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代善教子
卻說賈赦回京,並未見了母親與幼弟弱妹們,他只當是史氏帶着弟弟妹妹出門子去了。
此時的賈家雖算不上是京中頂級一流家族,可也算的上是二流巔峰的權勢之家,是以史氏與貴婦誥命之間的往來頻繁。
賈府如今出了老太太的孝期,正好是恢復交際往來的關鍵時刻,外加上代善的三個庶女與史氏的寶貝命根子賈政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是以史氏如今三不五時地便出門子應酬往來也是完全可以理解之事。
賈赦也並非長輩親戚,他回家,史氏不在家,完全沒問題。
可是眼下看來,似乎並非這麼回事兒呢?
賈赦擺出了一副懵懂之態,望着賴管的眼神卻有些銳利。
更別提是一側的代善了,賴管家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
“此事也是怪奴才並未說清楚,之前打發了個小廝去內院將大爺回府之事稟告了太太,許是那小子忒不中用,也不知哪兒出了岔子!”
聽着賴管家此言,賈赦一臉的黯然之色,緊緊地抿着嘴巴,
“父親,母親還是不喜歡兒子嗎?這是不想見兒子嗎?”
聽着這話,代善只覺得自己的心重重地一擊,酸澀難忍,卻也不忍讓他沉溺這種小道,
“作何小兒之態,堂堂昂藏男兒,婆婆媽媽的做甚,許是小廝誤事,許是你母親有事耽擱了……”
這話連賈代善自己都說服不了,更何況是賈赦呢。
“兒子知道了。”
儘管滿口地應了下來,可是看着他滿臉的黯然,賈代善便是明白兒子的心思。
“你明白便好!”
賈代善本還想再說點兒什麼,可到底詞窮,搜腸刮肚半日也沒有找出合適的說辭來安慰兒子,只是拍了拍賈赦的肩膀。
“管家,去吩咐下去,大爺回京,擺席開宴,為大爺接風洗塵,亦賀一家團聚之意。”
這本是內宅當家太太該做之事,可賈代善越過了史氏,直接地吩咐了下去,卻是將史氏給忽略了個到底。
這般打臉之舉卻是在為自己撐腰做主。
賈赦的臉上滿是感激之色,似乎又有些遲疑,等賴管家出去之後,他這才帶着幾分忐忑,對着代善道,
“父親,這般做,太太可要如何自處,太太是不是越發不喜歡兒子了?”
聽着這話,代善心中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只覺得欣慰的同時又覺得堵得慌。
這樣好的兒子,史氏到底想要做什麼?到底該怎樣才能讓她滿意呢?
“別擔心,你母親不過是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等日後她明白你的孝心便好了。”
賈代善的雙手握拳,滿口苦澀地勸說兒子道。
“兒子知道了,定然是兒子哪兒做的不好了,所以才會惹的太太不喜了,祖母告訴過我的,母子沒有隔夜仇,只要兒子的孝心到了,太太便會喜歡上兒子的!”
元氣少年賈赦快要被自己的這一番扮嫩示弱的舉動給噁心吐了,不過看着父親臉上一閃而逝的陰霾,效果既然不錯,他就權當是鍛煉演技了!
“嗯,你太太肯定會知道你的孝心的。”
代善被兒子明亮的雙眼看的更加地心酸了,使勁兒地點點頭。
代善為了安撫兒子,親自帶着他參觀了一下的他的新院子,包括各處的佈局等等,代善顯然是用心為兒子操持的,所以說起來頭頭是道,
“多謝父親為兒子費心!”
賈赦對着自家父親,深深地揖了下去,滿臉的孺慕和感激。
“咳,且請起,父子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代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對着賈赦道。
“父親對兒子的心,兒子都知道的,除了老太太外,唯有父親對兒子這麼好了……”
他一臉的雀躍,可到底還是讓代善聽出了聲音中的黯然來。
賈代善心中更不是滋味兒,本想說些什麼,可到底有些話沒法出口,還是賈赦貼心地轉移了話題,問起了賈代善對自己的打算,
“父親,兒子雖然承蒙祖宗蔭庇,僥天之幸才過了院試,可到底根基底子較薄,想要乘勝追擊卻是不能了,所以兒子想要找個書院踏實地讀幾年書,京郊的即可,這樣不遠不近地相處着,太太也自在些,兒子也……”
賈赦一臉的黯然,對着代善道。
前面的幾句話倒是聽着挺像是那麼回事兒的,可後面卻是不像了。
“你身為男兒,目光理當長遠,眼睛盯着後院的那點子事情,你就沒想過將自己強大起來,讓別人哪怕再如何地憋屈,也不得不依靠你,誇讚你嗎?”
不得不說,賈代善此人能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省的帝王信任,對於人心的把握還是十分地精準的,這番點撥兒子之語儘管顯得冷漠無情,可到底如此這般才符合賈代善的性子。
他雖然在家事上有些拎不清,可涉及到其他方面,卻是老謀深算地令人膽寒。
這也就是賈赦如今年歲並不大,又是代善之子,所以對於賈赦的那點子小心眼子並不十分地深思追究,外加上有個更加作死的史氏對比襯着,所以才能讓賈赦的那點子小算計成功。
此刻他這一番話,實在是說到賈赦的心坎上了,知道父親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賈赦也就不再婆媽,收了那些哀戚之色,一臉堅毅地對着賈代善道,
“兒子知道了,父親只管看兒子的表現罷,絕不會丟了父親的臉面的!”
代善聞言,頗為欣慰,對着他道,
“既然你想讀書,哪有比國子監更好的地方呢?家中本來就是名額,你身為長子,自然是當仁不讓了,這本該是你的!”
代善不想讓兒子去考什麼書院,國子監的先生都是翰林院的翰林,大儒,學問是再好不過了,更何況國子監要緊的是什麼?
兒子去了可以結交同窗,可以彼此之間認識幾個友人,為他將來進入朝堂積攢人脈勢力,這才是最為要緊的。
賈赦聞言,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想的太過狹隘了些,目光只盯着史氏和賈政,卻是忘記了最為要緊的,自己身為長子,最該承擔的責任是什麼了。
“父親,兒子明白了!”
看著兒子眼神清明,神色堅毅,心中頗感欣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一時之間,聽着小廝傳話,說是酒宴已經齊備,只等着老爺和大爺入席了。
父子倆也不再多言,一前一後,抬腳去了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