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發掘
望山跑死馬,本來聽三奶奶說著她家的地,那口氣讓蘇筠以為肯定也就幾里路的距離,之前在祠堂那望着也沒有多遠,也可能是下着雨,路不好走,本來是小胡開着車的,因為車輪陷進路邊的泥窪去了,幾個人才把車給推了出來,於是小胡就被趕到後面一輛車上去了。
這車裏也只有唐亦東和蘇筠兩人。
唐亦東開着車也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
蘇筠望着窗外,這都連着下了三天的雨了,原本壯烈的黃土高坡上,現在四周都是烏暗黑色的暴雨形成的雨霧。
來了三輛車,最後一輛車是小胡還有四名軍人,石木,洛希,唐辰唐卯都在。
中間一輛車是唐亦菊一家,唐亦梅也要來,只是唐亦梅沒有唐亦菊堅強,哭的眼睛都睜不開了,眼神無光臉色暗淡,這樣的精狀態怎麼適合來,張慶軍就留下照顧她,唐亦菊和祝勝利帶着昏迷着的兩個孩子一起來了。
唐亦菊抱着兩個孩子在後座上,騰騰的持續昏迷,讓她的心火也沒那麼勝了,現在只是一個有些憔悴擔心着的母親。
軍綠色的吉普越野車在泥濘的路上走的顛來倒去,祝勝利一個方向盤沒打穩,繼胡小洲之後,車輪又滑陷進路邊的泥水窪里去了,車輪甩着泥水濺子在打滑爬不上來。
唐亦東從後視鏡里看到,把車停下,和蘇筠說了一句:“你待在車上,有事大聲喊我”。
知道他是下去幫祝勝利那個車開上來,只是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一起來,讓這個人似乎神經特別緊張,只是離開這麼一點點距離,能有什麼事。
“哦”蘇筠只是很順從的應了一聲。
唐亦東輕穩的把車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最後一輛唐辰開着的車,幾人也都下了車。
原本還是都打着黑色的雨傘,後來,因為雨勢又大,車輪在泥水滑潤的土裏不着力,只聽車沉悶的發動機響,車輪在泥水裏左右濺起泥水,車輪干打轉,也是開不上來。
幾人都把手裏的傘給扔了,全力的在車屁股后推着車。
唐亦菊和兩個孩子在車裏,也不好下車來,車裏的人清不了空,這車的重量也減不了輕。
推了半天沒效果。
蘇筠坐在後車座上,透着雨幕也看的不清楚,這麼短的距離,都看不清,烏黑的暴雨讓氣溫下降了不少,看着唐亦東就穿了一件軍綠色襯衣,挽着袖子到臂膀的地方,身上都濕透了,隱約可以看見下面的勁瘦賁張的肌肉,蘇筠想下去給他舉個傘,又想着他的話,自己下去了,肯定又會被念,於是就老實的待在車上。
唐亦東讓祝勝利下來,自己站在車門外,右手看着後面,一邊握着方向盤使着車輪方向的巧勁兒,也是除了他,沒人敢這麼開車了。
幾人都聚精會神的配合著他握方向盤的勁兒來推車,都沒有注意旁邊過去的車輛。
蘇筠坐在車裏,透過雨幕,和過去的那輛車後面的人,有擦面而過的驚訝感。
抬了抬手指着那人。
欸,欸?
那個人也看到了蘇筠,只是這樣輕輕掃過就不再關注。
那人只是冷漠着側顏,那完美的側顏弧度,還有那一絲淡漠的顏色,讓蘇筠都覺得在哪裏見過。
驀然想起,是了,她最初始見到唐亦東時,他似乎總是有這種表情。
“怎麼了?”
祝勝利的車推出來了,唐亦東上了車來,把空調的暖風口對着自己的頭髮吹,從車廂里的備用箱裏拿出毛巾擦頭髮。
看着後座上的蘇筠一副沉思的表情。
邊擦頭髮邊問道。
“剛才過去一輛車你們看到了嗎?”
蘇筠被他的問話問回神。
“白色的瑞卡ER04?”
“你看到了!”蘇筠驚訝,以為他們都沒注意呢。
唐亦東看了看她:“我視力很好,這麼一輛車,還是能看見的”。
“哦”。
對啊,又是白色的,果然那次夏意詩看到的應該就是他。
“那車怎麼了?”
蘇筠靠近了他,趴在前面的車座上:“我又看到那個和你有點像的人了,就在剛才的那輛車上”。
唐亦東看了看她:“哦?”
然後眼神就很黑似乎很認真的問她:“有我帥嗎?”
蘇筠:“……”
這是重點嗎?
“沒有”。
蘇筠很誠實的搖頭。
唐亦東就看着她輕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似乎是漆黑的眼睛裏藏了一條星河一般。
還是不笑的時候好。
唐亦東說著把身上的濕透的襯衣脫下,露出了健碩的肌肉和瘦削有力線條流暢又筋筋蘊含力量的腰身,從備用箱裏拿出摺疊整齊的一件白色襯衣。
蘇筠撇開眼不看他。
“你喜歡白色的衣服或者是其他東西嗎?”
蘇筠最常見他穿的襯衣就是白色的。
“不一定”。
唐亦東扣着身上襯衣的扣子,看到蘇筠轉了頭,笑了笑。
除了記憶,他和她的親近現在似乎是最遙遠的距離。
關鍵是有想法也沒有實施的條件。
“是你說的那個叫凌起的?”
唐亦東發動了車,三輛車的車隊繼續朝前走。
“你怎麼知道?”
“除了他這麼一個和我有點像的男人,還有哪個男人能讓你這樣反覆提起?”
蘇筠:“……”
總覺得某人的口氣里有嘚瑟是怎麼回事。
蘇筠覺得自己想多了,怎麼會有人把嘚瑟之意說的這麼一本正經又認真的?
唐亦東從後視鏡里看到蘇筠糾結的小表情,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
又恢復了平常的表情,有點認真的說道:“我查了一下所有在案的盜墓團伙和記錄在案正在通緝的文物罪犯,沒有姓凌的,也沒有一個叫做寶承的集團”。
“凌家有點特殊,他們幾乎不怎麼出現”。
“不過,真的沒有叫做寶承的盜墓集團嗎?”
實際上蘇筠本來想着唐亦南所在的那個盜墓集團就是寶承。
又想着最開始碰到的那個老響也是裏面的。
可是現在看到唐亦東都沒查到寶承?
唐亦東點頭,“起碼現在是沒有一個抓捕在案的盜墓團伙有口供里提起過這個名字”。
看了看蘇筠思索的表情,唐亦東補充了一句:“亦南也沒有提起過,他當初所在的那個團伙,盡數抓捕在案了”。
是啊,曾經牽扯到唐亦南的,怎麼可能會放過。
“剛才那輛車是去的哪個方向”。
蘇筠指了指他們的目標方向。
唐亦東點頭:“那應該就是和我們一個目的地”。
“兩天前那邊的確是發現了古墓,現在已經有文物部門在接管,準備發掘了”。
果然是有人在動了那處古墓。
“不是官方的,那就是民間的”。
“這一行還挺熱鬧”。
蘇筠不知道為什麼聽着他這口氣里就有點冷冽的意味。
看着窗外滂沱的暴雨,這麼大的雨,外面的山坡有很多都坍陷滾了下來,也不知道古墓里會不會有什麼地方也塌陷了,才會改變古墓的運勢。
考古隊的人真是早不發掘晚不發掘,非要在現在。
蘇筠看着遠處烏黑的天,覺得此行隱約覺得不安和為危險。
到了目標地岔八溝,只見烏黑龍脊上的土坡上崖上有許多忙着駐紮搭棚穿着旅行灰色馬甲保暖的考古隊,還有執勤拉線的武警隊,這是剛發現的古墓現場,已經通報到省里了,頗為重視,調批專家考古隊都趕來了。
蘇筠下了車,看到這麼多的人有點惆悵。
她只想自己偷摸的進去調查,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我們能把他們都趕走嗎?”
唐亦東看了看她,然後就像是拍了拍任性的小孩子般,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對迎上來的武警隊的人過去交接。
武警隊的領隊姓張,對唐亦東一行人的具體身份也不知道,只是接到上級的通知。
放行並且好好保護。
唐亦東舉了舉手,回了他的敬禮,“保護就不用了,我們跟着考古隊的人一起就行了”。
張隊長是從軍隊裏出來的,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這一行人都是軍人,包括那個下了車也不放心車上睡着孩子的婦女也是位女軍人,轉了一圈,也只看到蘇筠一個是個長的有點太過漂亮,身上卻文氣很重的女孩子。
以為就是學考古的女孩家族裏有背景,讓她現場來跟着學習的。
心裏明白,看破不說破。
只是笑着點頭應是。
張隊長把考古隊那邊的領頭人林教授喊了過來,給他介紹。
怎麼介紹,張隊長也不好介紹,自己都不怎麼清楚來人的身份。
只得含糊的介紹說是熱愛考古的一行人。
林教授一向是個比較親和的學者,不過對走後門又對治學不嚴謹的人是沒有什麼好感。
因此看着蘇筠一行人就沒什麼好臉色。
推了推臉上的圓框眼鏡,甩着臉色也不怎麼搭理張隊長的介紹。
蘇筠也沒想到之前一直交論文,沒怎麼跟着學過什麼的教授,會在這裏見到。
先前一直聽說他去支援了,後來支援支援着,也就沒后信了,人彷彿也消失了一樣,難道就是在這裏,林教授出了事?
朝林教授的團隊看過去,蘇筠沒想到還真是看到了熟人。
那個說自己還是值得讓她多看兩眼自命不凡的王凡。
還有家裏已經出了事,自己在外沒收到消息的韓城城。
另外兩個蘇筠也記得就是那次在研究生面試的時候,被林教授留下的唯一的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叫什麼,蘇筠沒注意。
本來蘇筠以為自己在面試的時候表現的還是挺不錯的,現在看來,林教授似乎對王凡和韓城城這樣善於表現的學生更看重一點。
不然自己回來之前一直在京城裏都沒收到過任何消息,她們卻作為林教授的助手出現在這裏。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次沒有自己,她們的表現更好吧。
剩下的幾個似乎是林教授的助手,或者是考古隊的人。
此時在遠處搭起的帳篷底下,點了一堆火堆的人也在議論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韓城城在看到唐亦東的時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碰到了她一直視作偶像和男神的男人。
“城城你怎麼了,你認識那群人啊?”
韓城城人長的漂亮,相比較於一向高傲目下無塵的王凡,甜聲甜美的韓城城,就幾乎成了考古隊裏年輕人之間的一朵花了。
幾個年輕的男孩子都和她關係比較好。
韓城城壓下心中的喜悅,矜持的說道:“認識其中一個哥哥,以前家族裏舉辦宴會的時候見過,不過不知道那位哥哥還記不記得我了”。
韓城城的衣食住行,考古隊的人都知道她家裏的情況非富即貴吧,不過大家都是文化工作者,也就不像外面那群追求拜金或者浮躁的族群,因此對韓城城的家族背景什麼的,大部分人是沒興趣追究的。
幾個男孩子聽她這麼說,心裏都有點嫉妒,也就不再問了。
韓城城等着別人問,別人反倒不問了,她自己覺得沒趣。
只是不住的打量唐亦東。
蘇筠在這裏的人看了一圈,也沒看到凌起等人,也沒有喬綰心。
心裏想着凌起大概不會通過這種官方渠道進來,喬綰心就想不通了。
難道她是跟凌起在一塊的?
“這處墓葬是一位老鄉在自家田裏秋種的時候無意發現舉報的,已經從現在規劃出來的現場可以大致看出來,這處墓葬可能是一個很具規模的大型墓葬,對於發掘和搶救工作上級領導部門都是非常重視的,對於我們考古隊來說,同樣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我不管你們是誰,只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們能老實的站在外圍圈,不要靠近墓葬群,如果非要靠近,也要向我請示,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做到,如果做不到,現在就請回吧”。
不靠近?站在外圍?
那他們怎麼救兩個孩子?
不止是唐亦菊夫妻兩人,就是唐亦東也微微皺起了眉。
武警隊的張隊長也頗為為難,如果依照給他命令的上級級別,命令林教授這些考古隊的人遵從,自然也是有效的。
但是學者總是有學者的脾氣,這一點唐亦東知道,所以他才注意了措辭,讓林教授的脾氣有意無意的助長了。
唐亦東一開口,蘇筠就知道林教授肯定會犯脾氣,於是輕輕拉住了要開口的他。
畢竟對林教授,自己還算熟悉,蘇筠站在林教授面前,先對他微微笑了笑。
有着好學學生的謙遜和對老師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