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後
沈石人高馬大,杜子聿把他弄回房間已經一身汗,他皺着眉把人一丟,沈石一屁股坐到地上,悶聲撞上床梆。
讓外人進自己房間已經是例外,杜子聿絕不情願讓一個醉鬼睡自己的床。
他眉頭緊了緊,認輸似的蹲下來,開始解沈石的襯衣扣子。這件襯衣是自己親自挑的,牛津紡豎紋面料,雙排扣,明扣是貝殼材質,暗扣是黃豆粒大的塑料扣片,這種設計使衣料服帖地包裹住沈石沒有一絲贅肉的身材,顯出漂亮的胸肌。但這是穿着的時候,脫的時候就費勁了,杜子聿忙活了五分多鐘,才把扣子解完,這會兒,沈石胸膛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
“熱……”沈石皺眉,聲音有些沙啞,他半睜着眼睛有些迷離地看向杜子聿,喉結滾動一下。
“喝水么?”杜子聿解開他的皮帶,視線迎上去,同時利落地把他褲子扯下。
沈石發出無意義的悶哼,長腿一甩,褲子丟出去,膝蓋曲起來靠在杜子聿身側,伸手撈住他的腰,整個人就帶進懷裏,杜子聿身上很涼快,沈石舒了一口氣,一雙大手順着他衣服下擺摸進去,摩挲着杜子聿光滑的脊背。
“喂……”杜子聿不喜歡這種充滿酒氣和灼熱的懷抱,激烈地反抗着,沈石卻全然不顧及,頭埋在他肩頭,重重喘息着:“你身上,很涼快。”
“是你太熱了。”杜子聿皺眉,無奈地說著蠢話,沈石把他當做冰袋一樣肆意揉-搓,火燙的手掌讓人無所適從:“快放開我,起來去洗澡。”杜子聿扭動着身子,又推了推他:“你這醉鬼,怎麼聽不懂話?”
沈石喉嚨里不知嘟囔了什麼,稍微放鬆了手臂,頭卻賴在杜子聿肩頭不走,杜子聿氣急又是一推,沈石忽然張嘴咬了一口他的肩膀。杜子聿身子一顫,犬牙尖端帶來的刺痛太突然,他忍不住“啊”了一聲,沈石也一愣,似乎意識到自己的過分,立刻用舌頭討好似的又舔了舔。
“這都是……誰教你的?”杜子聿耳根泛起潮-紅。
沈石見狀,遲疑了一會兒,湊到最紅的地方繼續舔。杜子聿在他懷裏又是一顫,本來光滑的背在自己手心下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沈石覺得更奇怪了,手摸到杜子聿的胸口,那裏劇烈起伏着,隔着皮膚都能感覺到裏面心臟砰砰砰的跳動。
他也變熱了,沈石心想。
“去洗澡!”就在沈石恍神的功夫,杜子聿猛地從他懷裏掙脫開,狼狽地理了理衣服,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看你挺精神的,自己去洗!”
沈石移開視線,晃悠着站起來,身體很熱,可小腹底下更熱。沈石垂下眼看着腿-間的隆起,困惑地皺着眉。
“快進去!”杜子聿催促道。
“……”沈石這才不情願的走進浴室。
杜子聿吁了口氣,脫力坐在床上,腿間一樣是隆起一個鼓包,他粗魯地扯開領口扣子,因為自己的情不自控,心情一時很差。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了時來的電話。
“沒睡吧?”時來是夜貓子,不折騰到兩三點不睡覺,杜子聿看着浴室里模糊的影子:“出來喝酒?”
*
和時來瘋完已經是凌晨,杜子聿跟他去會所按摩洗浴,補覺到中午,接了李戊一個電話,說是店裏到了一批好貨,讓他去看看。
杜家老爺子再過兩個月就是八十八歲大壽,李戊前些天去廣東上貨,杜子聿特意囑咐他幫自己留意一些,自己買過來好給老爺子當禮物。
杜子聿到了店裏直接上二樓,庫房門口擺着個小茶台,李戊正坐在那一邊喝茶一邊和夥計閑聊,看見杜子聿笑眯眯地喊了聲“小杜老闆”。
“杜老闆娘您就別和我客氣了!”杜子聿笑着開他玩笑,李戊也不氣,只是挑釁地朝他勾勾手,等杜子聿坐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腦門:“你姐夫都敢擠兌是吧!”倒是沒使勁兒。
小夥計下樓招呼生意去了,李戊指了指桌上的東西:“看看吧!有沒有打上眼的。”
“廣東佬就是精明。”杜子聿揉了揉腦門,開始撥弄一下桌上的物件,翡翠手鐲、戒指、珠串、佛牌……都是上等貨:“當年翡翠價最低的時候,他們把騰衝的老坑貨一搶而空,等到這幾年翡翠漲上天價,全拿出來賣……嘖……”杜子聿感慨地搖搖頭。
“你當翡翠價是誰炒上去的?香港人啊!廣東離着香港那麼近,商機也比咱們先看見一步。”李戊聳聳肩:“咱們啊,也就是啃啃骨頭喝喝湯……”這麼說著,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佳士得春拍快了,我到時候去香港看行情,你要不來一趟?順便看看能不能給老爺子捎回去點什麼?”
杜子聿舉起一塊佛牌來仔細看,從雲南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他的眼睛再也沒出現過異樣,不論是看賭石還是翡翠,呈現的都是它們原原本本的樣子。
“行啊,反正老爺子生日還有倆月呢,我得好好給他挑挑。”杜子聿答應道。
“這位先生,樓上是我們庫房,您不能隨便上去……先生!”一樓忽然傳來爭執聲,接着木質樓梯被踩的吱呀亂響,杜子聿扭過頭,正看見沈石急火火地衝進來。
“你怎麼找到這來了?”杜子聿愣了愣,這時小夥計也跟着跑上來,急急忙忙解釋:“老闆,這客人非要上樓,攔都攔不住!”
“行了,沒事,我認識。”杜子聿擺擺手,讓小夥計下樓,李戊在一邊忍不住好奇:“杜少,這帥哥誰啊?”
“我新男朋友。”杜子聿倒是坦率,給李戊說得一愣,他立刻重新打量了一下杜少這位“男友”,猜測道:“模特吧?”
杜子聿不置可否地笑笑,對着沈石招手:“梅姨告訴你我在這的?怎麼不老實在家獃著?過來,”他看着沈石的臉色,這傢伙看上去精神得很,完全沒有宿醉的蒼白:“酒醒了?”
“昨天,你沒回來。”沈石似乎不太高興,沒有答他的話,有些抱怨似的,但還是聽話地走過去坐在杜子聿身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珠寶。
“我不喜歡跟醉鬼獃著。”杜子聿想到自己昨晚的失態,臉上有些僵硬。
“以後,不喝了。”沈石立刻道。
“這才乖。”杜子聿釋然,摸了一下他的頭,本來想說以後也不許對他亂來,可是顧忌李戊沒好意思開口。話鋒一轉,指着桌上的東西:“看看,喜歡哪個?”
沈石只是掃了一眼,便伸手挑出一隻不起眼的翡翠珠子遞給杜子聿,杜子聿拿過來把玩,心裏覺着神奇,這東西擺在那裏的確沒什麼出挑之處,但是被沈石選出來,再細看,就能發現獨特之處。比如這隻,乍一眼看上去不夠水頭,仔細分辨才發現並不是不通透,而是綠色結晶體內藏着一層綠色較濃的飄花,按理說這樣顏色就不勻了,可這層飄花深深淺淺用強光手電一打,剛好呈現出八卦的圖案。
“哈!你這位倒是謙虛!”李戊笑起來:“說起這塊翠也是巧了,本來是一串兒項鏈上的配飾,主石被項鏈主人不小心碰碎了,配不到同樣的,就把配飾弄下來變賣。其他的配飾大小合適,都能做個戒面什麼的,唯獨這塊太小,做戒指不貴氣,老闆又發現它上面獨特的花紋,繼續做鑲嵌配件又太可惜……我也是看着好玩,價格又便宜,順便買下來,打算當我這個佛牌的佩珠。”
“你喜歡這個?”杜子聿拿着珠子詢問沈石:“要我橫刀奪愛啊?”
沈石看了看杜子聿空着的左耳:“你戴剛好。”
李戊聽得一愣,隨即對着沈石豎起大拇指:“行!你這個主意好!比我想到的歸宿強多了!我忍痛割愛,白送了!”
杜子聿也樂了,把翡翠珠子拿過來反覆看:“這怎麼看都是女人帶的吧?我得找老師傅研究一下怎麼鑲嵌……”說著,拿一隻小膠袋子把珠子裝進去:“行,這個我要了。”
“乾脆從中間一刀切開,你倆湊一對得了。”李戊說完,又搖搖頭:“不行不行,不太吉利……”
“太極生兩儀。”沈石忽然開口。
“啊?”李戊聽得一懵,倒是杜子聿先反應過來,跟着念了一遍:“太極生兩儀……”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是周易的基本哲學,其中所謂兩儀,指的就是陰陽,這樣解釋,珠子一分為二反而合二為一,成了一對兒。
杜子聿盯着沈石,這小子眼神里那股篤定讓他不太舒服,他稍稍移開視線,扯動嘴角:“你又沒耳洞,起什麼哄。”說著,轉移了個話題:“過兩天我要去香港,明天問問二姐能不能順便給你辦個港澳通行證,正好帶你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