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房
杜子聿在酒店養傷的第二天,這個江濱就親自登門探望。
他拎來不少營養品還有一個果籃,態度非常客氣,但卻沒有多做逗留,只是簡單關心了一下杜子聿和沈石的傷勢,就直接表明來意。
“杜先生,昨天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份人情,這個是我的名片,以後如果在深圳你遇到什麼麻煩,打給我就行。”江濱言簡意賅地說完,遞給杜子聿一張名片。
這張名片很古怪,只有名字和電話,沒有任何其他信息,杜子聿也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把名片收好。
“樊小姐很喜歡翡翠。”樊小姐便是劇組的女一號樊婷婷,杜子聿這話說完,江濱果然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我劇組裏一個朋友跟我提起過,樊小姐對翡翠的鐘愛。但是現在她帶的那隻手鐲我看了,跟她的氣質不太相配,可惜了……”杜子聿笑笑:“騰衝是個買翡翠的好地方,江先生不妨去逛逛?”
“你懂翡翠?”江濱的目光很犀利,一眼就看見了杜子聿左耳的翡翠耳釘。
杜子聿也遞上去一張名片:“挑翡翠這種事,要看眼緣,我不好隨便給你推薦。但如果江先生你真的打算入手,倒是可以發照片過來,我幫你看看真偽。騰衝這地方,好翡翠有不少,但想買真了,也不那麼容易。”
江濱收了名片,點點頭:“謝謝,有需要的話,我會聯繫你。”說完,便轉身離開。
時來的戲又拍了三天才正式殺青,劇組倒真是給時來加了幾場戲,作為杜子聿的封口費。只是由於拍攝的延期和杜子聿、沈石的傷勢,旅遊計劃算泡湯了。
沈石背上的淤青不消腫,就沒法穿衣服,出不了門,時來不好意思自己出去浪,只好在酒店裏陪他倆打鬥地主,一直輸錢不說,還得看這倆人花式秀恩愛還不自知……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作弊了?怎麼每次都你倆一撥兒,我就得是地主啊!”時來幾乎要炸毛了,怒視着對面這兩個狼狽:“而且我這牌尼瑪就沒好過!讓我跟貔貅玩鬥地主還得帶錢的,杜子聿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你放點水,別旺我了。”杜子聿忍着笑,扭頭囑咐沈石。後者一臉懵然:“我天生就是旺你的啊……”
“卧槽沒法玩兒了!不玩了!”時來氣的把錢包往桌上一拍:“給給給,錢全給你倆行了吧!”
杜子聿心情大好地拿起錢包數錢,這時候手機響了,他瞥了一眼屏幕上江濱兩個字,隨手把錢包塞給沈石,自己拿着手機去了卧室。時來看人走遠了,便開始和沈石大眼瞪小眼。
“我愛杜子聿?”時來終於忍不住吐槽:“你小子想什麼呢在後背上紋這麼噁心的詞兒啊?”
“他要紋的。”沈石如實說道。
“不是吧?這麼重口!”時來眉毛擰到一起,自言自語着:“他身上不會也紋了我愛沈石吧……卧槽你倆惡不噁心!”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陣惡寒,時來抬眼盯着沈石,喂了一聲:“你倆是不是睡過了?”
“每天都睡……”沈石疑惑地看着時來。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時來抓抓頭,兩隻大拇指對了對:“你搞過他沒有?”
“搞?”
“額……就是……”時來絞盡腦汁琢磨着怎麼和沈石解釋,忽然靈光一現:“交-配!對!你跟杜子聿交-配過嗎!”
“時來你是不是活膩了!”杜子聿忽然出現在卧室門口,雙手抱肩倚在門框上,冷冷瞪着時來,那目光幾乎要把他千刀萬剮。
“現在不是發-情期……”沈石忽然開口,扭頭看了一眼杜子聿,回過頭一臉莫名其妙繼續道:“而且,我為什麼要和杜子聿交-配?”
時來愣住了,萬沒想到沈石會這樣回答,一時有些無措,他惶然看向杜子聿,發現杜子聿竟也愣住了。時來心裏暗道完蛋了,一時間特別懊悔自己的不着調。
杜子聿跟他從小玩到大,他對杜子聿的了解,有些時候要比杜子聿自己都深刻。那天在片場他就看明白了,杜子聿恐怕自己都沒察覺到已經喜歡上了沈石,本以為他會在沈石的衷情下慢慢察覺自己的心意,只是沒料到……沈石還真是塊沒開化的石頭!
時來心頭一陣發悶,不禁擔心起杜子聿,這個人敏感又驕傲,當面聽了沈石這種話,心裏還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打擊……
“你說誰交-配呢?!”杜子聿眯着眼走過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時來趕緊雙手做投降狀:“開不起玩笑呢你這人……我交-配,我交-配還不行嗎!”
“我看你還是輸錢輸得少!”杜子聿白了他一眼,坐下來,抓起拍來洗:“接着玩!”
“杜少,我服了還不行么……”時來立刻求饒,眼睛一轉迅速轉移話題:“誒,你剛才接誰的電話呢,神神秘秘的?”
“你電影女主角的准金主,江濱。”杜子聿洗了兩遍牌,丟給沈石發牌,眼睛瞥向時來:“讓我幫他看翡翠。”
“讓你?”時來一愣:“你什麼時候勾搭上他了?”接了杜子聿一記眼刀,他趕緊改口:“結交,我是說結交。”
“他來探病,我隨便和他聊了兩句。”杜子聿聳聳肩,牌已經發完了,一手好牌,他扭頭對着沈石笑笑,接著說道:“我去平洲之前,跟我爸幾個朋友吃過一頓飯,當時提到過深圳港口那邊一個能拍板的人物,也姓江。”
“都姓江,也不見得就是一家人啊?”
“姓江,深圳人,都是官-宦子弟,”杜子聿掰着手指數給時來看:“而且江濱說了一句話,在深圳有事兒,找他就行。”
“好大口氣……”
“所以啊,交往交往,”杜子聿笑笑:“總不是壞事。”
“小奸巨猾!”時來笑罵他一句,看杜子聿似乎沒太在意剛剛沈石說的那句話,頓時放心了大半,舒了口氣,開始出牌。
三分鐘以後,他不出意外地又輸了。
*
足足養了一個星期,沈石的背才完全消腫,三個人終於得以動身回t市。
老羅那邊的貨運到香港得等一個來月,玉料廠有李戊盯着,古董店最近也不怎麼忙,杜子聿一回家便閑下來,家裏這邊早就入了東,小院裏乾冷乾冷的,凍得人牙齒打架,但屋裏暖氣可給得足足,燙一壺茶,切個青蘿蔔,開一壇梅姨釀的醉冬棗,陪杜老爺子下幾盤棋,杜子聿的日子過得舒坦至於,倒也沒忘了接着查沈石這副身體的案子。
在這件事情上,二姐雖然一開始做了惡人,但案子的資料卻沒少幫他搜羅——各方媒體的報道內容,官方的事故照片,甚至國內警方的立案信息……通通都搞到發給了他,只可惜杜子聿看來看去,還是找不到更多與史迪威公路有關的暗示。
眼看着新年快到了,三姐說要把新房當作跨年禮物給杜子聿準備,最近沒事就把杜子聿叫去她公司看設計圖。
“現在硬裝算基本完工了,這幾個裝飾風格你選選?”三姐說著遞給杜子聿一本室內設計的雜誌:“我請這家設計公司可花了大價錢,你小子給我認真挑!”
“浴缸一定要好,床加寬,書櫃實用些,書桌要大,其他……”杜子聿噼里啪啦說完自己的要求,把雜誌遞給沈石:“你看看,喜歡哪個?”
沈石翻了翻,最後選中一張偏中式的照片指給他,杜子聿直接把雜誌還給三姐:“那就照這個裝吧!”
三姐點點頭,夾了一張書籤,目光在自家弟弟和沈石之間來回打量,會心一笑:“看你小子定下心了,你姐我很是欣慰啊!”
“有空操心我,不如跟我姐夫努力努力,趕緊給我生個外甥。”三姐一句笑談戳了杜子聿的肺管子,想到沈石在騰衝說過的話,他心裏多少有些闌珊,便也用一句玩笑把話題岔開,不去想這些煩心事。眼神落在辦公桌上一張邀請函上,杜子聿挑了挑眉,夾起卡片晃了晃:“客戶答謝酒會?今年門票給我留一張。”
“你不從來對我這種裝逼社交不屑一顧么?”三姐好奇地眨眨眼,答謝酒會邀請的都是拍賣行的買家,年底了,維護維護關係,放在以往,她請杜子聿都不過來,說是懶得聽陌生人吹牛,這次又不知道動了什麼歪心思。
“我有批賭石下個月到香港,趁這個機會,正好發展一些有實力的客戶,”杜子聿想了想:“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想搞個類似商會的買家協會,定期組織會員去參加一些賭石大會或者翡翠公盤,會員之間也可以互相交易藏品。平洲和揭陽都有這種協會,咱們北方卻一直沒能做起來……”
聽完杜子聿這番話,三姐先是愣怔,隨即伸手戳了一下杜子聿的腦門,笑得寵溺:“你小子……還真是開竅了!”
“你弟弟以前那是懶得折騰,現在不一樣了,”杜子聿瞥了一眼沈石,心裏五味雜陳的:“不賺錢,怎麼養家?”
從三姐那裏出來,杜子聿載着沈石直接開到老城區,這裏有一條街都是服裝定製店鋪,據說解放前是條裁縫衚衕,杜子聿去的是家老店,這家祖傳的手藝,從民國就在這開裁縫鋪子,三姐的旗袍全是從這裏定做,杜子聿也沒少在這訂製西裝。
“呦!小杜總來了!”杜子聿一進店,店員就認出他,領着他往樓上走:“今天正好我們老裁縫師傅在店裏,您這回要做什麼?西服、襯衣,還是唐裝?”
二樓是量體裁衣的工作間,老裁縫正往料子上畫線,看見杜子聿立刻摘了眼鏡:“這不是小杜老闆嘛!”
“袁師傅,半年沒見,您精神頭還是這麼好!”杜子聿笑着和老裁縫打完招呼,便開始挑料子,袁師傅從庫房抱了幾匹料子放在工作枱上:“這幾款都是新到的羊毛料子,你看看有沒有看上眼的?”
杜子聿捏了捏面料,挑了藏藍條紋和深灰粗紡兩款:“藍色就按我的尺寸做,深灰的,給他量量。”說完,走去一邊挑領帶。
“先生貴姓?”
“沈石。”
“沈先生,受累您胳膊抬一下,好,轉個身,腿併攏,好的,再分開站……不好意思,沈先生,您平時‘那個’是習慣朝向哪邊?”
“……”
杜子聿回過頭去,就看老裁縫正蹲着量大腿圍,指了指沈石兩腿之間:“朝上,還是朝下?”
“我怎麼不記得您問過我這個問題?”杜子聿愣了愣,覺得好笑,又有些奇怪。
“哦,一般我們是不問的。不過,沈先生身材高大,‘那個’目測……也不小。處理不好的話,褲子穿着會不舒服。”
見老裁縫說得一本正經,杜子聿乾笑一聲,不打算再討論下去,偏偏沈石不給他這個機會,直勾勾地看過來,表情有些困惑:“這個你們還有講究?哪邊比較好?”
“隨便,你舒服就好。”杜子聿尷尬道。
“那你朝哪邊?”
“……”這次連老裁縫也看過來了,杜子聿耳根子一陣發熱,白了沈石一眼:“問你呢,你管我朝哪邊!”說完,直接轉身下了樓。
沈石皺皺眉,回想了好半天,扭頭衝著表情詭異的老裁縫道:“那……朝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