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到了b市,兩輛車來接,祁正跟柏穎一輛,吳昊另外有事,單獨離開。

令柏穎想像不到的是,來接他們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陳麗君!

陳麗君站在車前,“祁總,這次洽談會,沈總讓我親自來接你。”

祁正挑眉,聲音聽不出喜怒,“哦?沈總這麼大方,竟然讓陳特助來接。”

在一旁的柏穎已經白了臉,祁正跟沈默還有合作?上次自己因為沈默而受傷的事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柏小姐不舒服?”陳麗君一陣見血。

柏穎明顯的不開心,沒答話,這下輪到祁正皺眉,有些不喜,“這麼沒禮貌!”

陳麗君笑了,“沒關係的祁總,上車吧。”

陳麗君上車后,祁正扣着柏穎的腰,語氣帶着絲警告,“柏穎,不是你鬧彆扭的時候!”

這一次柏穎沒忍住,學他的語氣冷笑一聲,“我還真的是第一次知道,祁先生原來是個這麼大方的人!”

祁正氣得咬牙,“你再說一句試試!”

柏穎閉嘴,繞到他自己摸到車門打開上去。

祁正估計是在飛機上補了一下眠,精神好了不少,拿出筆記本打開,噠噠噠的全是敲擊鍵盤的聲音,和前面坐副駕駛座的陳麗君倒是沒太多話。

柏穎心裏不痛快,這次沒徵求意見,拿出耳塞聽歌,車裏有些悶,手動將車窗搖下一點,風灌進來,拂在臉上舒服得很。

“窗關上。”

身邊一道冷聲,柏穎暗自撇撇嘴,乖乖關上。

“病剛好,不能吹風。”祁正一本正經的解釋。

柏穎靠在椅背上闔眼,也不想想是誰讓她生病的,大晚上冷不丁的帶着她演習跳樓的恐嚇戲碼,沒嚇死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小聲嘀咕什麼?”

柏穎忙的坐直,“沒有,什麼時候到?”

“眯一會,到了叫你。”

陳麗君回頭,“柏小姐,二十分鐘就能到。”

車子到酒店門口,祁正收了筆記本,將挨着自己肩膀睡過去的柏穎敲醒。

“到了?”柏穎有些迷糊,搓了搓眼睛,剛要伸手去開車門,突然“砰”的一聲響,車門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嚇得柏穎縮回手。

還沒來得及反應,前座的擋風玻璃也被敲碎,陳麗君抬手擋住,接着,靠近她的車窗也被人從外往內一下砸破,破碎的玻璃渣子衝進來,祁正反應足夠快,第一秒飛快起身,不顧座位之間的阻礙,猛地上前,將陳麗君拉過護在懷裏,用西裝外套將她的頭擋住,沉着臉還未說話,車外面已經被十幾個人團團圍住,每一個人手裏都拿着木根以及鐵棒之類的工具,罵罵咧咧的嚷着要人下車,一眼望去還真是一副要人命的樣子。

柏穎原本是靠着祁正的,結果祁正猛地起身去護住前面那位的時候,她整個人失去重心倒在後座上,額頭撞到車門,悶聲一震疼。

突發情況,危急時刻,祁正下意識的選擇保護了前面那位,而捨棄了柏穎。

陳麗君被祁正扣着,雙手緊緊抱着他的腰,在外套下抬頭看他,“怎麼了阿正?”

這一聲“阿正”讓祁正渾身猛地一震。

“倒退開車!”祁正睜眼瞪着車外的人,速度的撥了個號碼,還未說完,已經有人從破了的窗子裏伸手進來要開車門。

祁正壓下陳麗君,一腳踢過去,對方吃痛,罵了一句娘將手縮回去,此時車子倒得很慢,祁正臉色已經變沉,瞪着司機,“開車!”

司機也沒見過這種場面,嚇出一身冷汗,也是怕,說話都哆嗦了。

“人……人太多,車都被……圍住了,快,快不了……”

“靠!”祁正阻着人開車門,丟下手機,準備開車門,陳麗君大概已經猜到怎麼回事,死死拉着他,“你不能下去!他們那麼多人!”

“怎麼,擔心我?”祁正笑了笑。

他居然還笑!陳麗君沒好氣,氣急,“認真的!”

砰!

又一聲響,陳麗君那邊被砸破了一半的窗子又被人砸了一下,整塊玻璃盡碎,人從外往內捅進棍子來,陳麗君沒防備,就是那麼一抬頭的瞬間,咚一下,棍子重重戳在她的右額頭,力度足夠重,一下就見了紅,有溫熱往下,她用手去捂,才知道出了血。

看到陳麗君受傷,祁正已經徹底被攪起了火!俯身伸手握住其中一根鐵棍,一扭一推就將它搶到自己手中,連車門都不願去摸,越過陳麗君抬腳猛地一踢就將車門踹開,要下車的時候,捂着傷口的陳麗君下意識的拉住他,“祁正!”

祁正變了語氣,將人推回去,“老實獃著!”

已經快壞的車門被堪堪關上,後座的柏穎哆嗦的掏出手機,撥了110,外面有打鬥的聲音,她急的都要哭了!

祁正這次行蹤很低調,除了吳昊誰也沒帶,今天連吳昊也不在!

另一邊司機那邊的車窗也被砸開,祁正回頭,打開前座車門將陳麗君拉出去,護在自己身後,有幾人嚷着要錢,但是接下來他們每一下都是橫着往死里出力,很明顯就是衝著祁正來的,陳麗君拖了他後退,祁正為了護她,結結實實挨了好幾下。

柏穎一直護着頭趴着,祁正似乎是忘了她,沒有上來安慰也沒有想過要來保護她,他只護了陳麗君!

司機已經被人拉下去,發現車裏還有一個人,後座車門終於被拉開,一個男的將柏穎扣着脖子拖出去。

脖子被卡,拖了一段距離,柏穎幾乎窒息,死死拍打着那人的手臂,無奈抵不過男人的力氣。

“都停手!聽我說!”扣着柏穎的人竭盡全力一聲吼,語音帶着濃重的地方口音,聽聲音也不是年輕人,應該是已過中旬的中年男子,聲音也帶着恐慌以及一股破壺沉舟的拚命。

其他人見他扣住了一個人,全都停了手,祁正回頭,這才發現對方手裏押着的是被他遺忘在後座的柏穎!

眸子一下聚焦陰沉,盯着那人,就是不說話。

柏穎被他卡着脖子已經紅了臉,難受的揪着那橫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你還沒談條件她就已經被你掐死!”

祁正的聲音,依舊那麼的不冷不淡,全然沒有一絲驚慌。

倒是扣着柏穎的人震了一下,下意識鬆了松扣着柏穎的力度,獲得呼吸的柏穎紅着一張臉劇烈的咳嗽起來,眼前一片黑暗,恐懼襲來,她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祁正。

但是祁正沒應她。

“今天你一定要當場給我們錢!不然就不要想走!”

祁正攔着陳麗君,望着說話的中年男人冷笑一聲,“給了你們今天也走不了!要是不給呢?”

態度很堅決,其他人嚷起來,扣着柏穎的人也有些慌了,“不給!憑什麼你們不給!工地出事害死了人!你們還不肯給錢!不給!不給我就……我就燒死她!”

那人另一邊手一直提着一個密封的可樂瓶,說完話,單手擰開蓋子將瓶子裏的液體從柏穎的頭頂全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濃烈刺鼻的味道散開。

是汽油!

柏穎閉上眼,鼻間全都是刺鼻的汽油味,恐懼,驚慌,無措,她只能喊出此時她唯一熟悉的人的名字——祁正!

祁正眯了眯眼,指着柏穎,“她死了你就是故意殺人,同樣要判刑。”

“判刑就判刑!我只要錢!今天拿不到錢,我就和她一起死!”中年男子說完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不是那種大聲的痛哭,而是那種求助無門,絕望到極致的啜泣。

“你們抓錯了人,她和我沒什麼關係,一個女人而已,錢不是搶來的!今天就算你點了火!也不會給你們錢!”祁正字字鏗鏘,絲毫沒有迴轉的餘地,陳麗君額頭上的血越流越多,有些站不穩,祁正猛地抱住她,“沒事吧麗君?”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柏穎聽到,語氣的擔心與剛才的決絕判若兩人!

陳麗君陳麗君,柏穎終於明白!竟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她一笑,其他人都驚到了,全都看向她,包括祁正和陳麗君。

之間她動了動身子,抬起頭,全是汽油的臉上濕漉漉的,眼睛出奇的亮,卻沒有一個定點的焦聚,只聽得她嘶啞的聲音道,“是啊,大叔,你抓錯人了,他旁邊那個才是他的女人……你,沒看到他從頭到尾都只護着她嗎?我和他沒什麼關係,今天就是我死了,你也撈不到好……”

一番話說得平穩,祁正抿着唇死死盯着她。

大叔更加的絕望,溝壑縱橫粗糙的臉上淌下兩行清淚,“妹子,我兒子現在還躺在醫院,沒有錢不行啊!公司不管我們,我們也沒得辦法,你,你幫我求求他,求求他好心求求我兒子還有其他的工友……”

其他人聽罷,全都低下了頭,其中混在他們中的一些人大概看出情況有變,早就偷偷的散了去,留下那些被教唆的剛剛都沒動過手的真正工地人員。

他並不是真想殺人,柏穎抬頭看向祁正剛剛聲音傳來的位置,嘴唇哆嗦,“祁,祁先生……你,能給錢嗎?”

祁正恨得牙痒痒,“做夢!”

柏穎眼中最後的一絲期待暗下去,雙手無力的垂下,心也跟着變得麻木,語氣絕望,“你看……他,不在乎我的……大叔,你這樣是犯法,一會警察一來你們怎麼辦?我死了拿不到錢,也救不了你的兒子,為了你兒子……你也不該這麼做,這人活着啊……總是比死了強……”

就像她,還不是賴活着。

大叔徹底崩潰,說了句“對不起妹子”就鬆開了手,柏穎雙腳癱軟,轟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撐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四肢都在發抖。

祁正鬆開陳麗君,就要上前,可是身旁一直用手捂着頭的陳麗君,在他鬆開自己之後,眼前一暗,整個人噗通倒地。

“麗君!麗君!”

不可掩飾的焦急呼聲傳來,柏穎倒在地上低着頭,聽得那人叫着別人的名字。

焦急的,迫切的,擔心的。

車子靠近酒店,酒店的保安見有了空隙忙的上前將人都攔住,吳昊帶着人趕來,最後110也來了,聚眾的人四下散開,捉到的人不過半數。

祁正已經抱着昏迷的陳麗君上了吳昊的車趕去醫院,柏穎雙腿依舊發軟,在原地一直的喘息。

額上的汗夾雜着未乾的汽油往下流着糊了她半邊臉,現在的樣子絕對嚇人,吳昊發現的她,白着臉跑過去,語氣焦急,“柏小姐?沒事吧?”

在聞到她身上的汽油味之後,忙的大聲道,“身上有火機的全都不許用!”

柏穎抬手摸了摸眼上的油漬,撐着想要起身,但是腿軟,吳昊顧不上其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這是柏穎聽到的唯一一句關切自己的話,咬着唇不讓自己哭,無力的點頭,“謝謝。”

一句“謝謝”讓吳昊居然心疼起她來,不容想太多,將人送去醫院。

先是洗澡清理乾淨身上的汽油,然後再去處理傷口。

拖下車的時候,柏穎被地上的玻璃渣子扎到。傷口不深但是面積比較大,一開始不覺得疼,包紮好了之後痛感卻襲來,整個腦袋暈暈沉沉,吳昊過來問情況,柏穎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怎麼和祁正在一起之後她受傷進醫院的頻率那麼高!

“柏小姐,醫生說可以進食,你有沒有想要吃的?”

柏穎搖着頭,掙扎着下了床,吳昊見她行動有些難,猶豫了好久還在在她站起來趔趄開步的時候忙的上去扶住她。

“祁先生呢?”

吳昊有些猶豫,隔了會才開口,“陳特助傷的比較重,祁總……將人轉到另一家私人醫院去了,沈總他們都趕過去了,估計今天晚上,陳特助的父母也會趕來,祁總應該抽不出身……”

柏穎微微一愣,原來不在這個醫院,悻悻的點點頭,在吳昊的攙扶下又坐回床上,“哦,那沒事了。”

吳昊握緊拳頭,伸出的手想要放到她的肩上安慰,但最後還是收回來,“我去給你買飯吧,想吃什麼?”

柏穎出神,搖搖頭,“謝謝,我不想吃,可以出院嗎?”

“醫生說最好留下觀察一晚,怕感染。”

這下柏穎不說話了,吳昊看她那個樣子也不放心走,柏穎卻開口說想休息,這下沒有理由再留下,吳昊才退出去,也沒走,就在病房外候着。

屋裏柏穎脫了拖鞋一點點的挪到床頭,蜷縮着腿靠着,頭擱在膝蓋上,想起剛剛祁正護着陳麗君時說的那些話,心口突突的疼,喉間哽咽,鼻尖酸澀,眼眶還是不爭氣的發熱,氤氳一片卻是沒有落淚。

早就看明白的東西,又何必逼着自己去難過呢?祁正沒有真心,她又何嘗有過真正的心?

他不愛她,她也早就想走。

南轅北轍,互相防備,哪有什麼真心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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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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