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惡婆娘
一進院門，聲音明顯的比外面響了許多。可清晰的聽出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但內容卻還是模糊不清。
“是妹妹在發飈？”石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扈三娘。本來嘛，練武的人，沒聽說有幾個脾氣好的，更何況是“武藝高強”的扈三娘呢。
“哥哥，祝小姐來了，怕是她在裏面……”玉蘭小聲的對石方說，聲音還帶着顫音，猶如受到什麼驚嚇一般。看來，剛剛在門口的片刻功夫，姑娘已經問過相關人等了。但為什麼語氣如此的驚恐呢？
“祝小姐？什麼祝小姐？”老石完全摸不着頭腦。
“哥哥恐是忘記了，祝小姐就是那祝家莊祝老朝奉的小女祝鳳，也是你未婚的娘子。”玉蘭跟他講解着。
“祝家莊？娘子？”老石更糊塗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祝家莊哪來的什麼祝小姐？還是自己未過門的“娘子”？記憶里沒這個人啊！
就在說話的功夫，倆人已穿過了內院的圓門。石方腦子裏還在熬着“糨糊”呢，眼睛卻已看到，遠遠的，堂屋門口三三兩兩站着好些人。
走進一看，對着門口的地上跪着一個侍女模樣的姑娘，旁邊還站着另一個勁裝打扮的女子。那女子長的倒也算清秀，此時正手提着一條馬鞭，一副盛怒的樣子，嘴裏更是不停的高聲叫嚷着。而妹妹扈三娘則一臉冷漠站在一邊，眼看着自己過來了，目光里竟然還透露出些許惱怒的意思。
這都怎麼了都？立時，石方覺得頭大如斗。
“好個不張眼的小潑婦，平時的規矩哪裏去了！莊子裏儘是你這等貨色，早晚敗了家去……”那女子說話非常的刺耳，不，是非常的刻薄！聽的石方眉頭一皺。
“不會那祝小姐就是眼前的這個婆娘吧……”老石擔心起來。
突然，那女子猛地舉起了馬鞭，看那架勢，分明就是對着地上的丫頭去的……
“住手！”一聲大喝鎮住了所有在場的人。除了我們石同志還能有誰？老石已經顧不上擺造型了，趕緊走了過去。
石方平常有點大男子主義，總認為女人是弱者，最看不慣的就是欺負女流之輩。再加上自己有一個最寶貝的妹妹，老石更是把這種理論發展到了極至。男人固然不能欺負女人，女人之間的爭鬥老石也看不順眼。更何況眼前的形勢如此的不公，看架勢就知道一方是光挨打不還手。
那女子一楞，跪着的女孩子也抬起了頭。
“春蘭姐姐！”身後傳來玉蘭的驚呼。可不是嗎？春蘭的臉，石方好歹還是記得的。再一看，春蘭的背上早已是血跡斑斑，蒼白的臉龐上，額角赫然印着一道鞭痕。騰的一下，石方的火上來了！
努力壓了壓心中的怒氣：“怎麼回事？”老石森然問道。
“成哥哥，你回來了，你可要為我出氣！”勁裝少女歡然道。聽口氣，好象她真的就是那個什麼祝小姐。
“誰來回話，到底怎麼回事？”石方沒搭理她，繼續眼看着眾人。莊主的譜，是擺得越來越像了。
眾人一陣騷動，卻仍是沒人出來答話。
老石看向三娘，卻見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一點說話的意思都沒有。我們的莊主大人，這下可有點下不了台了。
就在這時，那估摸着是祝小姐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麼不回話？你們這幫狗才，平日白養了你們！憑地糟蹋了糧食！”見石方的眼光看向了她，立即一副委屈的模樣。“成哥哥，你可要為我做主。你看看。”說著伸出了手。
老石完全沒明白，看什麼啊看？受傷了？卻只聽那聲音又自顧自的接了下去。
“人家從青州扯的上好綢緞，剛做好的新衣。這小娼婦……”話沒說完，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老石好象有點明白了，但還是不能確定。
“到底她怎麼了，你快快說個明白！”石方有點不耐煩了。一二三，一口氣說完了不就好了嗎？哪來的那麼多扭捏！
“人家的新衣今兒可是頭一天穿，無端端的被這小娼婦潑了一身的水。你看，你看！還沒幹透呢！”說著，又舉起了袖子。
“你給我閉嘴！”一聲怒喝。所有的人都驚的一楞。
石方的火實在是壓不住了，但現在可不是發火的時候。
“你，你，趕快扶春蘭去安頓好。”隨手指了兩個丫頭。“你，去請大夫，快點！”又吩咐了一個離身邊最近的小廝。在那小廝領命轉身之際，又一把拉住了他：“到門口，騎我的馬去！”小廝應了一聲飛跑着離開了。
面對莊主暴風驟雨般的一連串反應，眾人一驚之下，立時忙亂了起來。那倆個侍女根本架不動春蘭，她竟已暈了過去。立馬，又有倆個丫頭上去幫手。玉蘭也夾雜在裏面，抬着春蘭去了。
一旁的祝家小姐，明顯是被嚇着了，獃獃的站在那一聲不吭。老石才沒好氣起理她的好壞，怒目瞪了她一眼，跟着進屋了。身後，三娘也目露異彩的跟了上來。
姑娘們都進了裏屋，石方急噪的在堂屋裏轉着圈。猛然間，看到一邊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個托盤，和一個破碎的茶碗。老石的怒火再次的被引發了，掉頭往屋外衝去。
“哥哥……”三娘在身後叫他，他卻理都沒理。
地上散落的破碗已經說明了一切，很明顯的，是春蘭上茶的時候，發生了類似於碰撞之類的事情。石方實在是想不通，就為那麼大點事，竟然活生生的把一個小姑娘打成這般模樣。這是什麼世道？那婆娘的心腸怎麼那麼歹毒？老石胸中的怒火越燒越烈，有種要殺人的衝動。
門外，那祝鳳還站在那裏。此刻，她的臉上還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不知是氣，還是其他的緣故，臉上微微泛着些許蒼白。四周幾個小廝遠遠的站着，中間就她那麼孤零零的一個人。加上她的神色不定，竟然給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老石這時候可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情，他早已被滿腔的憤怒沖漲了頭腦。一抬手，他指向了她，剛想開口，一道人影掠過，硬生生的把他的手給拽了回來。抬眼一看，不是三娘是誰。
老石把眼一瞪，怎麼著？剛想說話，迎面撞上了三娘遞來的一個眼色。心中一軟，別過頭去，滿腔的怒火擠成了一個聲音：“哼！”。
三娘在他肩上輕輕捏了一把，象是要他平息怒火，繼而款款向那祝家小姐走去。“鳳姐姐，我家哥哥近來身子不好，性情不免急噪了些，還望姐姐多加擔待，莫為些許小事傷了兩家的情份。今日時候已不早了，姐姐不妨先回庄。來日，等哥哥身子大好了，再回來尋他出氣。”
“走開！”
沒想到那婆娘一把推開了三娘，衝到了石方的面前，手指着老石發起橫來。
“好你個扈成，為了一個下賤的婢女，竟然如此對我。你可曾想過辱我的後果？我方與你束有婚約，你就如此的給我臉色。莫說我爹爹如何，單我那三個哥哥，也定不能輕饒於你！莫非你真欺我祝家莊無人不成！”
看着她一副驕橫的模樣，石方心裏更加的鄙夷。心說：“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了還，給臉不要，這可是你自找的。”心下沒了顧忌，衝著那婆娘就是一聲：“你給我住口！”聲音大的連老石自己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那祝小姐顯然被嚇傻了，連一邊的扈三娘也被嚇了一跳。老石這時哪還管你那許多啊。要知道，心裏這火可不是一點半點。這婆娘心腸惡毒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如此的囂張。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你還有臉和我說這說那的！看到了嗎？春蘭已經暈過去了，罪魁禍首就是你！就為了不小心在你身上灑了一點水，她就得拿命來抵償？你身上的衣裳比人命還值錢？我呸！看你年紀輕輕的，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口口聲聲你祝家，你祝家的，你祝家怎麼了？是皇帝老子嗎？又有哪家的皇親國戚，會似你這般的蠻橫刻薄、草芥人命？”
見那婆娘又要開口，手一伸：“還不閉嘴！”生生又把她堵了回去。老石這會是存了心的要發泄，一點說話的機會也沒給她。看都沒看祝小姐氣的刷白的小臉，自顧自的繼續着。
“說什麼下賤的婢女！婢女怎麼了？哪條王法上說婢女下賤了？婢女就不是人了？她下賤，你就高貴了？我倒沒看出來。告訴你！在我的莊子，任哪一個婢女都比你高貴！她們至少還能幹活養活自己。你會什麼？除了發你的小姐脾氣，你還有什麼值得自傲的？你祝家莊怎麼怎麼的了不起，我沒興趣知道。可你別忘了，這是我扈家莊！要發脾氣？可以，滾回你自家的莊院去！”
說完，一拉邊上的三娘，連再看一眼自家“未來老婆”的興趣都沒有，轉身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