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懲罰的代價
林白磨磨蹭蹭地上了車，趴在車窗上眼巴巴地看着謝喬，礙於懲罰，什麼話也不能說，像只被人拋棄的小狗，可憐極了。
陸銘城見了都有些不忍，拉了拉謝喬的衣擺，勸道：“你確定她這個樣子沒有問題？”
謝喬瞪他一眼，不願再看林白，上了另一輛車。
陸銘城急忙跟上去，鑽進駕駛座，見前面林夫人的車發動了，自己也立即發動車子跟了過去。
“她這樣子，真的能出院？”陸銘城還是不免擔心，雖然林白看起來挺無害的，但一想到要和一個精神病人住在一個屋檐下面，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我心裏有話要問她，在醫院不方便。”謝喬轉過頭，語氣變得有些消極。
“她都瘋了，你能問出啥來？”陸銘城猜不透謝喬的心思，沉思了片刻道：“其實，你還不如問羅教授，他不是在美國嗎？我花錢把他叫回來。”杜明修說羅雲飛正到處為自己的研究籌款，他有的是錢，讓他回國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我們問他，他未必肯說實話。”謝喬在心裏嘆了口氣，心想，已經來不及了。她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們可以先跟他取得聯繫，他若不肯說，我們再想別的辦法。”陸銘城提議道，其實他對這事並不熱衷，但他想讓謝喬安心，想讓她可以輕鬆地面對生活。
謝喬望了一眼陸銘城，見他正雙手扶着方向盤，目光堅定地望着前方，嘴角忍不住上揚，彎成一道小小的弧度：“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雖然她對此並不抱希望，但還是願意讓陸銘城投入進來，她也想讓他安心。
“放心吧，我的手段你要相信啊。”陸銘城愉快地笑了起來。
車子在燕寧的柏油路上行駛了約60分鐘，終於一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小區的大門緊閉，門口的兩邊分別站了四名保安，西裝革履，每人腰間都別著一個對講機，給人一種黑社會的氣場。
謝喬正準備下車追問一下情況，領頭的一名保安朝林夫人的車窗前靠了靠，低頭說了些什麼，很快緊閉的大門就朝他們打開了。
林夫人的車開進了小區內，陸銘城急忙跟上。
小區內的視野十分開闊，樹木成排，花草成簇，一排排的別墅相鄰而建，顯得十分優雅。
陸銘城跟着林夫人拐了幾個彎，終於在最後一排的獨立別墅前停了車，主樓的旁邊有間一層高的車庫，陸銘城在林家司機的指揮下，將車停進了車庫。
“這裏環境不錯。”陸銘城看了一眼門前開闊的綠草地，讚歎道。
林夫人打開門，將一直強忍着不說話的林白拉進屋，“這房子是我買給我女兒的畢業禮物，這還是第一次帶她住進來。”
林白聽到畢業禮物，有些不自在的扭轉過頭，望着身後的謝喬。
謝喬微笑，摟着陸銘城隨着林夫人坐在了沙發上。
林白站在一旁，林夫人叫她坐，她拒絕得徹底。
謝喬勸道：“夫人，別勉強她，她喜歡站着，就讓她站着吧。”
林夫人心裏有些隔應，但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因為謝喬的一個命令，到現在一句話也沒開口，就沒辦法反駁。
就在謝喬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她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了。
謝喬急忙拿出手機，一看來電，整個人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謝喬拿着一手機，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小區的道路很寬，四周很安謐，沒什麼人，謝喬接起手機，雙腳不停地往前走，她想離那棟房子再遠一些。
“現在，你可以說了。”謝喬接通電話后，一直沒有開口，而對方似乎也有這個默契，在等她開口。
“這個電話也會被監聽。”張念在電話的那頭，極為嚴肅地說。
“嗯，我知道。”謝喬又往前走了幾步，回頭見四周沒有人，才放下心說：“我對你和警方沒有秘密，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們不可信。”
“你現在還害怕？”張念問。
“是，我怕。”謝喬蹲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影子，說：“這是我生命中最後一個願望，張警官，你們警方真的能幫我嗎？”
張念：“……”
“其實，我原本有很多選擇，我想你不難猜到。可是，我卻選了最笨的一種方法，你真的能理解我的做法嗎？”
張念說：“我已經買了後天到燕寧的機票。”
“你要親自過來？”謝喬驚訝他的決定。
“恩，還有我的一個同事，我們見面再說。”張念掛斷了電話。
b城市警察廳刑警1隊的隊長辦公室里，坐着兩個男人。
他們彼此相對，互相沉默。
時間慢慢流淌，如同歲月的長河，正在流向他們無法預知的終點。
許久，顧子璋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筆挺的中山裝，給人難以靠近的疏離感。
“決定了？”
張念堅定地點頭：“決定了。”
“那杜子芊的下落呢？”顧子璋眸光沉沉，閃爍着說不盡道不明的滄桑。
“我們懷疑是沈占霆和沈蘭馨聯合作案，估計凶多吉少。”
“有證據了？”
張念苦澀地搖頭：“我一直派人跟着他們，只是他們似乎有所警覺，這幾天都不出門。”
“謝喬很固執，她肯把證據交給你，想必是抱了必死的決心。”顧子璋想到謝喬那固執得讓人頭疼的脾氣，忍不住嘆起氣來，望着張念道：“我曾經承諾過小睿，要保證她的安全。”
張念不再說話，因為他和謝喬一樣，蟄伏這麼多年，早已經看淡了個人的生死。
顧子璋看着眼前的好友，知道他心性堅韌執拗，和謝喬簡直就像是一個媽生的，縱然自己是他的大靠山，也撼動不了他的決定半分。
於是，只能搖頭嘆息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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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喬接完電話后，就站起身往回走，走了大概五分鐘，便見到陸銘城和林白肩並着肩站在別墅門前。
“接個電話，跑那麼遠？”陸銘城探究地看着謝喬。
謝喬沒有解釋，而是直接進了屋。
換好鞋，謝喬對站在自己身後的林白道：“林白，你跟我來。”
林白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湊了過去。
林白握住她的手，對沙發上的林夫人道：“我想問林白幾個問題，能為我們準備一個獨立的空間嗎？”
“二樓左手第二個房間，是書房，隔音效果很好。”林夫人說。
“謝了。”謝喬拉着林白上了樓。
待進入病房，謝喬盤腿坐在了地上，林白立馬學她的樣子坐下來。
謝喬說：“林白，現在你可以把你在車上看到的和聽到的事情說出來了。”
林白眨了眨眼，想了想說：“其實我也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是有兩個媽媽，一個媽媽就坐在我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另一個媽媽手裏拿着鞭子，像是在抽打什麼人。兩個媽媽都沒有說話。”
謝喬將林白的話認真思索了一下，覺得她幻聽和幻覺的現象應該不算嚴重，都是一些記憶圖像影射，並沒有刺激她的情緒。
“那你能和我說一說，更久遠的事情嗎？比如說昨天的，上個月的，一年前的，兩年前的？”謝喬試探地問，仔細觀察着林白的表情。
林白有些困惑地望着謝喬：“更久遠的事情是什麼？”
“你喜歡的人，比喜歡我還要喜歡的人。你想起她是誰了嗎？”謝喬的聲音很輕，語調十分地平緩，她正試圖一點點引導林白去回憶那些塵封的往事。
“比喜歡女神還要喜歡的人？”林白皺起了秀氣的眉頭，很認真地思索着。
“比如說，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什麼名字？”林白皺眉，似乎這個問題很困難。
“又或者，你們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林白的額頭冒出了汗珠，她想得很吃力，但她認為這是謝喬給自己的懲罰，不管多痛苦，都要忍受。
“對，你們怎麼認識的？圖書館？街頭？咖啡廳？”
謝喬一點一點地試探，林白一次又一次地搖頭。
“在想想……在哪裏，你第一次見到了她？”
“在……遊戲裏，他很帥，經常帶我去混沌海做任務，他對我很好很好……”
遊戲裏？謝喬之前根本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但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林家找不到那個人了。因為那個人很有可能不在燕寧，對方甚至沒有和林白見過面。
“除了遊戲中，你們私底下見過面了嗎？”
林白搖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沒有，他說他不能見我。”
“為什麼不能？”
“因為我喜歡他，很喜歡他。但他不能喜歡我。”
“因為她是女人嗎？”謝喬問。
林白痛苦地抱住了頭，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全身都在神經性地顫抖。謝喬見了有些心疼，忍不住伸手去扶她，卻被她用力地推開。
“你也騙我！”林白突然高聲尖叫起來。
謝喬見狀，立即撲過去，將她壓住。但這一次，林白不再聽話，她奮力地掙紮起來，對着謝喬一陣拳打腳踢。
謝喬也不示弱，狠狠地按住她，道：“我沒有騙你！林白，我只是在懲罰你！你不是希望別人懲罰你嗎？是因為懲罰會讓你感到輕鬆嗎？”
謝喬看着還在試圖掙扎的林白，露出殘忍的笑容，冷聲道：“別天真了，林白。真正的懲罰，就是要讓你痛，讓你尖叫哭喊，讓你恨不得將懲罰你的人殺掉解恨，但你必須承受，這是你選擇當一個壞人，必須承受的代價。”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