她的心思,對薛家母女更加親熱了。

回到家的薛母問:“我的兒,賈太太一向對我們不冷不熱,今兒卻話里話外提着寶玉,她是怎麼個意思?再則,你如何見過她家寶玉?”寶釵道:“女兒也不知呢。媽媽忘了?有個人來說表弟大好了那次,我說同探春去了花園子裏走走,碰見了他。”

原是這樣,薛母嘆息道:“也不知他是什麼病?”薛寶釵搖頭,“他家下人也不敢說,只說是痴病。”“我的兒,約莫是賈太太覺得你是個福星,你一來,他就好了。”薛母也沒想多,畢竟她家寶釵早早說了是要奔着宮裏去的。寶釵倒有幾分擔憂,沒奈何,只得端着心放下不提。

如寶釵心下所擔憂,小王氏再次入宮時,對琴貴人說起寶釵:“……釵兒頂頂好的一個人,不怕她不能勸寶玉學好,何況如今寶玉長進了。再一個,寶玉和她也算是有緣,興許是釵兒旺他也說不定。若是兩個寶兒能湊一起,我這心裏再高興也沒有了。”

薛家可是商戶!

琴貴人擰着眉頭,說的高興的小王氏並未留心。不愧是王家旁支的,眼界就是小。寶玉好歹也是國公之後,若他們家還在榮府,這薛寶釵也只配做妾。這繼母處處抬舉薛寶釵,把探春壓了一頭,她難道不知道這是在丟賈府的面子嗎?琴貴人嘆氣,若是母親還在,定不會讓這麼個商女壓在哪怕庶女頭上。

琴貴人一言不發的聽着,小王氏見貴人沒反應,聲音漸漸小了,最後止住。琴貴人方道:“母親有沒有想過,薛家的女兒能給寶玉帶來什麼助力?”

“這……”小王氏想了半天,說,“畢竟是你舅舅的侄女兒……”眼前這位不也是王子騰的侄女兒嗎?小王氏自知失言,沉默半天,乃道:“薛家百萬豪富,寶丫頭看着是個會理家的,日後寶玉可生活無憂了。”

琴貴人無語片刻。入宮后的琴貴人認清了不少事實,知曉了不少手段,對小王氏母子的親情也淺了。一心牽挂着,無非哥哥賈珠及其子賈蘭而已。她本不欲同小王氏唱反調,只是再三思慮,終道:“若我不是真心把母親當親娘,這一肚子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的。”

“雖然我們家已經從榮府那一支分了出去,在京中人家眼裏,卻還是同榮府最最親近的一家。母親只看我在宮中盛寵不衰便知了。薛家的女兒雖好,可身份實在太低。母親且不着急說她的好處,我只說,縱然薛寶釵有千種好處,只一條商戶出生,便足以抵消。其一,在大伯家的幫襯下,日後寶玉不愁沒有前程。何況寶玉必有大造化的。若有這麼一個商女出生的妻子,豈不是要遭人嘲笑?或有欲將女兒嫁與寶玉之人,見居然被一個商女比下去了,焉能不怨?既然心中生怨,自然於寶玉仕途無用,反倒有害。其二,大家夫人最瞧不上商女,母親你如何帶她出去交際?同夫人們說不上話,賈家如何同她們維持關係?”

琴貴人將其中厲害分說,將小王氏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竟忘了家中還有個長媳。琴貴人卻是有意如此。薛寶釵既然是個厲害的,那就不能成為哥哥一房的威脅。

她笑道:“母親若是喜歡,這商女不妨留給寶玉做妾,她年紀大些,正好放到寶玉房中,為賈家開枝散葉。至於寶玉的正妻,必得是書香傳家的官宦人家方可。母親你想想,我說的可有道理?”

然後讓這薛寶釵和寶玉之妻鬥起來,大嫂即使是個蠢的,也能坐收漁翁之利。

“可大家公子,哪有未成婚,就先有了二房?”小王氏嘆道,“可況即使薛太太願意,可這寶釵……”小王氏看得分明,寶釵志在宮廷,必不願做寶玉之妾的。可若是薛寶釵落選,那可就是薛家求着她了。

琴貴人洞悉小王氏未盡之語,搖頭道:“舅舅打通的關係,若讓他知道我壞了他的事,必不會饒了寶玉的。”

琴貴人不肯出手,小王氏無法,只得歸去。誰知不上一個月,大選第一關未過,王子騰的死訊傳來,薛寶釵因要為舅舅守孝,自然被遣送回家。

賈瑚聽說王子騰死了,心裏一怔:他不該死的這樣早才是。周肅那句“皇兄必有後手”再次在他耳邊響起,賈瑚眼神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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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瑚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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