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夏聽音
江戎發過了瘋,回頭就知道太過了。
這兩年,沒有人再讓他有這種挫敗感,從沈非煙回來,他其實完全沒把握,這世上再沉穩睿智的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也會覺得摸不准她的心。
如果和生意場上一樣,完全抽離情緒去算計,回頭贏了,他也會想,她是真的回心轉意,還是被自己算計的。
人就是那麼賤。
他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一直沒辦法專心,他覺得自己都到了學生時代,簡直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晚上他還有飯局,想到這裏,讓sky幫他推了。
今晚上是和謝總的飯局,電話打給了謝總的助理。
謝總的辦公室,她的助理推門進來。
她穿着套淺色的套裝,身後一大盞的玉蘭花,散在銀黃色的花瓶里。
“謝總……sky打電話來,說晚上江先生臨時有事,那飯局他就不去了。”
“又有事”謝總放下筆。
“是!”助理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她,“這是那天售樓處視頻的照片,昨天就送來了,還沒時間給您看。”
謝總接過,拿近看了看,認出上面的沈非煙,“就是這個女孩,你們查到背景了嗎?”
“查到了,是江總以前的女朋友。”
“以前的?不是出國了才回來?”
“之前分手了。”
謝總望向他,“那就是說,這六年江戎身邊沒有女的,是在等她回來?”
“這個不好說。”
謝總拿起桌上的筆,簽了名,合上文件,換了一份,不再說話。
助理估計自己說錯了話,一直沒聽說江戎有女朋友在國外,這樣忽然回來,自己老總一直對江戎有興趣,那這個女朋友,是應該打聽多一點資料再來報告,可時間太少,他也只收集到這些粗淺的。
試探着問道,“那晚上的飯局呢?”
“我自己去就行。”謝總說,“……這女孩是暫時回來,還是回來就不走了?”
“這個……還沒有查。”助理覺得他要失業了,連忙亡羊補牢說道,“江總應該也是不知道,看他患得患失的,最近都圍着這女孩轉。”
謝總看他了一眼,說,“江總心狠手辣,他的私事,以後你別打聽那麼多了。”
助理點頭出去,關上門,心裏想,心狠手辣?那以前怎麼不躲,還各種找機會和人家碰面。現在眼看人家女朋友回來,所以不想再費心思了吧,生意人都現實。
這樣又一想,最近sky連着推了他們好幾次,不會……是故意想傳達點什麼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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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江戎攢了勁要和沈非煙“解釋”,結果誰知道,沈非煙晚上根本沒回家,他等到十點多,才知道她和劉思睿買完東西,又約了幾個江戎不認識的朋友吃飯,飯後,坐出租車,一個多小時,回她媽媽家去了。
江戎真真服氣沈非煙,和以前一模一樣,他要真的和她磕,永遠不知道她會做什麼。
沈非煙的媽媽住的位置,離市中心遠,空氣好,可以養花種草。江戎想了半天,知道是沈非煙躲他,他就沒去,他倒不是怕,而是覺得……如果他再跟去,沈非煙會毫不猶豫在她媽媽家和他干一場。
他不怕她鬧,他就怕,一生氣,她走人了。
車來車往,城市喧囂,包圍了他的生活。
江戎猛然又想到今天在商場,他吻着她,那一刻不管不顧,輾轉廝磨的瞬間都是怒氣,可這會想起來,冷汗直冒,如果沈非煙真的生氣,飛走了,他以後,怎麼辦?
他想的輕鬆,想過也很好
只要她開心,她走就走。
只要她回來,他隨時都在,
可這才幾天,他就又離不開她了。
從那晚之後,他已經不知不覺變了心意。
江戎這下不好了,想到這個,回家都覺得沒了安全感,生怕沈非煙說走就走,她的簽證還沒過期呢,所以這真的不是他自己嚇自己。
他一遍遍看沈非煙的錄像,渾身和油煎一樣。
這種感覺,以前都沒過。他覺得自己又“升級”了。
第二天到公司,更是心煩意亂,正好趕上公司里抓出來三個經理在外頭自己弄了家公司,裝成供貨商和公司做生意,他絆子都沒打,三個人都炒了。
好不容易,晚上等到祈曉潔的電話,沈非煙正在回來的路上……
江戎開車往沈非煙家去,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有相擁逛街的情侶,晚歸吃夜市的路人,行色匆匆的媽媽抱着孩子,公車上都沒幾個人……他的心,從火熱,一點點到顫抖着冷靜下來,他覺得,她挑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回來,又為什麼?
車拐到沈非煙家門口的時候,她家裏已經亮了燈,江戎卻坐在車裏沒有動。
從她第一天回來,她就在他的監控中,她一定不高興。
他什麼都知道,卻管不住自己!
他開了車門,站在車門邊抽煙,不是說抽煙可以解悶,可以解憂,為什麼沒有用。
只會令他一次次想到六年前那晚
其實這樣也好,他覺得心裏這樣就沒有那麼痛苦,心急如焚。
他愛她愛到什麼都願意給她,可如果她什麼都不要,只要他不出現的那種自由,他該怎麼給?
他拿出鑰匙……沈非煙已經換鎖了,他,又讓人暗搓搓地配了一把,他捏着鑰匙,這病入膏肓的病,不治不行了。
她到底待多久,以後是什麼打算?他該怎麼做,她才能告訴他?
沈非煙家,一樓,二樓的燈都亮着。
沈非煙站在三樓,屋裏沒開燈,她看着樓下。
看到路燈下,江戎靠在那裏,身影英俊不凡,想到那一年分手前,他弄了輛摩托車,要帶她出去玩,她不敢坐。
倆人在街邊僵持,他就生氣走了。
晚上,她聽人說,江戎載了個女孩。
她從來沒有問過他。
後來余想叫她出去,余想追了她好久,跟着她轉學,甚至跟着她辦了簽證,她覺得有些話必須和余想說清楚,可去玩的時候,卻聽到別人議論她和江戎,“其實江戎真的不想出國,都是為了遷就沈非煙。沈非煙那麼崇洋媚外,怎麼配得上江戎,江戎將來是要當實業家的。”
那些話,現在她都沒忘,想來當年真的很傷她。
沈非煙轉身,窗帘在身後晃。
屋裏一片黑暗,她摸黑上床,拉上被子,躺下,躺舒服躺好了。
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來,翻到最近通話,找到她媽媽的號碼,看了一會,覺得太晚了,把電話塞回去,翻身,閉上了眼睛。
有些事情隔了這麼多年,說起來,也已經沒有意思。
她生氣,賭氣說要走,他還真的……追也沒有追過。如今才來扮深情,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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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戎才到公司,收到了sky帶來的一個好消息,他的身體檢查報告出來了。
sky不知道江戎為什麼去體檢,有點一頭霧水,但速度很快,給他把報告找人拿了回來。
江戎終於得了“聖旨”,拿着檢查報告就去找沈非煙了。
清晨,無事可做的沈非煙正在做瑜伽。
他敲門,沈非煙拿毛巾擦着臉來開門,一開門,她非常意外。
“你怎麼又來了?”
江戎從容,但臉皮很厚地說,“昨晚我一晚上在外頭,想進來,又想在門口站站也好,你一定知道。”
沈非煙冷哼了一聲,關上門。
江戎被關在了屋內。
他又驚又喜,連忙把手上的報告呈上,“報告。”
沈非煙狐疑地接過,毛巾擦了擦臉,才抽出文件來。
一看是身體檢查報告。
她也沒看,就扔在桌上說,“我沒去,反正如果有什麼怪病,你過幾個月也能知道,現在去檢查也是遲。”
江戎說,“你不用去,你怎麼不看我的。”
“等會看。”她轉身走到電視機前面。
客廳寬敞,晨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她身形嫵媚站在光影下,青天白日,玻璃外頭一大叢的紅玫瑰,異常鮮亮漂亮。
她看也不看他。
江戎覺得沈非煙如果專心釣男人,男人都能讓她釣的欲生欲死。
他說,“看看吧,你看了我就安心了。”
沈非煙說,“我時間都有安排,這個時間是做瑜伽的,回頭我吃完飯會看。”她微微下腰,伸展了一下。
江戎抽出來那報告,跟過去,“那我給你念。”
沈非煙對着電視,手舉上去,頭揚起來,腿抬起,橫搭在半空,展示了一個在江戎看起來,優美,華麗,高難度的動作。
他都要醉了,恨不能每天都能看。
抱着那幾張紙,他站在旁邊,完全沒有昨天才攆了三個部門經理,不近人情的樣子。
看着沈非煙,滿心,滿臉地愛不釋手。
沈非煙放下手做完動作的時候,對上他,沈非煙蠻嚇了一跳。
那什麼表情呀!
她有點煩地說,“想念就念吧。真煩。”
“非煙,你還走嗎?”江戎看着她,“如果……以後你去那兒,我真的能和你去,你能不能重新考慮咱們倆的關係?”
“不能!”沈非煙回答的快到彷彿沒有過腦子。
江戎的心又糾在一起。
沈非煙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好像在對天時地利的角度,而後說,“一輩子就是這樣一條路,能放棄的,就不是愛。所以過去的事情,就別想。”
江戎獃獃看着她,
不知道她說的她自己放棄了余想。
還是說自己曾經放棄了她。
或者說他自己現在死纏着不放棄她這件事。
或者,
是說她從前,放棄過他?
一輩子這條路,就走一次,能放棄的,就不是愛。
沈非煙的手機在茶几上叫喚起來,她拿起來,看了號碼,疑惑地接了,那邊人說,“沈小姐是嗎?這裏是海關。”
沈非煙說,“是!請講。”
江戎非常光明正大地踱步到她身後,跟着聽。
那邊人說,“這裏有你的包裹,我們核實一下信息。”
“對,從英國寄過來的。”沈非煙推開江戎,說,“就是一些舊東西,書,小件傢具,還有一些衣服,家居用品。”
江戎的腦子“轟——”地一下。
他想也沒想,從後面抱着沈非煙,把她和電話都摟到了懷裏,跟過去聽。
那邊說,“……沈小姐,很抱歉,你這東西太雜了,裝箱清單不詳,我們要麼得打回去,要麼要開箱檢查。”
“為什麼?”
“因為現在代購太多,你這些東西要合法納稅。”
沈非煙說,“可我這是二手的。”
江戎靠過去,想聽的更仔細,沈非煙被他緊緊擠到懷裏。
沈非煙煩的不行,隨便說了兩句,掛了電話。回頭一下推開江戎,剛想和他算賬。
江戎先一步高興起來,他激動地看着沈非煙,“非煙,非煙,非煙你回國來了?你不走了?”
沈非煙眯着眼看着他,“所以說,你心裏一直是想着我會走的?那晚,我鑰匙都拿回來了,你也要偷偷進來,想着和我多做一次是一次是吧?”
江戎說,“不,不,你走我也會跟去的。”
沈非煙冷笑了一下,沒說話。
江戎抬手奪過她的手機,扔在沙發上,心裏有什麼愉悅的,狂熱的,喜出望外的,能夠令人發瘋的東西全都沖了出來。
他一把抱起沈非煙,“非煙,非煙,你回來了,你想往東往東,你想往西也往西,我都隨着你。”
沈非煙抬腳踢他,“除了被你抱着轉圈,我現在有自由嗎?”
江戎沒想到,沈非煙這次回國,是準備不走了。
他抱着沈非煙還想轉圈,“你去我餐廳吧,不走後門,我不做特殊安排,你這現在要重新開始,之前都是我錯,我不知道你準備回來立業成家。”
沈非煙氣的打他,“誰立業成家,你會不會太自作多情了。”
她掙扎着,“我不去你公司,我已經找到事情做了。”
“那也可以去看看。”江戎死抱着她。
沈非煙推開他,落在地上,“不用你管我。”
“行!行!”江戎扶着她的臉,“我不管你,都不管你,你……你想嫁給誰,只要他對你好,我也看着,也不管你!只要你高興。”
他說著猛親沈非煙的臉,愛不釋手,亂七八糟。
沈非煙氣的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