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對現實
鬱悶！這是幾天來盤繞在石方心頭的唯一感觸。
幾天來，石方腦子裏的思想鬥爭，壓根就一刻也沒停過。無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什麼人也不敢見。可憐的他就象一隻受驚的鴕鳥一樣，把頭深深的埋進了沙子裏，躲避恐慌。可時間不等人啊！這不，還沒怎麼感覺呢，又過去三天了。
“不行！不能老這麼下去了，得好好琢磨琢磨。”石方暗暗在心裏對自己說。
斜瞄了一眼不遠處的玉蘭，石方對這個小姑娘，打從心眼裏覺得感激。
幾天來，出於面對現實的恐懼，石方只讓玉蘭一個人留在了身邊，就連自己那沒見過面的“老爸”和“妹妹”都被擋在了門外。一日三餐，外加梳洗打掃，全是小姑娘一個人裡外張羅。想想幾天來，一直是靠着這位姑娘，才令自己不感到寂寞，老石在心裏着實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把。
不過，話說回來，沒人也有沒人的好處。幾天的思考，也並不是沒有什麼效果。通過自己的努力回憶，加上從玉蘭嘴裏“套”來的話，至少，我們石同志已經了解到了扈家莊的大概情況了。
印象最深的，當然是記憶里的那個扈三娘了。貌美如花那是不用說了，更難得的還武藝高強、有勇有謀，整個一完美女性的化身。就是結局不怎麼好，便宜了那個叫什麼的色狼矮子。記得自己當時還哀嘆，鮮花插在那什麼什麼的了。對了，還有現在的老爸，好象被李逵那廝給“了結了”。
“我說，這都什麼狗屁邏輯啊！面對殺父仇人，妹子怎麼就甘心上山入伙了呢？這不認賊作父嗎？”想着想着，石方又莫明的火大起來。“就算你很無奈，就算你是一個女人家，可好歹你也是武藝了得啊。你就不會虛與委蛇，然後再慢慢找機會，抽冷子拔刀砍他個王八蛋啊。”
石方越想越氣，看來這個妹妹就算漂亮，做人也不怎麼樣。得！老石已經在腦子裏對自己的妹妹定性了，反之，他還真當自己是哥哥了。
玉蘭俏生生的站在一邊，盯着莊主。
莊主自醒來后，變得奇奇怪怪的。整日裏也沒幾句話；躺也好，坐也好，眼睛時張時合的，不過倒能瞧出他在想事。這不，又不知想到什麼了，滿屋子都是他喘粗氣的聲音。想想幾日裏來的情景，玉蘭就想笑。當初剛聽說莊主讓自己一個人進屋伺候的時候，真是怕的要死。不會是身子剛見好就想要……想到這，玉蘭的臉紅了起來。“呸，好生生的亂想些什麼呀，真是羞死人了。”小小的啐了自己一口，玉蘭偷眼看看莊主，還好，眼睛還沒睜開。
“玉蘭，去準備一下，我想梳洗一番。”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玉蘭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小姑娘脆生生的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石方長噓了一口氣，又等了一會，估計人已經走遠了，立即翻身下床，以“非常”的速度往床腳處“電射”過去……“嘩嘩嘩嘩”的聲音隨即響了好長一會。
開玩笑，長那麼大，哪見過這個啊。堂堂一大老爺們想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一個白裏透紅的小姑娘，拿着一個傳說中的夜壺，說是要伺候你……放水……你會怎麼想？靠！你能順利排水成功嗎？這都哪跟哪啊！咱老石怎麼能做這樣的事？那不禽獸嘛！想起第一次遇到這場景的時候，嚇得差點沒尿身上……丟臉都丟到月亮上去了。現在回想起來，石方還是一頭的汗,惱怒不已。
好在屋角的屏風后還有那麼一個也是傳說中的東西——馬桶！如此一番折騰之下，真是痛快淋漓啊！
回到床上，石方獃獃的靠着床頭半坐着。忽然間，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當然是原來的妹妹。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都是該死的車禍給鬧的！老石不禁咬牙切齒的詛咒起來。依現在的狀況來看，自己十有**是“中大獎”了。應該是在“那個世界”里掛了，所以才會到這麼個見鬼的世界裏來。希望妹妹能快點成熟起來，要知道，她從小就膽小，又沒吃過什麼苦……想着想着，石方覺得自己的眼眶越來越熱，這種感覺已經好些年沒有了……
正當老石還沒打定主意是不是該大哭一場時,門開了。石方趕緊假意抹汗的動作，偷偷擦去了眼睛的不適。
好傢夥，熙熙攘攘的湧進一大幫人來。放眼看過去，全是人頭。有男有女，有俊有丑。裏頭有幾張見過的人臉，那是前幾天見過的幾個女子；不過，其餘的就都是很陌生了。只見他們有條不紊的各自忙碌着，看得石方眼都花了。
就在老石不知該怎麼辦時，玉蘭的聲音傳了來：“莊主，請起身吧。”
石方轉過臉來，小丫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床頭前站着了。
靠着幾天來的經驗，玉蘭的小手往石方肩上一搭，老石就順勢坐了起來。床沿下，早已準備好了拖鞋。姑且就叫拖鞋吧，雖說樣子難看的很。把腳往拖鞋裏一塞，石方終於站了起來。
邁步來到屋子中央，那已經放好了一張小圓凳。老石這邊剛坐下，那邊就圍上來了一圈人。左右兩隻手都有丫環在擦抹，臉上也有玉蘭在照顧，身後還有人在幫自己梳頭。可憐的石方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能閉着眼睛感覺着，小心肝嘭嘭澎的直跳。好在幾個女孩子非常的熟練，一會的功夫就全好了。
就在石方長舒了一口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幾個姑娘從小廝打扮的人手裏接過了一些衣物物，又圍了上來。老石敢發誓，那一瞬間，體內的心跳絕對停止了三秒以上！剛擦完的臉，汗又下來了。
飄飄然，老石徹底的糊塗了。這到底是哪啊？水滸？扈家莊？不對把！是皇宮吧！什麼莊主，是皇帝吧！太誇張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一名姑娘正跪在地上給自己穿靴子。再一看，連褲子都已穿好了。一想到不知是哪個姑娘給自己系的褲腰帶，石方的心臟立馬又有了要罷工的跡象。
隨即，老石心一橫，反正已經這樣了，你們愛怎麼地就怎麼地吧。乾脆的不再去想了，臉色倒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兩個女孩兩邊一攙，石方站了起來。立刻，小廝上前撤走了圓凳，幾位姑娘又圍上來一通忙活。
石方已經麻木了，任她們折騰着。好不容易等她們散開了，老石剛想說句話，一抬眼，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玉蘭捧着一條應該是腰帶的東西走了過來，到了身邊后，俯下身去仔細的擺弄起來。
“這還有完沒完啊！”石方心裏哀嚎着，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只見那玉蘭不知又從哪裏摸了一塊玉配出來，小心翼翼的幫着掛好。再圍着石方反覆轉了兩圈，不停的梳捋着他身上的衣裳。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說話：“莊主，好了。”
“我的媽呀！”我們石同志好歹總算是挺過來了。一轉頭，又見到一個小廝捧着一方銅鏡到了自己面前。還來？趕緊一擺手：“不用了。”
小廝依言退下。
石方就那麼站着，閉着眼睛，狠狠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地平復着混亂的心情。
“莊主是否就去太公處問安？”玉蘭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虧得她了，不然，不知道我們石大傻子要傻站到什麼時候了。
石方連忙點點頭：“玉蘭，你前面帶路。”又看了眾人一眼：“其餘人散了吧。”說完，老石當先朝房門走去。玉蘭緊跟着搶步上前，去開了房門。
第一次跨出房門的石方，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門口是一片開闊地，看起來打掃的非常乾淨。邁步踏上去，軟軟的，也不知是靴子的緣故，還是地面的緣故，反正是很舒服的感覺。遠處矗立着一桿大旗，隨風呼啦啦的招展着。旗面上，也不知是印的還是繡的，斗大的一個大字。石方認了半天，楞沒認出來！
心虛啊……
也難怪！嚴格說起來，我們老石同志的知識面，只能勉強達到初中的程度。家裏壓在櫃腳下的那本高中畢業證書，根本就是在部隊裏混來的。現在，面對着如此超越了現代漢字書法意境，明顯經過了藝術加工的，這種“高級”字體……我們老石同志只能衝著它乾瞪眼。
迅速地，石方在玉蘭沒發現前移開了目光。想想又不甘心，又斜瞄了一眼，還是沒認出來。無奈之下，老石只能默默的在心裏一再的表示自己的遺憾……
看得出，莊子的規模不算小。放眼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一色的斜面屋頂。
自己不是莊主嗎？那也就是說，眼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老石的心眼又活動開了。
一路之上，不停的有各色男女走動。每一個見到石方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石方覺得自己越來越進入角色了，一路上隨意的點着頭，算是回了那些問好的人。笑話！誰說一定要說話的？老子光點頭，還不是沒人敢放半個屁！
不緊不慢的邁着小方步，石同志越發的得意起來。這心裏一高興啊,臉上就顯現了出來。君不見，絲絲笑意,隱隱約約間,在他的臉皮表層時隱時現。看那架勢，估計很快就要掩飾不住了。
石方絲毫沒感覺到自己有什麼變化，只覺得不象剛開始時感覺那麼背了。不是，更正一下：豈止是不背，應該說是很不錯才對！
從這一刻開始，石方只覺得，天，從未藍的那麼適宜；草,也從未綠的如此可愛。心情愉悅之下，那份惶恐之心，早不知被丟到哪去了。
事實上，這段路實在不算近,老石卻一點也沒覺得遠。還在胡思亂想的當口……
“莊主，到了。”玉蘭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總算把他的魂給喊了回來。
定睛一看，已經到了一座大屋的門前，門口還站着幾個侍女、小廝。石方知道這就是太公的住所了，不由得，心再次提了起來。
“成兒嗎？趕快進來吧。”一聲老邁的呼喚聲入耳。
管他的，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嗎？拼了！HO怕HO啊！石方一邊拚命給自己打氣，一邊決然地作出一種絕對品牌式的大無畏革命者形象，驕傲的、昂然的推門而入，只留下身後的眾人丈二摸不着頭腦。莊主這是怎麼了？病還沒好透？更有那些個有見識的庄眾，心裏暗自嘀咕着：莊主怎的這般模樣，分明和那青州法場的死囚沒什麼兩樣……
可惜了石同志的這番算計了……
經典啊！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