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八章 傳承

此時此刻，那棟屬於秦澤的帶着小花園的複式別墅里，氣氛凝重的彷彿可以具現化。秦澤的目光幽深，定定地看着拋出了一個驚天大雷的、自稱為法則引渡者的男人。時間似乎也已經停滯下來，他們兩人什麼都沒有做，然而一種詭異的殺氣瀰漫在房間內。窗帘無風自起，越顯詭異。

最終，秦澤將心底的殺氣壓下，耐下性子聽這位法則引渡者說出了一些被掩藏的真相。

“那個晶片，是樂若長給的。”法則引渡者說的第一句話，就扔給了秦澤一顆雷。

秦澤面上不顯，狀似平靜而又果斷的反駁，“不可能，樂若長是我的造物。根據天道法則，造物是沒有資格違背造物主的。”

“樂若長真的是被你造出來的嗎？你是什麼時候造出來的他？”法則引渡者反問。

秦澤沉默下來——樂若長是在他還是凡人的時候就被製造出來了。現在一想，也是，身為凡人的秦澤怎麼可能會有擁有造物的能力？那是屬於神的領域。只怕在那個時候，神明就給他下了套。

看到秦澤完美無缺的表情終究是露出了細微的裂縫，俊美的法則引渡者嘴角露出了微笑，似乎看到這種本該最親密的人之間相互殘殺是多麼有趣的事情一樣，“你殺了她。”

“……我，殺了她？”秦澤不可思議得重複了一遍。在這時，一些若有若無的不對勁終於慢慢的全部浮現了。

為什麼他會重生、為什麼神明一直沒有出現、為什麼樂若長和他的聯繫完全斷裂……

根本不需要法則引渡者證明什麼，秦澤心裏就清晰的明白，對方應該是沒有說謊的。

而他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法則引渡者難得好心地解釋道，“你殺了那個偽神，那偽神殘餘的碎片也封在你腦中下了封印，對你的記憶產生了影響。”

‘把偽神給殺了’這個事實的震撼絕對超過了晶片來源於樂若長。

‘一時間，秦澤竟然不知道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他的夢想就是逃脫神明的掌控。現在得知他竟然已經殺掉了那個原本在他看來根本無法戰勝的存在，讓他有一種無法相信的虛幻感。

法則引渡者嗤笑，“偽神就是偽神，再如何裝模作樣，終歸是不堪一擊。”

秦澤實在沒有這部分的記憶，他選擇跳過這個話題，“晶片是怎麼回事？”

“那偽神發現了你和修……穆胥之間只怕要產生不該有的感情，所以讓樂若長送給了諾曼和諾亞晶片，並告知如何使用；實際上，那不是什麼晶片，而是偽神的神力所化，裏面還包含了他的部分靈魂。雖然無法完全控制穆胥，但是讓穆胥不由自主的做出違背本意的事情還是很簡單的。”

這一刻，秦澤只覺得很滑稽。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讓一位神明為了他做到這種程度……也不對，他果然也是沒有讓那位神明失望，最終手刃了他。

在這時，秦澤竟然有種茫然的感覺。他終於知道了殺死他孩子的罪魁禍首是誰，可是罪魁禍首已經被他殺了。他失去孩子的事情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月前重生之前的事情。可是，究竟過了多少年，又發生了多少事，他一無所知。

最終，秦澤說，“對於你而言，這些事情都是發生過的；或許你還覺得，我的仇恨已經報了，但是對於我而言，對於現在我的而言，我的仇恨還沒有結束。”

法則引渡者奇怪地看着秦澤。他實在無法理解人類的想法。

秦澤望向縹緲的虛空，有些疲憊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之後究竟又經歷了什麼，對於我而言，前世才是我記憶中最無法釋懷的存在。我不想去管之後的我是不是放下了或者是不是報了仇，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我的仇人是諾曼和諾亞，我活着的目的是給我那個孩子一個出生的機會。其他的，我不想管。”

法則引渡者眼睛一眯，突然敏銳的抓到了一個關鍵點，“你的目的是讓你的孩子出世？這是你為什麼拒絕傳承法則的原因？”

秦澤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人類的感情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法則引渡者露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神情，“你都活了那麼多年了，竟然會被一個孩子牽絆住，這也太不可理喻了。”

不可理喻？或許有吧。

在有這個孩子前，他已經在穿越中度過了近萬年的光陰；或許在他失去的記憶力，他還度過了更長的時間。然而，他終歸是人，而僅僅是男人所說的法則分|身。萬千世界，他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可以依靠可以寄託的存在，他覺得自己是個孤家寡人，如蜉蝣一般麻木不仁地做着神明給他的任務。

第一個讓他有了希望的，是申頤；後來穆胥將他的夢狠狠擊碎。

第二個讓他有了希望的，就是那個孩子。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可以有機會擁有自己的血脈傳承，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這已經不僅僅的是簡單的、人類與生俱來的對孩子的感情，更多的還有他的執念和不甘。

法則引渡者細細打量着秦澤的神色，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正襟危坐起來，露出了嚴肅的神色，“你要知道，這件事情是違反法則的。”

秦澤面色不變，“那又如何？”

“這個孩子不可能有機會出生。”

秦澤似笑非笑地看向法則引渡者，眸中暗流涌動，“你出現在這裏，讓我去傳承法則，就說明法則已經消亡很久了，法則殘留的力量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控制萬千世界了。那麼，我不相信天道法則還有能力，讓我的孩子消失。而且，你不是也說了，那個偽神都被殺了，我既然能殺了偽神，那違背天道法則讓我的孩子出世又如何？”

“你想的太簡單了。”法則引渡者搖了搖頭，“如果是其他人，當他們的靈魂力量到了你這個程度，或許有可能逃過越來越虛弱的天道法則的束縛；但是你不同，你就是法則，你身上的法則之力最濃重，同樣的，法則對你的約束也最大。就算法則徹底消散，你身上的法則也永遠是法則最強盛的時候。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那個偽神就選上了你？萬事皆有源，這個源，就是他發現了你身上的法則之力的濃厚。每個世界的天道法則不會排斥你，甚至會接納你。只有你，才能幫他慢慢的讓修……穆胥的力量在每個世界散失。主人一直認為，在萬物神蘇醒前，將他分散在各個世界是最安全的，因為天道法則會保護他，沒有人可以穿越到各個世界裏去在萬物神沉睡期間讓萬物神失去神格和神力；想來主人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你的存在。”

秦澤鎮定自若，他一開始就做好了和神明、和法則抗爭的打算也要讓那個孩子活下來，現在聽到神明已死，只剩下一個快消散的法則，就算對他的約束力在大，他也不在乎。

不過，他敏銳的從法則引渡者的話語中聽出了神明，試探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只是法則的分身就受到最大的約束力；那麼如果我傳承的法則，豈不是會讓約束力再次加大？那我的孩子豈不是更加沒有生存下來的可能。”

“不對。”法則引渡者說。

“哦？”

“我無法說出來。”法則引渡者攤手，“我被法則約束的也很厲害，我不能說出如何違背法則的方式，這需要您自己去探索。”

良久，秦澤說，“如何傳承？”

法則引渡者大喜。

…………

法則的傳承比秦澤想像的要艱難無數倍，法則引渡者拿出了一個雕刻着反覆花紋的法杖，影影綽綽地閃爍着聖潔的純白色光芒，星星點點的亮閃圍繞在法杖的身邊，秦澤第一時間莫名氣的就升起了這個法杖應該是他的武器的念頭。

法則引渡者並不知道秦澤心中所想，只是讓秦澤集中全部精神力放入法杖之中。秦澤剛試探性地釋放出了一點，就察覺到法杖在拚命的吸收他的力量。他心下一驚，想要收回卻完全阻止不了，只能被動的運轉全身的力量來抵抗。不多會便力量盡失。

而後，他只覺得有種時空錯位的感覺，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扭曲，等畫面重新變得清晰時，他已經到了一個渺無人煙之地。

法則的傳承，其實是一種試煉。

秦澤對於法則給予的試煉完成的並不好，比如說法則會不斷地逼迫他放棄一個看不清臉的愛人，秦澤不知道對方是誰，應該依舊是他失去的記憶中存在的人，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堅定的選擇不放棄。最後的結果是一次又一次的烈火焚身。直到幾百多次，秦澤才聽見虛空之空傳來一聲嘆息，最後，秦澤感覺到一股純正的、來自於萬物最初始的力量灌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連萬物神都是法則所創，法則才是萬物的初始。

與其說其為法則，不如稱呼為“初始神”。

在那一刻，秦澤心中便清晰明了的做出了這個判斷。

他以圍觀者的角度知道了初始神的歷史，和到最後初始神化身為法則的全部過程。

等他終於醒來時，已經是十天之後，他的病床邊坐着一臉憔悴的穆胥，看見他醒來后，臉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穆胥甚至顧不得兩人之間的隔閡和仇恨，狠狠地抱住了秦澤，如同抱住了最珍貴的寶物，“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停止了好幾次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