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次交鋒

5.第一次交鋒

“喲,原來是錦衣衛的大人們!”顧懷清一臉意外,好像才發現了錦衣衛這群人。他嘴角掛着慵懶的笑容,霜雪般的容顏在燭火下顯得格外妖艷。

段明臣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淡淡的一拱手道:“顧公公,久仰。”

顧懷清臉上笑容未減,眼神卻冷了幾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歡別人叫他公公,所以一般人都會恭敬地叫一聲顧大人。

段明臣有意無意地戳了顧懷清的逆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僵硬,高陸見狀趕緊充當起和事佬,賠笑道:“顧大人好身手,轉眼之間就讓刺客授首,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哈哈!”

誰知顧懷清並不領情,反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呵,哪裏比得上諸位大人處變不驚,穩如泰山,果然不愧為錦衣衛高手呢!”

這是明晃晃的諷刺錦衣衛袖手旁觀了,錦衣衛眾人齊刷刷變了臉色。雖然他們確實樂得看東廠的笑話,但當時變故太快,距離太遠,來不及出手,卻也是實情,可是顧懷清這麼一說,倒像是他們故意見死不救似的。

段明臣被當面挑釁,也不生氣,只淡淡的道:“有公公這樣的高手貼身保護督主,自然是萬無一失。我等又何必班門弄斧,徒惹笑話?”

“呵……是么?”顧懷清笑得越發妖艷,倏然貼近段明臣,墨玉般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明臣,“班門弄斧么?”

餘音未落,顧懷清突然伸手探向段明臣的腰間,二人距離僅有數寸,他的動作又極快,眾人只覺眼前寒光一閃,段明臣佩帶的綉春刀就到了顧懷清手中。

顧懷清一臉驚訝道:“我還以為,你們這綉春刀只是裝飾品,原來竟是真刀啊!”

顧懷清瀟洒的擺了個姿勢,明晃晃的刀尖指向段明臣的鼻尖。

錦衣衛眾人都勃然變色,紛紛把手探向兵器,想要上前助陣,卻被段明臣以手勢制止。

被刀尖指着鼻子,段明臣依然沉着冷靜,絲毫不見驚慌,只冷着一張俊臉,伸出食指和中指,穩穩的夾住綉春刀的刀尖。

“顧公公,綉春刀乃是御賜兵器,不是用來玩耍的。”

段明臣說話間,顧懷清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刀上傳來,他臉色微變,不甘示弱的用內力回擊。

兩大高手不動聲色的交鋒一輪,小試牛刀之下,竟是旗鼓相當,彼此心中都暗暗吃驚。

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顧懷清不至於太過份,虛晃一槍,便鬆了手,段明臣順勢把刀收回,瀟洒利落的還刀入鞘。

“顧大人!”萬府的管家跑了過來,打斷了這一場沒有硝煙的對峙,“老爺讓您去後堂檢查一番,以免有刺客驚擾了女眷。”

顧懷清撫了撫衣冠,轉身走往後堂巡查去了。

顧懷清一走,錦衣衛眾人才鬆了一口氣。這顧懷清年紀輕輕,卻有一股子懾人的氣勢,而且喜怒無常,說變臉就變臉,委實令人吃不消。

錦衣衛一幫糙爺們,對聽戲這種大眾娛樂沒有興趣,喜酒也喝了,賀禮也送到了,段明臣便跟萬府管家告辭,領着手下一幫子弟兄離開了萬府。

萬府的後堂搭了個華麗的戲台,男賓和女賓分成兩撥,中間隔着厚厚的捲簾,以隔斷彼此的視線。

萬臻的正妻原是一名普通宮女,是他還未發跡前在宮中的對食,早已過世多年。

這位宮女去世之後,萬臻便沒有再續弦,即使是身份尊貴的安國公之女,也只給了一個滕妾的名份,足見其對亡妻的深情。

今日前來賀喜的達官貴人都攜着妻室,於是萬家請來新娘的親姐姐,內閣首輔沈君儒的續弦夫人謝蕙蘭,過來幫忙招呼女客。

首輔沈君儒位高權重,門生遍天下,連當今天子都是他的學生,他的夫人謝氏自然是女眷們巴結的對象,畢竟女眷們的丈夫或兒子都是在朝為官的,若能得到沈首輔的青睞,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謝蕙蘭新嫁不久,打扮得十分莊重,頭戴金絲狄髻,鬢角貼着花鈿,穿着白綾襖兒,繫着藍鍛馬面裙,顯得端莊而嫻雅。

謝蕙蘭不愧是大家出身,遊刃有餘的應付着各位夫人,只不過,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她的眉宇之間似籠着一層輕愁。

這也難怪,風華正茂的親妹妹嫁給一個老太監為妾,即使這老太監是權勢熏天的東廠督主,也算不得是好姻緣,做姐姐的又怎麼高興得起來?

在座的夫人們個個門兒清,自然不會沒眼色的戳謝氏的痛處,便故意拉着她扯東扯西。

一位滿頭珠翠的婦人笑道:“您家沈姑娘和魏狀元的婚事,就在三日之後,想必最近府里應該很忙吧?”

她口中的沈姑娘,就是首輔沈君儒唯一的嫡女沈意嬋。這沈意嬋是京城貴女圈中首屈一指的名媛閨秀,不僅生得極美,更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

謝蕙蘭淡淡一笑,道:“有勞牽挂,確實是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着呢。”

那婦人道:“您家沈姑娘的品貌,在京城裏真是獨一份兒的,也只有狀元郎才足以相配呢!”

旁邊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嗎?狀元郎年少英俊,才華橫溢,跟沈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謝蕙蘭無聲的笑了笑,可是笑容卻有幾分勉強,眉宇間的憂鬱似是更重了。

這時,慶春班班主上前問道:“請問各位貴人,今兒想點哪齣戲?”

眾人不願喧賓奪主,點戲的任務就交給了謝蕙蘭。

謝蕙蘭美目流轉,目光劃過一長溜戲曲名目,最後停在一行小字上。

戲班班主也是個人精,順着謝蕙蘭的目光望去,立刻喲了一聲:“夫人真是好眼光!這一出《憐香伴》可是我們的拿手曲目,去年在宮裏演出時,太後娘娘都讚不絕口呢!”

“哦?真有這麼好?”眾人一聽太后讚賞,立刻也來了興趣。

謝蕙蘭頷首道:“好,就點這一出《憐香伴》。”

顧懷清擔心還有刺客躲在後堂,在男賓那邊檢查一番后,又轉到女賓這一邊。

男女有別,男賓不得進入女賓區,不過顧懷清是公公,自然沒有這等忌諱。

顧懷清掀開珠簾,大剌剌的走入女賓包廂。

戲台上慶春班的兩名當紅花旦親密的依偎在一起,咿咿呀呀的深情對唱,儼然一副難分難捨的模樣。

酒席間發生的刺客事件,還沒有傳到女眷這一邊,所以女眷們都沉浸在喜慶之中,一邊吃着精緻的點心,一邊欣賞戲劇。

突然看見有陌生男子走進門,女眷們露出詫異的神色。

顧懷清沒有穿宦官服飾,看起來儼然是個俊秀貴氣的公子哥兒,年輕的女眷都羞紅了臉,拿起扇子或絹帕掩面,個別大膽的卻偷偷的拿眼瞄他。

幾位年長的夫人露出嚴重的不滿,眼看就要出聲斥喝。

顧懷清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東廠顧懷清,這廂有禮了!”

東廠顧懷清的鼎鼎大名,真是響徹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座的夫人們也早有耳聞,沒想到竟是如此年輕俊秀的人物。這麼出色的人物竟然是個公公,不少夫人的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

顧懷清坦然面對女眷們好奇的目光,彷彿對眾人的審視早已習以為常。他一邊跟女眷們寒暄,一邊迅速的在屋子裏巡邏一圈,確認沒有刺客藏身,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一番搜尋,雖然沒有發現刺客,卻有一個有趣的發現。

從顧懷清進門開始,謝蕙蘭自始至終都沒有朝他看一眼。她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戲台上,戲中人物的一顰一怒一喜一嗔都牽挂着她。

謝蕙蘭痴迷的望着戲台,纖纖玉指隨着弦樂的節奏輕輕敲打,顯然對戲劇的詞曲爛熟於心。看到動情處,她十指緊緊捏着手絹,眼圈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美人梨花帶雨,別有一番凄楚的美態。

一幕終了,謝蕙蘭才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慌忙用手絹拭乾眼角的淚水,掩飾道:“我……我先失陪一會,到後面去看看新娘子。”說罷,領着丫鬟往新房走去。

眾人都以為她是觸景傷情,憐憫妹妹的遭遇,不由得對她報以同情的目光。

望着謝蕙蘭略顯倉皇的背影,顧懷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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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廠花基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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