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轉的院，轉到什麼地方其實柏穎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這一次祁正倒像是沒事，跟着她一起，接下來幾天都沒走，術前的檢查繁瑣又有序，祁正呆在醫院裏，柏穎甚至沒見他跟任何人聯繫，每次做完檢查回房間他都是窩在電視前拿着遙控在玩遊戲。
祁正脾氣不好，一般玩輸的情況下都是賭氣的摔遙控，等隔一天又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玩，連柏穎都覺得他是不是真像沈默說的已經被逼的倒台了。
沈默，他那一天說的話就像是一根刺插、在柏穎心頭，每次對着祁正都想問出口，但最後還是悻悻的將話收回去。
一切檢查正常，術前前兩天，祁正帶着柏穎出門，路上柏穎問了一路祁正都沒開口，等到下車進了屋子，聽到嘩嘩水聲的時候柏穎猛地住了腳，想起上一次祁正按着她從三樓跳下來的那一次，溺水快要窒息的感覺在記憶中襲來，陰影加重，柏穎只覺得呼吸困難。
祁正拉着她，見身後的人不動，駐足回身蹙眉，訓斥的話還沒出口呢，柏穎一下蹲下去，動作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祁正哭笑不得，板著臉上前戳着她的頭，“柏穎，有沒有出息，嗯？”
柏穎白着唇，猛地搖頭，“祁先生，我不去！”
“去哪？”祁正挑眉，“我熱了想游泳，你陪我。”
柏穎咬唇，雙手抱着膝蓋就是不肯動，“我不會游泳！”
哼哼兩聲，祁正的耐性被磨光，彎腰將縮作一團的柏穎整個抱起來，往泳池方向走，嘴裏一項項的數着她的豐功偉績，臨到末了，“你高中的時候拿到市裏的少年組游泳比賽優秀獎，雖然沒拿上名次，也不至於淹死吧，嗯？”
說話間已經到了池邊，祁正作勢要將人扔下去，柏穎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肯鬆手，沒想到祁正真對她的過往了如指掌！
祁正抱着她，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矯情，兩個選擇，一是我把你扔進去，二是滾去給我換衣服！”
“祁先生！我東西還沒來完！”像抓着最後一絲稻草，柏穎幾乎要爬到他頭上去。
祁正瞪她，“放開手！”
柏穎乖乖鬆手，表情委屈得不得了，祁正將人作勢拋了一下，柏穎被嚇得一聲尖叫，玩得夠了，祁正將人放下，招來工作人員，“跟着去換泳衣，別太久，十五分鐘過來。”
摸到祁正給她準備的泳衣時柏穎有種想死的感覺！全是細繩的系帶系列，好幾套擺着，一一摸過去，一套比一套暴露。
最後柏穎出來的時候身上裹了大大的一床浴巾，早已跳入水中的祁正遊了一圈來回，看到用白色浴巾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女人，游到岸邊，捏着她的腳踝就要將人往水裏拉，柏穎慌了，蹲着阻住他的手，“祁先生，我不能下水！”
“三！”
“祁先生！”
“二！”
柏穎都要哭了，作着最後的掙扎，“祁先生真不可……啊！”
咕嚕嚕！又是水冒過頂的感覺，自從上次過後柏穎覺得自己已經不會游泳了，所幸這一次祁正沒有要溺死她的打算，將她抱着托出水面，柏穎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摳着他肩膀的手在祁正身上掐下深深的一排指甲印。
“能不能游？”
柏穎喘着氣不說話，祁正手往她身下一探，柏穎驚呼一聲，祁正扣着她的手將人放入水中，改去攬着她的腰，“不是說沒來完？”
謊言被戳穿，柏穎依舊面不改色，“已經是尾巴了。”
還在淺水區，腳勉強能觸到池底，柏穎任他抱着，祁正沒深究這個話題，拉着她慢慢往前，柏穎真的是很久沒碰水，被祁正帶了好久才慢慢適應，卻是沒有方向，一直在原地打轉。
“跟着我。”
祁正領着她慢慢遊了半圈，柏穎體質大不如前，還剩下一截的距離就歇菜了，祁正好笑，夾着人箭一樣的游到岸邊。
柏穎精疲力盡，拉着扶手就要上岸，卻被身後的男人扣着腰再次的拉下水，翻了個身整個的抵在池邊，柏穎大半個身子還泡在水裏，祁正在身後抵着她，同樣熱切的還有祁正身下的某處。
他抱着她，身體火熱，幾乎赤着的兩個身體，柏穎冷顫着想要躲，祁正控着人勢在必得。
“祁……祁先生……總歸還是有些不幹凈……”
柏穎在他伸手去拉系在自己腰間的細繩時猛地按住，祁正的力氣大過她，絲毫不顧她的阻止一把解開，然後在柏穎羞赧的表情中將解下來的布料扔上岸，俯身湊近她的耳一口含住，語氣含糊卻不復剛才的玩笑。
“裝了幾天了，有意思，嗯？”
柏穎猛地一震，渾身僵硬，他……他知道！？
“容了你這麼多天，再大的氣跟委屈都該消了吧，嗯？”
他說“嗯”字反問的時候顯得格外的令人害怕，柏穎仍由他按下半個身子趴在池邊，下面藉著水的柔軟順暢的攻城略池，兩人隔了太久都是一陣戰慄，祁正是舒服得情不可制，柏穎是痛得難以抑制，水聲嘩嘩，空蕩的泳池只剩下兩人，柏穎急促的呼吸製成迴音，她越是刻意強忍，祁正越是興奮，壓着人就地正法！
祁正將人抱去去洗浴間的時候，柏穎沒力氣顧上羞不羞人，離了水，她冷得瑟瑟發抖，祁正用乾的毛巾將人包住，抱着她簡單的淋浴，二樓設有高級的休息房，應該是祁正專屬的，因為柏穎聽到他拉開柜子拿衣服的聲音。
“換上。”
柏穎覺得剛剛在樓下洗的不幹凈，進浴室又用沐浴露洗了一遍，出來的時候聞到熟悉的煙草味。
祁正又在吸煙，見她出來，坐在桌子后的祁正朝她伸出手，“過來。”
柏穎繞過床摸索過去，挨着他手的時候祁正一把收緊將人拉過去，窩在他懷裏，鼻尖的煙味更濃了，柏穎嗆得咳了咳，祁正下意識的將拿煙的手遠離她，“舒服？”
柏穎咳咳得更厲害，臉上緋紅一片，祁正笑着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身體太差，這次動完手術之後給你報個健身班。”
“祁先生，你……這幾天都不用去公司？”
祁正吸了口煙，舒服的眯眼，吐出的煙霧妖嬈，柏穎想要伸手揮散卻又不敢，只聽得他淡淡的開口，“休假。”
休假？老闆哪裏來的休假一說，柏穎咽了咽口水，終於還是沒忍住。
“是不是……公司……出事……”
祁正偏頭看她，“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破產了？”
柏穎噎住，他大大方方，反倒顯得自己拘束，祁正將人扣緊，“外面都這麼說，沈默告訴你的？”
柏穎一震，“祁……祁先生……”
“你慌什麼，你以為他去找你我不知道？”最後一口吸完，祁正伸手按到煙灰缸里，“我連你們說了什麼都知道，要不要跟你重複一遍？不過好在他說我破產的時候你沒跟他走。”
祁正什麼都不說也沒出現，可是他就是知道所有事！他一直都有在監視她！一舉一動一言一語！
他從未相信過她，或者說他從未相信過任何一個人！
柏穎背脊一陣發涼，咽了咽口水，“那他說……那晚，你跟陳……陳助理的事……”
“吃醋？”祁正饒有興緻的捏過她的下顎挑起她的小臉，面有喜意，語氣卻是硬，“出息！就為了這個跟我鬧了幾天，嗯？”
心中有刺，柏穎偏開頭，“那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祁先生你被人打壓的事。”
“真的。”祁正漫不經心的玩着她的手指，絲毫沒聽出常人應有的焦慮跟不安，隔了會，又悠悠開口，“要是我真倒了你開心嗎？”
柏穎感覺臉上的笑已經僵硬到了難看地步，“我該開心？”
“當然。”祁正揉着她的手心，“我倒了你要跑我也沒本事沒精力去抓你，不好？”
柏穎咧嘴一笑，“那祁先生你會嗎？”
祁正嘆口氣，將頭靠在她的肩上，“我倒了你還跟我？”
“養得起我嗎？”柏穎半玩笑半認真，“養得起我就跟，你知道的，我很窮，房子也在你手裏。”
祁正笑了，“柏穎，要是我真破產，你那房子也得跟着充公，而且，說不定我還得去坐牢。”
一低頭一抬頭，柏穎已經濕了眼，看着她的祁正一愣，抬頭抹了抹，“哭什麼？”
柏穎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麼，只是一來一往的對話間，她自己也不知怎麼就哭了，聽到祁正的話，將小臉仰得更高一些，“怕祁先生真倒了我要去吃土。”
祁正盯了她好一會，繼而才低低的笑出聲，“放心，就是倒了也依然可以養活你。”
柏穎順着他的動作回抱住他，環着他腰身的手扣在一起，用盡全力的抱住他，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以及煙草的氣息，好聞而又熟悉的味道，將頭側靠在他胸口的柏穎，眼眶再一次的發熱濕潤。
“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後天陪你動手術，動完手術之後我要離開幾天。”
“去哪？”
祁正將人抱在膝上坐好，拉過筆記本，敲了敲鍵盤，“有個洽談會，我要拿下一筆資金贊助，很重要，能不能養活你就靠這次了，今晚我們不回去，你先去床上休息，我改一下方案。”
祁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柏穎抱着她，桌上的手提電腦開着，屏幕的光線映着柏穎的臉，白白的一片，如同死灰。
柏穎被他抱着放上床，拉過被子蓋上，熄了大燈，柏穎眯着眼睛躺着，耳邊傳來祁正拉開椅子坐下敲擊鍵盤的聲音。
祁正手機響出門接的時候，柏穎睜開眼，想到祁正放在桌上的電腦，放在被子下的手攪了又攪，剛要起身下床，柏穎的手機響了，靜謐的空間突兀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
伸手接起，那頭只說了一句就掛掉。
柏穎愣在原處，放下手機摸着床改去了浴室，出來的時候祁正剛好進來，見到她明顯濕漉的手，皺眉，“怎麼還不睡？”
“手機響了一聲，被吵醒了，就去上了個廁所。”
祁正看了眼被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誰打來的？”
“接了一下，發現是推銷的就掛了。”
祁正眯眼點頭，按着她上床，“早點睡，明早帶你回醫院。”
柏穎嗯了一聲，乖乖的眯上眼睛，柏穎腦海里一直回蕩的就是剛剛手機里那人說的唯一的一句話——“屋裏有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