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黃子軒一點都不跟祁正客氣,專挑最貴的酒來點,坐旁邊的祁正瞥他一眼,沒多說什麼。

“我不過是出差,是你要請我喝的,祁大老總不會連這麼一瓶酒都不捨得吧?”

“我攔着你的嘴還是阻着你的腳了?”

黃子軒笑了,典型的單眼皮,一笑起來暖洋洋的,十足的暖男形象,惹得周圍女性同胞一片痴迷,好死不死他還真的回身跟身後幾個拋媚眼的美女舉杯打了個招呼。

“你今晚是不愁地方睡了。”祁正掂着杯子嘴角有笑。

黃子軒收回拋灑的媚眼,轉過來,“工作生活兩不誤,以為像你?”

祁正點了點桌子,黃子軒即刻收了玩笑,“口誤口誤,聽說麗君出事住院了?”

“嗯。”

“人是你送去的?據說陳家老爺子也趕過來了?當年的商界一霸啊,怎麼沒把你揍死!”

祁正喝了口酒,摸着杯子偏頭看他,目光里有捉摸不透的餘光,“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出意外了就賴我,未免有些過分。”

“怎麼?是做戲?”黃子軒有些驚訝,“麗君是知道參與還是不知情的參與?”

祁正苦笑一聲,“有什麼區別?她答應去沈默公司的時候不就已經說明態度了嗎?”

“還不是你當年渾!你說你那時跟你哥斗什麼氣,你不追安若曉她能走?沒走的話,現在你們娃都生一堆了。”

砰。

祁正放杯,像是被戳中心中事,“我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你真以為陳家會讓她跟我在一起?”

黃子軒停了口,“那你現在是怎樣?功名成就,身價不菲,她也回來,你這陣子不就是在追她嗎?怎麼,不想要了?哎,對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就幫你破處的那個……”

“滾!”

見祁正臉黑,黃子軒嘆口氣,“那姑娘我看着挺好的,也是個可憐人,要是你真的打算選麗君了就一心一意的,把人姑娘給放了,整天拴在你身邊算什麼事?耽誤不耽誤人家你說?”

“耽誤她什麼?”

“卧槽!”黃子軒罵了句街,“當然是處對象嫁人,人家也才二十多歲,跟你是被迫,離了你總得找個歸宿。”

“她敢!”

這下黃子軒是真傻眼了,“祁正,你不是真想坐齊人之福吧!你追着陳麗君這邊還想有人給你暖床?”

“誰說我追她?”

“意思是說麗君也勾不起你的哪方面興趣?”黃子軒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天啊,只有那個柏穎能做到!?”

祁正有些無語的瞪他,“喝你的酒!”

“那你趕緊跟小姑娘把話挑明了,這麼耗着對方總有一天要走。”

祁正手微微一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不會走的。”

“嗯?”

“等我解決了沈默之後再跟她說,這段時間她剛好準備要做手術。”

黃子軒愣了,“手術?什麼手術?”

祁正臉上有自豪,“我給她找了個醫生,治眼睛。”

這一番話讓黃子軒對他另眼相看,“可以啊!到時候柏姑娘的眼睛一好,第一眼看見你還不知道是什麼樣,還真是有些期待!”

話題到這,祁正也忍不住想像了一下,柏穎要是真看見他的第一眼會是什麼表情。

扶着柏穎下車的時候,吳昊已經後悔了,看着眼前幾乎連路都沒有的泥濘小路,他是腦子出了問題才會答應帶她來!

“柏小姐,要不我們回去吧,這件事祁先生會處理好,再說,要是祁先生髮現你擅自出院……”

“你覺得他有時間管我出不出院?”柏穎聲音有些冷。

吳昊無言以答。

前一晚剛下過雨,小道全是泥漿,吳昊扶着她盡量往乾的地方走,不過一小段路程,兩人腳上已經全是泥。

“柏小姐,我背你。”

“不用!”

“你身上有傷,要是真出問題,祁總不會放過我的。”

搬出祁正,柏穎妥協了,趴在他背上往前,走了十多分鐘,前面不遠地方顯出幾間已經很舊的板房,顯得單薄又寒酸,大概是知道他們要來,已經有不少人都等在了前面,見到人都圍上來。

吳昊怕他們傷害柏穎,下意識的將人護在身後,其中有一個婦女,牽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上來直接就撲跪在柏穎面前,哭聲一下比一下大。

“妹子,是我家男人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吧!我們家就這麼一個男人了!拿汽油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這麼一鬧,其他人也就跟着跪下,柏穎看不見,急的跟什麼似的,早上有人來醫院求她,也是上次鬧事逃脫沒被抓的人,說要她跟祁正求個情,柏穎心本來就軟,沒忍住就答應了,打電話給吳昊,吳昊知道后左右為難,最後見柏穎執意要來,只好跟着。

路上吳昊給柏穎講了一下工地事故的前後,原本不過是一個意外,和平處理就好,可惜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漫天要價,還聚眾鬧事,這事鬧大惹到祁正那就變得複雜了,再加上上一次的惡意攔車打砸,祁正是鐵了心要嚴肅處理。

柏穎看不到,但是卻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絕望,吳昊望着幾乎一貧如洗的屋內設置,也有些動容,工地出事後他們工頭逃了,子公司處理事情不夠及時,有人跳出來說可以給他們找律師代理,他們就聽了,結果對方挑事他們不懂法也就跟着做,到了最後什麼都沒撈着,死的人還沒火化,傷着的也沒錢再在醫院住,全都接回了家,沒了後續治療,惡化得快,大家都沒了辦法才鬧了最後那一場。

但是有人在背後教唆,裏面混了不少對方找來的人,那天他們也沒想動手,動手的都是混進來的那幾個人,被抓進去的基本都是老實想要討公道的工人。

他們領着柏穎跟吳昊挨家看了受傷工人的情況,那天夾持柏穎給她潑汽油的大叔,和兒子一起在工地做事,出事的時候兒子正好在現場,傷情嚴重,可惜鬧了之後錢拿不到……

兩人出來的時候一群人求了又求,柏穎心事重重,上了車之後吳昊也覺得情緒沉重。

“為什麼你們不給錢?”

吳昊握緊方向盤,“子公司當初上報的時候就直接說工人聚眾鬧事,祁總親自來是想對付背後的人,加上他們代理的律師開口要的錢很大,祁總不願妥協,堅持走法律程序,法律一套程序走下來,你知道的,時間線拖得很長。”

柏穎沉眼,臉色微微發白。

吳昊大膽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柏小姐,你發燒了。”

“跟……祁正反映一下吧。”

吳昊急了,“先回醫院!”

柏穎身上傷口細碎,這一趟一去回來,有幾個地方被感染了,疼的睡不着,醫生給她打了止疼針和安定針才止住疼。

祁正進房間的時候,柏穎趴睡在床上,為了傷口緣故沒開空調,好在已是秋天,溫度沒以往那麼悶熱,還開了窗,涼爽如水的夜風拂進來,沁人心脾。

打了針的柏穎睡得沉,祁正坐在床沿盯着她看了好一會,掀開被子撩起她的病號服看了眼傷口,瞥到幾處感染紅腫的地方,眉頭皺得老高,她的情況吳昊都有跟他說,看來那天將她留在後座是錯誤的,被拖下車的時候肯定是磨到地上的玻璃渣子,祁正不得不承認,那一天他的態度確實傷到了她。

看着她被人挾持澆了汽油,一臉無助叫着他名字的恐慌模樣,祁正當時絕情的表面下不是不擔心。

特別是她了無生氣的說兩人沒關係的時候,祁正真想不管不顧的上前一把掐死她!

出了病房,外面的吳昊一下站直,愧疚得低頭,“祁總。”

“誰允許你帶人出去的?”

“有人來求,柏小姐耳根子薄……”

啪!

祁正一腳踹開吳昊身旁的椅子,嚇得周圍的人氣都不敢喘一下,更別說上來阻止,祁正目光狠戾,神能懾人,“誰給你的權利!”

大步往前,剛要揪吳昊的衣襟,病房裏護士出來怯怯的出聲,“祁,祁先生,柏小姐醒……醒了,要見您……”

祁正回身,吳昊眼中也是一亮。

“回頭再收拾你!”

祁正進了病房,柏穎已經撐着起身,朝他伸出手,祁正不能對着她發火,“沒折騰死是不是?”

“你別怪他,是我求着吳助理帶我去不要告訴你的!”

祁正冷笑,“你求他?這件事不需要你來插手,明白!”

想起白天所見,柏穎扣着祁正的手腕,“祁先生,他們沒文化,也不懂法律,當初子公司這邊處理事情慢,他們才聽信了別人的話,大事化小吧,按着合同賠款給他們,受傷的工人都是賣力氣賺錢的,沒錢住院,全都在家裏,這樣下去,會死的!”

“發生這樣的事還想私了?”祁正哼一聲,“你忘了你是被誰潑的汽油,嗯?”

“我現在不是沒事嗎?祁先生,我替他們求求你!”

“你替他們?你是什麼立場?”

柏穎一下愣住,她什麼立場?見她眼中受傷的神色,祁正知道自己話重,坐在床沿,將人攬住,“這事你不用管,公司的事我自會處理。”

“是因為陳特助吧?”柏穎低頭,聲音微顫,“因為陳特助傷了,所以祁先生才這麼生氣不肯罷休是嗎?”

祁正黑了臉,“你這麼想?”

柏穎吸了吸鼻子,“祁先生,保護心愛的女人是正常的,但……也希望你能認真調查,當天動手的都是其他混進來的人,真正工地的工人沒有一個動了手,那天……潑我汽油的員工,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他兒子在工地受了重傷,沒錢,只能抬回家裏等死,祁先生,你知道什麼叫絕望嗎?”

“……”

柏穎鬆開他的手,推開他往後挪了挪,“絕望就是求救無門,你等着救命,卻找不到一條可以救命的道,祁先生,你自小富貴,衣食無憂,所以體會不到這種絕望,小人物的悲哀在你眼裏是不是就應該無視?但那都是人命啊,躺在簡陋家裏等死的感覺……你知道嗎?”

說著說著柏穎就哭了,祁正瞪着她,心裏一突一突的跳,“你這是教訓我?”

柏穎低頭忍着哭,抬手擦掉眼淚,“怎麼敢,不過是小人物的感慨罷了,祁先生去看陳特助吧。”

柏穎一句一句一個陳特助,祁正恨得牙痒痒,揪着人想要繼續理論,卻發現她蜷着身子微微的發抖。

“柏穎?”

原本就發著燒,這麼一番話和哭下來,柏穎已經沒了力氣,祁正叫來醫生,又打了一針安定劑才慢慢睡去。

吳昊第二天趁着中午時間過來,進病房的時候柏穎就是在哭,頭埋在膝蓋上,肩膀一抽一抽,小聲啜泣得難受。

愣了會,最終還是走過去,伸出的手猶豫好久才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柏小姐?”

他想着柏穎也是因為祁正,“要不給我給祁總打個電話讓他……”

“別提他!”柏穎抬頭淚眼婆娑。

這是吳昊第一次見她當著自己面哭得這麼傷心,心跟着一下下不自覺的揪痛,終於還是沒忍住,借出自己的肩膀,“柏小姐,想哭就哭吧。”

柏穎眯上眼,埋在吳昊的肩上哭起來。

吳昊被祁正電話召回去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有了預感。

辦公室里,祁正坐在辦公桌後背對着他,吳昊關了門,走上前,“祁總,你找我。”

祁正沉默一會才開口,“跟我多久了?”

“挺長一段時間了。”

祁正點頭,又隔一會,“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心思?”

吳昊一震,臉色發白,“祁總?”

祁正轉過來,面沉如水,眸光似箭,“我問你對柏穎什麼時候動了那個心思。”

“……”

“你懂的應該怎麼做。”

護士來給柏穎送飯,支好小桌子,將勺子放到她手裏,“柏小姐,需不需要給您開電視?”

房間沉悶,柏穎點點頭,“開吧。”

護士退出去,柏穎聽着電視聲音低頭無味的往嘴裏送着米飯,結果在聽到電視裏的報道時生生頓住了手。

陳氏千金出院,易正總裁高調接人出院,千朵玫瑰相送,博得佳人一笑。

摸到遙控器,柏穎關了電視,聞到飯菜的味道就沒了食慾,推開小桌子,摸着床頭想要穿鞋下床,可是腳在地上摸索了半天還是沒找到拖鞋,有些懊惱的赤腳起身,剛踩下去就是一個溫熱的掌心,柏穎被嚇得想要收回腳,卻被對方一把握住。

“這個習慣倒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你現在身體沒以前好了,以後沒穿鞋不許下床。”

柏穎整個人瞬間頓住,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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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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