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命二

第25章 天命二

謝默斯曾經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手,當他拿起手術刀時優美的曲線甚至可以與時尚雜誌上為戒指做廣告的手模們相媲美。而現在,那雙幾乎讓人進化成戀物癖的手上多出兩條醜陋可怖的疤痕——子彈穿掌而過,止血、清理和消毒都非常順利,直到需要縫合時卻發現有兩處肌腱完全斷裂開來。

造成如今慘烈結局的罪魁禍首僅僅是被唐無樂幹掉的那個連環殺手在鳴槍示威時擊中門框反彈的某一刻流彈,謝默斯只不過是聽從導師的指揮帶着bau的人——其中之一是他的好友斯潘塞.瑞德——去急診室找另一位醫生取證,好巧不巧正面遇到了最近製造槍擊案的兇手,然後倒了八輩子血霉的步瑞德後塵吃了槍子。

雖然現代醫學已經相當發達,縫合肌腱並不是多麼有難度的事情,但重新長好的肌腱會比原來短一點,也許只是幾毫米甚至零點幾毫米的差距,卻註定謝默斯再也無法拿穩手術刀。

實際上,現在的謝默斯哪怕只是想要用手中的餐刀切開牛排,他那用不上力氣的食指和中指會導致餐刀從手中脫出,數次險些割傷手指后他終於接受自己的握力尚且不如小學生的事實。

外科醫生必備的基本素質之一便是手穩,只此一條,便註定謝默斯從今往後的人生與手術台無緣。

“不如試試長歌的治療技能?”唐無樂小心翼翼的提議道,“既然能對破損的心臟起作用,說不定也能修復你受傷的手。”

自手受傷之後沉默了許多也陰鬱了許多的謝默斯用完好的左手牽住唐無樂的手,一人一鬼並肩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彈琴不怕別人聽到但是憑空取出半人多高的琴卻不能被發現,這個醫院裏唯一沒有被監控器覆蓋的地方大概就是天台了。

——

“不,不好了——!”

粉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孩子如同風一樣卷進外科的醫師值班室,氣還沒喘勻便用獅子吼打破了一室寧靜。

“麗薩?”本來張口要呵斥的某個醫生,性別單身男汪,看清來人後將罵人的話全數咽了回去,帶着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有人來鬧事?”

憑藉清純漂亮的臉蛋和魔鬼身材被封為“院花”的麗薩小姐小臉煞白,讓生理心理正常的男性不自覺的升起保護*,一張口說的卻是全院男人都不想聽到的那個名字:“我剛剛從手術室出來遇到佐恩醫生了……”

“佐恩醫生啊,他真是可惜了。”

醫院裏最受歡迎的女人叫院花,最後歡迎的男人自然就是院草,在謝默斯成為蘭德門帶的博士生來到這家醫院之後,他便立刻成為了男性公敵——長得好身材好脾氣好家世好學歷高前途一片光明,最重要的是他是個直男還沒有女朋友!這麼個強力競爭對手出現,院裏的單身男士能不怨念么。

不過再多的羨慕嫉妒恨在他受傷之後全都消散得無影無蹤,都是干醫的,吃飯的傢伙事兒廢了會有多絕望,稍微往自己身上代入一下就覺得可怕,於是也就沒人趕趟上去招人嫌。

免不了的,提起他時會加上一句“可惜了”。

能在蘭德門那樣雞蛋裏挑骨頭性格的自戀狂手下熬到畢業,那必須是實打實的才華,卻因為一枚流彈葬送職業生涯,能不可惜么。可偏偏謝默斯最痛恨、最不想聽到的便是這句“可惜”。

“哎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看到佐恩醫生臉色很難看的往天台去了,他該不會是……該不會是想……”聯想到那種可怕的可能性,想到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那雙笑意盈盈的溫柔藍眸,麗薩蜜色的大眼睛裏盈滿了淚水。

偏偏離她最近的醫生是個基督教徒,那傢伙抓了抓亂蓬蓬的捲髮:“不會的,自殺的人可上不了天堂,只能去地獄啊。”

“這我當然知道,可佐恩醫生並不是教徒啊,萬一他真的想不開怎麼辦?”

抵不住麗薩的哀求,值班室里的幾個醫生只能跟着她走一趟天台,畢竟刷美女好感度的機會放過的是傻子,覺得謝默斯會像麗薩說的那樣想不開跳樓卻一個都沒有。

從升到頂樓的電梯中出來,他們還得爬半層樓梯才能到天台,天台常年上鎖的門果然是開着的,斷斷續續的音(zao)樂(yin)通過半掩的門傳到諸位醫務人員的耳朵里。

“我的天哪,這是什麼聲音?我覺得我的耳朵要瞎了。”

“起碼比我妹妹剛學小提琴時拉的好聽。”

“等會要不要去五官科查一下聽力,簡直是成噸的傷害。”

“佐恩醫生?”

只有麗薩試探得到了回應,謝默斯左手抱琴,右手插在風衣口袋中,神色依然難看的與昔日同僚們打了個招呼:“各位早,是來天台呼吸新鮮空氣的?看來今天挺閑的。”

就算是不懂樂理光看謝默斯手中琴的精緻程度也知道並非凡品,他們剛剛當著人家的面嘲諷得那麼狠,現在哪裏還好意思計較他話語裏滿滿的惡意,紛紛陪着笑臉:“是啊是啊,今天天氣好,來天台晒晒太陽吹吹風。”

頭髮被天台上大風整出洗剪吹造型的謝默斯默默看說這話的人的頭髮,發現是寸板后才往牆邊走了兩步,讓開足夠一兩人通過的空間:“請吧。”

“……”什麼都別說了,硬着頭皮上吧。

唯一感到開心的大概就是麗薩——男神沒有想尋死,好開心!發現男神會彈神秘的東方樂器,好開心!

迷妹兒自動無視了某人的琴聲如魔音灌耳的糟心效果。

哪怕是謝默斯從來就沒生出過輕生的念頭,長歌的治療技能確實對他受得傷有效,效果還不是一般的好,儘管只是用一隻爪子斷斷續續彈出的梅花三弄,卻在還沒有貪玩的時候就成功的讓手上的疤痕消失不見,裏面的組織肌肉血管也都完完全全的長好了。

所以他才會將右手插在口袋裏,免得讓人看到他沒了傷疤的手。

然而,唯有肌腱,因為斷裂后的縫合,經過技能治療后它竟然還是頑強的比從前短了那麼一點點。

發現這一糟心不已的事實之後,從絕望到希望再次瞬間絕望的謝默斯差點把琴給掀了。

幸好他記得那把琴是他和唐無樂的定情信物。

“無樂。”

唐無樂親親謝默斯的臉頰,心上人太倒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了:“怎麼了,親愛的?”

謝默斯微紅了臉,倒使得他的氣色好看了些:“你說我在同樣的位置造成同樣的傷勢,再用既能治療的話,是不是就能恢復成原來的狀態了?”

唐無樂很想說“不是”,之前謝默斯疼暈過去的樣子至今還在他腦海中徘徊,他捨不得讓心上人受那麼大的罪。可他還是低聲應了“是”,因為他知道,如果是他自己的話,有機會讓受傷的身體恢復到最佳,他就一定回去做。

多麼巧合,謝默斯也是這樣的人。

因為唐無樂的坦誠,謝默斯的心情在許多天的陰雨連綿之後終於迎來了久違的陽光。

他喜歡的那個人,像他喜歡他一樣喜歡着他,無論他做出怎樣的決定他都能理解都會成為最堅定的支持者——得此一人心,夫復何求?

所求唯有白首不相離而已。

“無樂,我們回家。”

“嗯,我們回家。”

千年以後的現在,世上已無唐家堡。但是,唐無樂看着沐浴在陽光下的謝默斯耀眼的背影,有這個人在的地方便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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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爺爺帶你飛[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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