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第80章蔡家
趙氏應着陳氏說了幾句話,並不想跟她太熱絡,看到一側坐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姑太太蔡阮氏,便出言問道:“小姑近來可好?聽說惠姐兒有孕,我還一直不得空去看,她的孕相可還好?”
趙氏本是為了岔開陳氏的話,誰知這一句隨意的問話竟是把蔡阮氏問得紅了眼圈,嚇了趙氏母女幾人一跳。
蔡阮氏的相公蔡遠四年前在工部謀了一個正五品郎中的位置,雖說是比原來知府還降了一級,卻是個京官,還比阮家大老爺的正六品的主事高了一階,若不是阮大老爺受封了一個男爵的爵位,那蔡家老太太還覺得蔡家的門第比阮家都還要高了。
當年蔡家給次子蔡知文求娶趙敏惜不成,蔡家遷怒阮家,蔡遠上任后就把何姨娘接到了京中。阮老太太大為不悅,便把女兒外孫女兒都接回了當時的侯府,彼時蔡蘭絲剛嫁去了承恩公府袁家,蔡老太太和何姨娘的尾巴差點翹上了天,根本不買阮家的賬,簡直和阮老太太吵翻天,若不是阮大老爺調停,蔡阮氏也顧及子女差不多就鬧到要和離。
可蔡家也沒得意多久。
蔡蘭絲嫁過去沒多久,袁太后便病重,然後承恩公府老侯爺去世,皇帝竟是遲遲沒讓承恩公世子爺襲爵,待得袁太后病逝,皇帝就直接奪了承恩公府的爵位,還羅列了許多袁家子孫不肖的罪名。那架勢恨不得發配他們充軍,還是考慮到太后剛剛去世,陛下孝順,才勉強饒了他們。
袁家覺得蔡蘭絲是個掃把星,嫁進家門后就沒個什麼好事,而且幾年都無所出,差點就把她給休了,後來估計是有人勸說,袁家不比當年,這蔡蘭絲好歹是官家女,休了她就袁步良那個樣子,恐怕再娶不到更好的,這才作罷。
另外還有蔡知文的婚事,蔡遠原本以為京中貴女多,兒子蔡知文才貌出眾,必能尋得一門好親事,結果當然是處處碰壁,他看上的那些人家哪個不知道蔡知文的那點黑歷史?還有蔡家蔡蘭絲在袁家雞飛狗跳的事?
蔡遠無法,最後竟然打上了蔡蘭惠的主意,把蔡蘭惠嫁給了京中一個沒落老郡王爺勉郡王聲名狼藉的七公子做續弦,想借老郡王的面子給兒子說門好親事。蔡蘭惠是蔡家女兒,這事即使阮家覺得不妥,也是阻止不得的,更何況當時老侯爺病重,阮老太太也無暇他顧。
當然最後蔡蘭惠是嫁過去了,但蔡知文還是沒說到什麼好親事,這蔡遠轉眼又見阮貴妃在宮中越見受寵,阮家二房越發顯赫,就又回過頭來,找阮家大老爺求娶阮安姝。
當然這最後,最令阮家二房眾人不解的是,阮大老爺竟然還同意了。
趙氏不過隨意的一句問候就讓蔡阮氏紅了眼睛,趙氏就有些訕訕,她是知道蔡家那堆破事的,她已經自認為找了一個最安全的話題和自家小姑說話,誰知道這蔡家到處都是雷區啊?
阮老太太見女兒這樣,面上就有些不好看,遂對眾小輩道:“姝姐兒,你不若就領着你堂姐堂妹們去園子裏逛逛,待用膳的時候再叫丫環去喚你們。”
阮安姝應諾就招呼了眾人出去。安槿見趙氏面色發苦,就有點好笑,估計她母親腸子都悔青了,不過是不小心問得一句,也不知道又有什麼麻煩事上身?
阮安姝領着阮安梅姐妹三個還有阮貞紋去園子裏,阮賢麟不樂意和他們玩,阮安梅就叫了小廝送他去外院和父親一處。
阮安姝今年十五,轉年也是十六了,她和蔡知文的婚期定在了下年八月,正是在阮安梅和阮安桐婚期的中間。
阮安姝今日穿一件芙蓉色的繡花緞襖配了長裙,神色少了以前的怯懦,顯得文靜淡雅。
她看安槿打量她便對安槿溫柔一笑,道:“槿妹妹,自從我們搬了府,你還沒有好好在這邊園子逛過,雖然這邊比以前府上小了許多,卻也有其雅緻之處。”說著就手指着假山處道,“假山那邊就是個池子,養了許多的睡蓮,可惜現在不是季節。”
這時阮貞紋就插話道:“既然沒有睡蓮,不若我們去賞梅?不是說府上東園的梅花已經開了些?”
阮安梅安槿聽了都有些意動,阮安桐卻道:“東園可是在外院,我們去不太妥當吧。而且梅花有什麼好賞的,萬一又有人掉到池子裏,又是是非。”
這話卻讓人忍不住想起幾年前在西寧寺賞梅的那次,大家看了看阮安姝不免都有些尷尬,阮安桐後知後覺,看大家面色不對,才反應過來,有些訕訕的對阮安姝道:“姝妹妹,我,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介意。”
阮安姝卻坦然自若,笑道:“五姐姐不必介懷,我自是知道姐姐的心,不會介意的。”
阮貞紋面色冷冷的,就不再出聲。
安槿有些詫異,如果她記得沒錯,阮安桐和阮貞湘阮貞紋兩姐妹是相處得很好的,這又是哪一出?況且阮安桐沒心沒肺,卻很少用話暗刺人。
用完晚膳回府,天色已晚,趙氏心裏有事,就命幾個女兒自回院子休息,待第二日一早幾人給她請安,她才拉了幾個女兒陪她說話。
她道:“你蔡家表姐的事,原也不應該跟你們說,只是你們這幾年眼看着也要出閣,知道這些個事,也是好事。”
幾姐妹都有些懵得看着自家母親,旋即都反應過來,斂聲聽趙氏說話。
趙氏喝了口茶,才慢慢道:“兩年前你蔡家姑父豬油蒙了心要把你蔡家表姐嫁給勉郡王府給他家七公子做續弦,當時正屆你祖父病重,你祖母無暇他顧,讓他得了逞。那勉郡王的七公子是個只知聲色犬馬的紈絝,聽說他的前夫人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他房裏十幾房小妾,你表姐嫁給去兩年多,已經滑過兩次胎,這已經是第三次。”
姐妹幾人聞言都不禁駭然。這些事趙氏過往並不曾和她們說過。
阮安梅臉色慘白,道:“母親,這樣的日子表姐如何過得?那蔡家姑父也忒狠心了些。”阮安桐則低着頭沉默不語。
趙氏嘆了口氣,撫了撫阮安梅的頭髮,幾個女兒中,這個女兒最是安靜柔順,好在給她選的梁家人口簡單,也是有規矩的人家,倒不必太過操心。
趙氏道:“除了槿姐兒未定,你們將來的夫家都是簡單的,但母親還是想跟你們說說,是讓你們小心着過日子,你們底子不差,但也要經營得好了,方能過得好。像你姑母,當年嫁去蔡家也是低嫁,有侯府撐腰,蔡家也人口簡單,卻能生生把日子過成這樣,坑得不止是自己,更是自己的兒女。”
姐妹幾人原以為母親是要借蔡家表姐的事,讓她們了解嫁入后的艱辛,可是蔡家表姐嫁得那是正常人嗎?可誰知母親話一轉,竟是說到姑母身上,這卻實在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趙氏拉着阮安桐的手道:“桐姐兒,原本母親覺得你的婚事是最簡單,最不用操心的,可是這兩年來母親看文煥那孩子越發出色,他和你父親不同,你父親心性閑散,但文煥那孩子卻頗有出世之心,他走的是文官路,母親也看不出他將來會是如何樣行事的人,只盼他能念着咱們家的恩情將來身居高位也能善待於你。但你也要好好立起來,不能學了你姑母那般,把自己的日子過成那樣不說,還禍及子女。”
阮安桐慢慢跪道趙氏腳邊,落下淚來,哽咽喚道:“母親。”
趙氏抱了她,摸摸她的頭,卻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她只盼這些只是她自己的杞人憂天。
安槿覺得這有些不大對勁,不過她覺得自己母親以前可也沒這麼敏銳,但這樣子的變化總是好的,她也覺得很高興。
只是祖母留下母親跟她訴說蔡家表姐的苦水做什麼?蔡家表姐以前滑過兩次胎,可從來也沒聽她們提起過。
安槿想着,便也不由得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