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陪我到白頭
?哪裏是我傻,分明是墨塵煙傻。
馮昌文見我掉淚,立即斂了要凶我一頓的情緒,柔聲問我哭什麼?
是啊!我哭什麼?每一個人都對我這麼好,我有什麼理由哭?可是,我就是覺得心情沉重,好多東西堵在心裏說不出來,也無法傾訴,全變成了淚水。
他無措的看着我,要幫我擦淚卻被我推開了。
門開了,小星站在門口困惑的看着我。
“走吧,我們吃飯去。”
我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衝著他們兩個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笑容。
吃飯的時候我坐在南榮烈身旁。白蒹葭讓四兩帶話說受了驚嚇晚飯不出來吃。南榮烈便讓四兩弄了些飯菜端進她的房間。
經白天一戰,高度緊張的精神放鬆下來,每個人跟前放着一碗酒。馮昌文給了我一個‘不能喝’的眼神,端起的酒碗便又放下。
就這一拿一放的瞬間,南榮烈恰巧看到。他看似平靜的瞧了我一眼,把一塊挑了半天魚刺的魚肉放進我的碗裏。
我笑了笑,默默地吃着碗裏的菜。耳邊是倪小暖吵着讓南榮烈挑魚刺的撒嬌聲。
我沒有胃口,簡單吃了幾口謊稱吃飽了,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回到房間。
南榮烈緊跟着我走進來,我以為他會問我傾城夜殤的事,或者是馮昌文剛才那個制止我喝酒的眼神,他總要問個明白吧。誰知,他卻什麼都沒問,牽過我的手,從懷裏掏出一隻翡翠鐲子戴在我的手上。
鐲子帶着他的體溫緊貼着我腕上的肌膚,我抬起手迎着桌前燭光打量晶瑩溫潤價格不菲的物件,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想起要送我這個?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送我這個?
他摩挲着腕上的那隻玉鐲,沒有回答我。
“喜歡嗎?”
我頷首,眸子反射着翡翠的光芒。
他抱住我,下巴抵在頭頂,喃喃說道:“薇兒,我只有一個期望,你一定要答應我。”
我閉上眼聽着他的心跳聲舒服的想要睡覺。他的問話讓我心神一震,難道他知道了?
“什麼期望?”我輕聲問道。
他把我們拉開一點距離,雙手扶住我,垂下頭直視我眼睛:“求你,陪我到白頭。”
原來他的請求是不離不棄到白頭!
我凝望着他深邃的目光,那裏面似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我想看清那口井底到底藏着什麼,反而把自己誑了進去,不停地往下墜,一直墜,他的恐懼我感同身受,卻無法互相安慰。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請求。就像他不回答我的問題一樣。我們都在沉默。
做不到的事我怎能答應!
我能答應他的事有很多,唯獨這件做不到。
屋子裏安靜極了,能聽到門外馮昌文越走越近的腳步聲。
我在南榮烈的古井裏垂死掙扎,終於等來一根拽我上來的繩索。
我推開他:“來人了。”
他無奈地笑笑:“最後一劑葯?”
原來他都知道。
“你還知道什麼?”
“你不想我知道什麼?”他的無奈變成了苦笑。
馮昌文推門進來時,我與南榮烈已經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椅子上。
馮昌文和他打過招呼:“太子是不放心?”
南榮烈道:“既然兇險,我怎麼能離開。”
那一夜,的確如馮昌文所測兇險萬分。我吃過葯后,就覺得渾身麻木,沒有多久手腳像被火炙烤一樣,臉上也像火燒一樣難受。
馮昌文早就讓小星備好一盆雪讓我把手插進去。雪的冰冷是降低了溫度,不知為何,這種冰冷的感覺卻開始蔓延全身,突然就冷得打顫。
南榮烈給我裹上兩床被子都抵擋不住全身瑟瑟發抖、牙齒打顫。
好不容易不冷了,又覺得七經八脈像有螞蟻在咬,腦袋疼得像要裂開。我抱着頭,牙關緊咬,不想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這樣的堅持變成了血腥味,瀰漫在口腔中。
南榮烈看我忍得辛苦,讓我叫出聲。
我似乎聽到身體裏有蟲咬的聲音。
馮昌文說了一句“到時候了!”,他的手掌對上我的手掌,運用真氣幫我抵禦讓人幾乎昏厥的痛苦。
南榮烈想要幫我,馮昌文不允許。
他是在幫我疏通被蠱蟲封禁的經脈,兩股氣流不能同時在我體內。
南榮烈急得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才能幫到我。
最後一陣疼痛襲來,我終是無法再忍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發覺體內那股到處亂竄無法控制的真氣已經能控制自如。
所有前塵往事俱悉數回到腦子裏。真像是南柯一夢。
小星趴在床邊睡著了,我瞧着他睡夢中露出的笑顏,猜測他又不知做了什麼美夢。他待我如親人,無微不致的照顧着我。反而我這個當姐姐的卻從來沒有好好疼愛過他。
有一天我離世前,一定求南榮烈為他安排一個好的歸宿。
聽到我起床的響動,小星醒了過來。
他睡眼惺忪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盯着我的眼睛突然變亮,散發熠熠光輝。
“姐姐,你的容貌恢復了!”
“哦?真的嗎?”我用手撫摸,果然曾經疤痕凸起處變得光滑細膩。
我急忙走到鏡子前,瞧着鏡中人那張熟悉的面容,欣慰的笑了。
可是,為何眉間的紅梅還在?不是說封印解開,紅梅會消失嗎?
我正在研究它為何不褪色,小星神秘的走到我跟前:“姐姐,昨晚看姐姐平安無事後我去外面倒掉盆里化掉的雪水,無意中看到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講!”
我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捏了捏他的臉蛋:“什麼事讓我們小星變得這麼嚴肅?說來聽聽,姐姐替你保密。”
我要跟他拉鉤,他卻搖頭道:“我說了姐姐不要生氣。”
我點點頭保證不生氣,他才鼓起勇氣說道:“我看到、看到爺進了白蒹葭的房間。”
我的心一沉,他這麼晚去那裏做什麼?
“然後呢?”我問小星。
他看了看我的臉色,接著說道:“沒有然後,爺好像一直在她房間沒有出來。”
這不可能。
我不相信。
昨晚他還在求我陪他共白頭,轉眼間就去了別的女子房間,這不可能。
南榮烈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他一定有什麼事情要做?
可是,是什麼事情呢?能讓他留宿一夜?
“小星,你是不是看錯了?你家爺不可能這樣。”
小星眼睛裏蓄了淚花:“我沒看錯,我怕自己看錯還特意去爺屋裏看了看。”
我咽了一口唾沫,咽喉乾裂的生痛:“結果呢?”
我聽出自己的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