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命一
告別重新變得活蹦亂跳的溫徹斯特兄弟，謝默斯的生活恢復了平靜：做實驗觀測數據，給導師寫作幫忙讀作跑腿，準備畢業論文答辯，或者去醫院做手術醫師助手增加臨床經驗。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多了個男朋友。
兩情相悅的壞處是稍微親熱一下就容易滾到床上去，偏偏這兩隻定情至今又過了個把月依然沒能體驗一把“*一刻值千金，從此君王不早朝”，沒辦法，誰讓硬件設施不達標呢——系統以河蟹為由在關鍵時刻屏蔽了唐無樂的那♂啥，對象是謝默斯他倒是不介意當下面的，然而系統喪心病狂到連菊花都屏蔽……謝默斯姑且還能擼一把爽爽，可憐的唐無樂連爽都爽不到，無論前後。
可想而知唐無樂的火氣該有多大，偏生無處發泄，系統比他自個兒還看不見摸不着，唯一能交流的人……除非他瘋了才會因為這種原因對心愛之人發脾氣。
同樣是男人，謝默斯很能理解唐無樂的憤怒，但正巧他待得醫院接連來了幾批被槍擊的倒霉蛋，一台接一台的外科手術連軸轉，即使只是助手也得加班忙得不得了，吃個飯都得從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中摳，有時嘴裏還在咬着漢堡就已經睡着，哪裏還有心力想那些風花雪月翻雲覆雨的事。
不過忙也不全是壞處，至少唐無樂看着整理着病歷開始打盹的愛人滿心滿腦子都是心疼，黃色廢料紛紛被擠進小黑屋裏：“快眯一會，我給你當鬧鐘。”
“等我寫完……”謝默斯沒說完就秒睡過去。
然而副院長的敲門聲將他剛放鬆的精神重新揪緊：“先生們，休息時間告一段落。警方要求儘快給蒂姆.瑞勒緹做手術，他們需要那顆子彈。”
謝默斯保持着下巴墊在桌子上的姿勢從電腦上調出瑞勒緹的病歷，除了一個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的，他是所有受害者中傷勢最嚴重的，一枚彈頭精準的掐在他的第三腰椎鶴第四腰椎之間，這個刁鑽又危險的位置巧妙的確保了彈頭的完整性。
但是在脊柱上動刀風險實在太大，即便由最優秀的外科醫生執刀，任何嘗試性的碰觸移動都有很高的可能性導致患者癱瘓，更別提他們需要將彈頭完整的取出。不手術患者癱瘓的幾率比手術還小，簡直就是在拿患者的生命安全賭博，高風險低收益，這樣的手術，沒有哪個醫生願意接。
首席外科醫師尼爾.艾斯坦特表情不怎麼好看的回道：“馬爾森，請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
馬爾森副院長雖然主做行政工作但也是醫學專業出身，她非常清楚這檔子吃力不討好的糟心差事沒人願擔，但是警方施加的壓力也讓她很難做：“這當然不是玩笑，艾斯坦特，逃避現實是很不理智的選擇。這次的槍擊案沒有目擊證人，瑞勒緹體內的子彈是已知的唯一的線索。”
艾斯坦特態度堅決：“我的答案不會變，我拒絕。”
——拒絕無效。
馬爾森鐵青的臉色顯示出她內心的想法，然而她知道這話說了等於白說，做手術不是其他，哪怕把患者消過毒擺在手術台上，手術醫師不動手還能用槍指着他腦袋逼他不成？
不過首席的拒絕代表不了其他醫生，特別是謝默斯的導師萊瑞.蘭德門，一個月前他剛被艾斯坦特從首席位置頂下來，急需打個漂亮的翻身仗來證明自己：“我來給瑞勒緹做手術。”
“你不能這麼做。”艾斯坦特攔在兩人之間隔絕了他們的視線。
蘭德門反駁道：“為什麼不？對於好的外科醫生來說，風險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總會有風險的，蘭德門你太自負了，這麼危險的手術……沒有哪個醫生會願意當你的助手。”
一個手術團隊中助手的重要性遠不及主刀醫師，但也決不能沒有，蘭德門看着氣急敗壞的艾斯坦特，傲慢又得意的扯出勝利的笑容：“我的學生佐恩可以，他的水平和資歷足夠擔任我的助手。”
迷糊狀態的謝默斯一反平時精明的精英模樣，看上去傻乎乎的：“嗯，我沒問題。”
“佐恩你……蘭德門醫生，你確定你能夠完全的進行手術嗎？”對於謝默斯狀態相當不放心的馬爾森再次確認道。
“我保證我可以做到。”
此時的謝默斯還不知道，他的一位老朋友已經再次光臨這座城市，而這位老朋友的“家人”們就站在半掩的辦公室門外，將兩位主治醫生間的小爭執盡收耳底。
從心理學範疇分析，謝默斯的導師蘭德門應該屬於紊亂型的自戀狂人格，事實上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幾乎沒有一個的性格不讓人覺得操蛋，蘭德門更是典型中的典型：自大、自以為是，感覺自己比其他人更出眾，甚至試圖凌駕於神之上掌控生死。
作為蘭德門的得意門生，謝默斯受其影響頗深，不然也不會說出“我只信仰我自己”這種聽起來挺中二事實上也的確挺中二的話。好在他情商高脾氣又好，將尚未發酵的傲慢自大掩藏在溫和的笑容背後，這才鑄就了他的好口碑和好人緣。
可惜能挖掘出他這一面的，至今為止有且僅有一個唐無樂。
比起純粹的老好人，顯然唐無樂同學更喜歡謝默斯光風霽月之下的陰暗面，只能說是什麼鍋配什麼蓋……或者情人眼裏出西施？
管他是什麼呢，戀愛中的人智商就是這麼低，看對象哪兒哪兒都好，無差別的降智商哪怕是唐無樂也沒能逃過一劫。
普通外科手術的時長通常會控制在兩到三個小時，唐無樂怕自己在手術室里飄來飄去影響謝默斯工作，便像之前一樣找了個播放他感興趣節目的病房蹭電視看，連續兩部諾蘭拍的《蝙蝠俠》看下來外面天都黑了他才意識到手術大概已經做完了。
等阿歡閑下來一定要把第三部也給看了。這樣想着的唐無樂興沖沖的一路穿牆穿地板穿天花板直奔謝默斯所在的方向，見到的卻是一隻手鮮血淋漓痛得在地板上打滾的愛人。
“阿歡？！”
“無……無樂……疼……”
看到熟悉的身影，謝默斯的委屈和痛苦一併迸發，清亮的藍色眼睛蒙上一層水霧讓人看着就忍不住心疼。唐無樂小心翼翼的將人撈起攬在懷中，利索的點上止血止痛的穴位，他雖然偷學過萬花七秀五毒弟子的治療功法，卻因為內功屬性不合半點用不出來，所幸拿來應急還是可以的。
待謝默斯的情況穩定了些，唐無樂的理智總算是回歸了，他現在此刻正處在治病救人的醫院裏，在一個和平時代和平的地方他家阿歡是怎麼受得傷？為什麼在有如此多醫護人員的地方受傷的阿歡會沒人來幫忙治療？
先前完全無視掉周遭情況的唐無樂在看清地面的彈殼和牆壁上彈痕后皺起了眉，仗着整條走廊上沒有其他人存在公主抱起謝默斯一直走到拐角處，他看到了罪魁禍首。
總是喧嘩的一樓大廳安靜得可怕，偶爾能聽見蜷縮在牆根的護士或者病人們壓抑的抽泣聲，一個身形健壯的男子端着名為“槍”的武器指着另外兩個手被捆起的男人，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巧的是那兩個男人唐無樂記得他們是官府……按現代的說法應該是條子，年長的那個突然開始毆打年輕的那個。
年輕的那個是阿歡的朋友來着，好像是叫瑞德？看來害阿歡受傷的是拿槍的男人沒跑了。
唐無樂面無表情的撥弄一下謝默斯額前被汗浸濕后粘成綹的劉海，站起身來，他不能指望痛覺被點穴止住后脫力昏迷的戀人醒過來給他加個杯水留影的buff，但此時此刻的他用不着，戀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傷害帶來的憤怒與心疼化為實質性的黑氣纏繞在他身上，將他腳下的地面腐蝕融化。
不過他才不管醫院地板壞了會怎麼樣，能藉助這份怨念暫時實體化對他來說足夠了。
碎屏沉星上金色的光芒明明滅滅，唐無樂緩慢而堅決地拉開□□，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后第一次使出需要蓄力的追命箭，即使事後會被尊重生命反對殺戮的謝默斯罵甚至是被討厭，他顧不得考慮那麼多，此時此刻大腦中唯一的念頭——他要幹掉這個傷害阿歡的傢伙。
機簧被觸動的聲音被槍聲掩蓋，持槍的男人倒下，他的半個腦袋幾乎被炸開，紅紅白白的混合物濺得到處都是，瑞德看看他手中的□□，下意識的扔了出去。
“……準頭不錯。”霍奇拍拍瑞德的肩，略有些艱難的誇獎道。
瑞德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活像只神經過敏的兔子：“是我幹得？可我瞄準的是腿……”
“……”
總是在事情都被解決之後才會出現的警察大部隊終於趕到，受傷的謝默斯被推進急救室，僅有一擊之力的唐無樂總算是鬆了口氣，重新歸於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