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棵草
屋內歸於平靜。
闖入房間內的機械人一邊擦拭地毯上落下的血跡,一邊裝作無意地用身子撞擊巴奈特的腿。它無法容忍這個人欺負它的小主人,哪怕是國王也不行!!
巴奈特低頭看了眼腳邊沒什麼攻擊力的清潔機械人,耐人尋味地摸了摸下巴。
萊帕德家連一個機械人都這麼護主心切么。
機械人本應該沒有思想才對,是出廠的時候就被寫好的程序?
他微微沉下眼,彎腰捏住機械人的腦袋,驟然伸長的指尖插'進了它的腦袋裏。機械人抗爭了幾下,能量系統發出弱小的警報聲。巴奈特稍稍撇嘴,將它的頭整個擰了下來。
“噼嗞啪啦——”
淡藍色的電流在交接處閃動了幾下,隨即,機械人的能量系統癱瘓,漸漸停止工作。巴奈特一腳將它的身子踹了出去,留下一個腦袋在手裏掂量着把玩。
“您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忽的,一個冷冽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巴奈特先是身形一頓,隨即眼前一亮,扔了手裏的機械人腦袋,喜不自勝地轉過身。
窗子旁邊,一名黑衣男子正面露笑意地看着他,金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愈發耀眼。
“米羅修斯!”
巴奈特猛地抬起胳膊,像個小孩一樣撲進米羅修斯的懷裏,“阿修你很久沒來看我了!”
米羅修斯皺了皺眉,無奈地揉了揉巴奈特的腦袋,“陛下,您這麼大聲是想把大哥引過來嗎?”
巴奈特眯着眼睛笑了笑,乖巧地仰着頭,希望米羅修斯能多摸摸他,“不會的,他受傷了,現在肯定在那個秦冢的懷裏裝可憐呢。”
“受傷?”
“恩。”他鬆開米羅修斯,笑眯眯地倒進沙發里,一臉愉悅,“你說的沒錯,海登萊果然很在意那個叫秦冢的人。我當初是料到了他會遵照我的意思去結婚,卻沒想到他會動真情。就是不知道這個情是故意動給我看的呢……還是不由自主。”
米羅修斯皺了皺眉,眉宇間一抹不甘的神色。
你給他找了那麼好的老婆他當然喜歡了!
不止他喜歡,我也很喜歡好嗎。
“如果他真的變成了海登萊的弱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巴奈特摸着下巴,一副不敢肯定的樣子,“不過阿修,你覺得海登萊對那個人是認真的嗎?”
米羅修斯攤了攤手,坐到沙發上,“大哥的心思誰能明白?”
巴奈特垮下臉,恨恨地捏了捏拳頭。
“陛下,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大哥能不能愛上秦冢,而是要確定秦冢究竟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你我都明白,大哥即使喜歡他,也不可能把他放在比萊帕德家族還要重要的位置,我們當初不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冒險把秦冢安排到大哥身邊去的嗎?”米羅修斯嚴肅地看向巴奈特,“關鍵是您的那顆智腦究竟靠不靠譜?”
“我覺得不會錯。”巴奈特用不太肯定的語氣道:“你不是也說秦冢跟m-serum的匹配值很高嗎?而且他連s級的強化劑都能迅速吸收,那可是純種獸人都很難消化的東西啊。”
米羅修斯嘆了口氣,抱住胳膊,“也不排除是利司那個老傢伙搞的鬼,他對m-serum的研究比任何人都多,或許是他給秦冢治療的時候削弱了藥效。”
“總之呢,目前的形勢我還算滿意。波文家那一幫艾凡控貌似也因為自家寶貝被甩而大發雷霆,終止了一切同萊帕德家族的生意往來。”巴奈特一臉愜意地將後腦勺枕到胳膊上,“萊帕德又失去了一個很好的盟友。”
“陛下請不要大意,您忘了他們是如何整垮我父親的么?”米羅修斯沉下臉,臉頰上的經脈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萊帕德家族才不會因為一個盟友的離開就有所收斂。他們善於用那種假惺惺的好人臉來收買人心,扮豬吃老虎只是他們的小計倆。”
巴奈特用力點點頭,表示非常贊成。
“這個給您。”米羅修斯將一個小瓶子扔到巴奈特懷中,隨後站起身理了理衣擺,“這是兩個月的分量。我能理解您想變強的願望,但強化劑用太多隻會適得其反,身體是您自己的請好好愛惜。”
巴奈特捏着瓶子笑嘻嘻地舔了舔嘴唇,“如果我是那個叫秦冢的人就好了……”
米羅修斯上前摸了摸巴奈特的頭,沖他行了個禮,“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我就先走了,您注意身體。”
巴奈特雖然不太樂意,但只是抱住米羅修斯的腰輕輕撒了會兒嬌,便笑眯眯地鬆了手,“你放心吧,還沒整垮萊帕德之前,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米羅修斯欣慰地勾了勾嘴角,走到窗邊翻身一躍,矯健的身影立刻消失在視線當中。
巴奈特用手指輕輕摩挲着強化劑的邊緣,眼睛不知被何種情緒浸染得深邃不已。
……
“海登萊!你你你,你有事啊!”
被扶到房間的海登萊坐在床上,看着對面的人抓耳撓腮忙個不停,又不知道在忙什麼,不由地勾了勾嘴角。
不錯不錯。
還知道關心老公么。
秦冢來來回回走個不停,被海登萊不斷流血的肩膀嚇得小臉慘白,不斷咬指甲,喃喃道:“裴吉怎麼還沒來,裴吉怎麼還沒……”
“將軍!”
房間門被猛地推開,裴吉帶着之前那名飛船上的醫生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
醫生見到海登萊的傷大驚失色,秦冢和裴吉立刻識相地退到了旁邊,給他和海登萊留出足夠的空間。
大概是巴奈特的爪子上有毒,海登萊的衣服已經被腐蝕了大半,露出下面紅腫的肌肉。
醫生咽了咽口水,將消毒水塗抹在傷口周圍,然後替海登萊將黏在皮膚上的布料撕下,由於血水粘黏,連帶着皮也一起撕了下來。
秦冢看的陣陣心驚。海登萊倒是冷靜如常,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因為秦冢擔憂的神色而沾沾自喜。
暴露在外的一小部分皮肉已經開始發黑,醫生抹了把額頭上落下的汗,顫聲道:“將,將軍,這塊肉大概要切下來,您,您看……”
“切吧。”海登萊點點頭,像是在說什麼習以為常的事情,“不打麻藥了,對神經不好。”
“不,不打麻藥?!”醫生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
他怎麼記得將軍每次不打麻藥就堅決不肯做手術的?
海登萊煩躁地瞪了他一眼,耳根稍稍一紅,“讓你切就切!廢話那麼多!你想害我毒性擴散嗎?”
醫生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操起手術刀。
海登萊全身僵硬,瞪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手術刀,感覺頭暈目眩。
他想在秦冢面前展現他超級爺們兒的一面,但事實上,他已經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稍微了解海登萊的人都知道,這位將軍什麼都不怕,就怕打針吃藥動刀子。
將軍從小到大都非常注意鍛煉身體,幾乎怎麼生病過。即使在戰場上受了傷,也拒絕治療。這種時候,往往都是一整個醫療隊的人想盡一切辦法將這頭大豹子麻暈了,才開始給他療傷。
因此,這次他拒絕打麻藥的行為著實讓在場的醫生和裴吉都大吃一驚。
裴吉眯了眯眼睛,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湊到秦冢耳邊低語幾句。海登萊看着兩人親親密密的說話,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為什麼要跟別的男人說話啊!臭鴨子!
我這麼帥,割肉連麻藥都不打,你不該一臉佩服地看着我嗎!
秦冢聽清裴吉的話后,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匆匆忙忙地跑到海登萊身邊,趁着醫生快要下刀的空檔,對着海登萊的耳朵吹了口氣,小聲道:“將軍,您,您真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我都要硬了……”
海登萊豹軀一震,彷彿全身被一陣微弱的電流竄過,尤其是耳朵,麻麻的。
趁着海登萊失神的瞬間,醫生手起刀落。下一秒,他長舒一口氣,將一小團黑肉和手術刀扔進了小鐵盤裏,迅速給海登萊做好消毒和包紮工作。
眼看着醫生大功告成,秦冢重重地舒了口氣,剛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海登萊一把拉進了懷裏。
裴吉和醫生對視一眼,迅速收拾好東西離開,替他們關上門。
房間裏頓時一陣靜默。
海登萊禁錮着秦冢,危險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是誰教你說這麼下流的話的,恩?”
秦冢撇了撇頭,連脖子都漲得通紅,“這,這不是想轉移你的注意……啊!你在摸哪裏啊!”
“我現在傷口很疼,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海登萊熟練地解開秦冢的皮帶,勾了勾他的胖次邊緣,然後貪婪地舔了舔嘴唇,“你剛剛是不是說我帥的讓你硬了?”
“嗚……沒,我沒!是裴吉告訴我這樣說可以轉移你的注意力的!他,他說你不打麻藥會受不……啊!!”
“沒說?”
“嗚……說了……”
“說了什麼?”
“將軍帥……”
“是這麼說的?”
“嗚恩……”
海登萊挑眉,猛地加重手裏的力度。
“啊!!”秦冢驚得弓起了背,緊緊抱住海登萊的脖子,惡狠狠地咬住他的耳垂,破碎的深吟卻還是從牙縫間漏了出來。
海登萊失笑,覺得耳朵上麻麻的。
難怪金狐跟他說欺負愛人是一件非常有情趣的事情。
他已經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