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應
第二天來到小水村,原本借住的那家農家的大娘正在院子門口讓人挖塘。
“大娘,我是來拿行李的,真是謝謝你讓我們借住了一晚”。
“是那個好看的小閨女兒啊。
哎,道啥謝,你們也是給了錢類。
你們的大包都在屋裏,自己去拿吧,我這還忙着,就不起來招呼你了”。
那大娘正在跟同村幫着挖塘的幾個勞力說話。
回頭對蘇筠大聲道。
蘇筠看了看這家院子,還有門口這個坑,沒有說什麼,進了屋裏去拿包。
狗王趕緊過去主動背了起來。
從院子裏出來,那大娘這會兒似是說完了話,從坑裏上來,對着蘇筠笑道:“吃了中飯再走吧,你們白給好幾百,都沒給你們做啥好吃類。
昨個兒讓俺兒子去鎮上割了豬肉,今兒晌午給你包餃子吃。
噯?那幾個人來?”
鄉下大娘淳樸,覺得收了人家那麼貴的住宿費,這幾人也沒在屋裏待多大會兒。
大娘看了看蘇筠後面的狗王。
還沒等蘇筠說什麼,就接着道:“小閨女兒,你也別怪大娘多說你,這出來旅遊啊,你得多長個心眼子。
你之前的那幾個驢友啊,俺家裏的人看着都覺得不是啥好人,你跟他們分開走這是做對了。
這個隊友看着挺老實的,讓人放心”。
邙山附近總有一些盜墓小團伙用旅遊的幌子來附近晃蕩,因此大娘還知道“驢友”這麼時髦的詞。
現在的狗王國字臉,長相平平,臉上還纏着繃帶,只露出兩個眼,半截臉。
即使現在聽到這大娘的話,眼神不好看,看起來也顯得憨實。
“別說了啊,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我肯定幾天也睡不好,在屋裏坐一會兒,馬上就能吃餃子了”。
大娘不等蘇筠拒絕,就進廚屋去準備了。
“你以後看人的時候,不要這麼兇惡,我雖為你改了骨命,如今你白睛眼珠子裏光彩貫色,雖面有死色,亦不為害。
色為氣相,宜長壽,主平和。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吧?”
蘇筠看狗王頭上的黑氣已經消散,不過仍然有一絲半縷。
她救下狗王,她自己覺得沒有半分反應,身體既沒有更差,也沒有變好。
“蘇小姐,我明白,我狗王以後都聽您的”。
其實狗王一點沒聽懂,暗道,這蘇小姐怎麼有時候說話文縐縐的。
“明白的話,就不要盯着人家一個鄉下大娘顯你的凶氣”。
蘇筠沒什麼好語氣的說道,就不再管他。
到廚屋裏對那大娘道:“大娘你家怎麼想起來在大門前挖個池塘,我看門前路夯實,肯定以前沒少下工夫軋路吧,這挖個塘有點可惜,白費了以前的功夫了啊”。
大娘正在擀餃子皮,撒着麵粉笑道:“那門前的路都是之前俺家老頭子趕着驢磨軋的,在村裡也是數的着的平實。
這破開了土,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覺得有點心疼”。
“那就填上吧”。蘇筠輕輕道。
“唉!小閨女兒你年齡小,能出來旅遊玩兒,肯定家裏的爸媽都有能力。
哪知道這年月掙錢難啊,俺家老頭子走了后,俺家兒出門打了幾年工,去年剛結了婚,給了彩禮錢后,家裏都掏空了。
指着那十來畝地能掙啥錢,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們這村裡,前幾年村裡幾個大戶都蓋了蔬菜大棚子,俺家那會兒老頭子正病,花錢治病,沒有多餘的閑錢。
這就落下了,最後老頭子也沒治好,昨個兒俺跟兒子媳婦商量,想也弄個棚種蔬菜,俺兒說這幾年村裏的蔬菜種的好的就那幾家,你也種,他也種,都被那城裏蔬菜販子壓低了價兒。
還不如現在試着養一塘鴨子,村裏的蔬菜棚多,不要的剩菜葉子多的是,跟村裏的親戚鄰居找找,這鴨子不愁沒有吃食兒。
俺兒說這叫節約成本,他原來在浙江打工,就是給人家幫着養鴨子的。
聽俺兒說這養殖弄好了,能掙大錢。
這為了籌錢,家裏的地就包給別人了,現在也沒地方,就這門前有塊地方是俺家的,正好俺家在村口也方便從河裏灌水。
俺雖然有點可惜了的,但是這塘都挖了小半個了,哪能說填就填啊。
小閨女兒真會說。”
大娘閑話家常。
“大娘,你家媳婦懷孕了吧?”
蘇筠見這大娘是一定不會填上了,想了想,這大娘也算是個熱心淳厚人。
開口說了另外一件事。
“你咋知道的啊!
噓,小閨女兒不知道厲害。
別說”。
大娘有點怨怪。
“這頭三個月不好說出來的,會惹送子娘娘不高興。”
“咦?俺媳婦這兩天都回娘家去了,你都沒有見到,咋知道的啊?”
大娘停止了擀餃子皮,疑惑的抬頭看蘇筠。
眼前的小閨女兒,看着跟她兒媳婦差不多大,二十齣頭,長類真俊。
眼角的那顆淚痣像是一滴掛在眼角的淚。
“大娘,你家門前是不是原本有棵老槐樹的?”
“啊呀,小閨女兒這你也知道!
前幾年,俺家老頭子還沒病的時候,說老槐樹擋着院子裏的光亮,村裏有路過的算命先生給張大富家算的命,說他家門口的兩顆老桃樹不利,就刨掉了,果然沒過兩年他家種菜就發了。
於是就帶着俺兒把樹給刨了,村裏的有些人也都跟着張大富家學,都刨了院子前或者院子根上的樹。
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你不說我都要忘了。”
大娘放下麵杖,越發的奇怪了,走到蘇筠身邊。
“你說的那個張大富家,他家之前應該是在屋后還種了片李子吧。
前桃后李,財氣過離,家宅處震宮正東方,犯祿存星。
刨了老桃樹於他們家有利,卻不一定適合其他方位的家宅。
你家宅子方正處庚酉向,處平宮,有富貴槐導風向,原本應該算小康農家。
老槐樹刨掉是一件,之後應該還動了房間裏的擺設,梁木下的飯桌移到了鏡子后,堂屋壓梁,鏡面擴大了家裏的禍氣,無化解。
大爺是不是忽然就得了一場大病?
和連着後來的沒有跟上村子裏種菜的風潮,帶動富貴,這些都是一連串的原因。”
蘇筠手指微微掐動,算道。
蘇筠沒有說的是,那個張大富家肯定不是只改動了門前的老桃樹。
他家的離鎮宮方位破財氣太重,不是刨兩棵老桃樹就能改運的。
這個小水村因着靠近那處帝王宮,沾帶福氣,只要擺好家宅風水,要想成為全省的帶頭模仿村都不是難事。
蘇筠想着要探索這帝王宮的後人,找村裏的守陵後人。
在心裏記了下張大富。
“啊呀,小閨女兒你說的太准了。
俺家老頭子進醫院,醫生說是食道癌晚期,俺給人打聽說,一些老頭子都是愛抽煙喝酒才得這個病。
平時俺家老頭子吃嘛嘛香,成天就是下地幹活,抽煙喝酒太花錢,他比俺還摳,怎麼會得這個病。
原來是堂屋裏亂動的原因嗎!那時候俺兒新談個對象,嫌俺家不好看,俺家才重新拾掇了遍。
後來也沒成,就是這害了俺家老頭子嗎”。
大娘哭天抹淚。
“還有你說的那些話,俺都聽不懂。
小閨女兒,你是算命先生?”
“大娘你也別太介懷了,生死有命”。
大娘擦乾了眼淚:“那你幫俺家看看,怎麼才能發家致富,把俺家的風水也改改?”
“大娘,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我只能提醒你,趕緊給你家兒子打個電話,讓他回來,還有把門口池塘給填上。
你家兒媳最近也不要四處去串門”。
蘇筠看說了這麼多,這大娘肯聽她的話了,就把勸告的話說了。
這家農戶之前看到她和狗王幾人在一塊時,於她有關心之情,又有一飯之邀。
雖是微不足道,但這大娘也算是善良的鄉人,蘇筠想,古時,相術師父都是收銀子才肯泄露一兩句指導。
這就是一飲一啄的道理。
她想看看,這幫助一事,對她有什麼影響。
她剛才看到門口那池塘已經挖出了大致形狀,尖方曲直之形,這戶農宅方位是火木,反逆悖謬,應人凶。
大娘家裏,只有兒子現在在外面。
應是應在他身上。
院子裏又新載了棵柳樹,柳樹主發芽生子,這是新婦有孕的徵兆,門前無遮擋,新塘凶氣衝撞,於胎兒不穩。
“俺兒是到鎮上去找飼養有經驗的師傅了,這師傅好幾個村的都在請,俺要是現在讓俺兒回來了,肯定要被其他人請走了。
這咋辦!”
大娘其實是對蘇筠半信半疑。
要不是蘇筠說的話都是沒見過就合上了,她大概只會大笑。
正在這時,家裏的電話響了。
大娘在身上揩了下手,對蘇筠道:“小閨女兒,你先坐坐,沒有辦法俺也不怪你”。
其實這改個風水局,蘇筠當然有辦法。
堂屋裏傳來大娘高興的聲音:“真的啊!俺柱子就是能幹,好好陪師傅吃飯,說不定師傅願意上咱家來看看。”
大娘到廚房興奮的說道:“鎮上的師傅聽了俺兒的養殖經驗,很欣賞他呢,現在正要和其他幾個村的,來請養殖師傅的人一塊吃飯。
說今天晌午不回來了吃了。
正好咱們幾個吃,這芹菜大肉餃子香的很”。
大娘轉眼就忘了蘇筠說的話,聽到兒子的話后,她進到廚房,想想剛才小閨女兒說的話,就覺得剛才居然自己有點相信了。
這小閨女兒看着嬌嬌的,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她怎麼會信了啊。
蘇筠沒有接着勸。
中午吃飯的時候,狗王端着碗餃子蹲在門口吃。
這大娘的兒媳從娘家回來了,對着蘇筠很平淡,是很普通的鄉下孕婦。
正在吃着餃子就看到一個小孩子跑了進來。
“王家奶奶,你快去看看吧,俺柱子哥在村外邊騎着摩托車跟張大爺家的拖拉機撞上了。
流了好多血,已經打了120,村裏的人都去看了”。
聽到小孩子的話,大娘和家裏的媳婦慌忙往院子外跑。
蘇筠猛然覺得頭疼的厲害,她細細的手指端着餃子碗,疼的發抖,“啪”的一聲,碗掉碎在地上。
狗王跑了進來,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抱着頭,臉色發白冒汗的蘇筠,放小了聲音問道:“蘇小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