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梁宴清熱得睡不着覺,不是溫度的原因,房間裏冷氣打得足。
他渾身一股燥意,心裏燙得慌。
被謝柏儀親了口的嘴唇和臉頰,更是要燒起來了一樣。
那觸覺仍在,糯糯的濕潤的,還有點兒甜味。
揮之不去。
想忽視也不行。
梁宴清談過幾段戀愛,可他竟覺得她蜻蜓點水的兩下,是經歷過最溫軟的吻。真是見了鬼!
在情場上,梁宴清自詡是個老江湖,萬萬想不到那丫頭膽子蠻大,平日裏口頭說說倒還好應付,她竟敢付諸行動!撩他?!
最最窩火的是,把他搞得如此狼狽,心猿意馬。
太不應該。
梁宴清翻來覆去的沒法平靜,全身的熱意一波又一波,湧上腦門,燥。
他想着,大概是許久空窗的緣故。
又想着,到了如今的歲數,或許是得考慮定下來了。就算不急着結婚,身邊有個女人,能絕了那丫頭的念想也好。
同樣的,蘭春也愁着這事。
兒子和謝家老二玩得好,可眼見着,謝柏衡不聲不響把婚都結了,可梁宴清呢,根本不放心上。
前些天倒是去見了兩個,不論是身家還是樣貌都挺好的姑娘,他愣沒瞧得上。
老爺子看好謝家丫頭,所以對此樂見其成,成天笑呵呵的,經常提起。
蘭春卻不樂意,倒不是討厭,那丫頭性子驕矜,要真娶了就跟供個小祖宗一樣,一準累夠嗆。
她特意問了問,幸好兒子對謝丫頭沒意思,不然有得頭疼。
不過……鬆懈不得!挑兒媳婦,她得抓緊了,也得盯緊。
今天去朋友工作室喝茶,見着了她的閨女,學茶的姑娘知識淵博,性子也沉靜,蘭春很喜歡。
年齡合適,又正巧單身,蘭春便上了心。她跟朋友說好了,明兒讓兩個年輕人約着吃個晚飯。
第二日,蘭春給梁宴清打電話說這事,她本以為又要像頭兩回那樣費功夫,才剛說清楚,他一口應下來。
蘭春雖驚奇,但更多的是高興,以為梁宴清開了竅。
梁宴清心裏卻知道,自己多是帶着故意的成份,像毛頭小子一樣,較着一股勁。
當晚他便去見了母親朋友的女兒,清清麗麗的姑娘,出眾的是身上沉靜的氣質。可要說起來,梁宴清反而覺着,謝柏儀不胡鬧的時候比她更好些。
這念頭一閃而過,梁宴清心底掀起微微波瀾,他壓下去,興頭全無。
對面的女人表現得格外客氣,很明顯她也無意,梁宴清不是她中意的類型。
果然,最後道了再見,就算了事了。
蘭春一方面覺得可惜,一方面動作迅速,沒隔兩天,又給梁宴清安排了相親。
這回這個有意思,家境殷實,法國留學歸來,膚白貌美胸大腿長,談吐大方。她見他第一面,便直白的表示,她瞧得上他。
梁宴清不討厭,所以約着吃了兩三頓飯。
這天天氣突變,艷陽天驟然消失,頭頂的雲層烏壓壓的,深處滾着雷,彷彿是困獸的咆哮。
下起了暴雨,風勢猛烈,傘都遮不住,路上走兩步便能濕透一身。
謝柏儀坐在車裏,她面無表情的看向外面,窗玻璃已經被雨霧蒙住,什麼都看不清。
她也不必看清楚什麼,因為心裏透亮,梁宴清正和一個女人約會。
自從那晚過後,他有意避着她。不僅如此,這點風聲也是他放出來的。
她心底一沉,冷冷“哼”了聲。
車門被拉開,小何撐着把黑色的傘,謝柏儀躲進傘底,被護着走入大樓裏面。
她沒再讓小何跟着,自個兒坐電梯去了那家餐廳。
最頂層,意大利菜,情侶約會聖地。
每一桌都只有兩個位置,能賞江景,也能俯瞰城市,浪漫極了。
謝柏儀原本是打算去攪局,可到了餐廳門口,她停住腳步,眼裏一片自嘲。
上一次是正好撞見,打着問好的幌子拆台,倒還勉強說得過去。
這次呢?去做什麼?丟臉。
她堂堂謝家三小姐,怎麼能幹這麼沒品的事情,呵。
謝柏儀一顆心頓時直往下落,她返身按了電梯下樓。到第七層電梯停下,門打開,一群人走進來,其中一個是程敬。
謝柏儀站在最角落,垂着眼,沒注意到他。
程敬也不急着打招呼,等到了大廳,他先走出去等着她,擺擺手讓同行的人先走。
“柏儀。”他含了笑,第一次自然而親昵的叫她。
謝柏儀抬頭,沒察覺這點變化,“程先生。”
她臉色五分惆悵五分難過,一雙眼睛裏失了光亮。
程敬愣了下,試探的問,“不開心?”
謝柏儀沒吭聲。
程敬笑了下,“回家?我送你。”
她心頭到底不痛快不甘心,不想就這麼走了,搖搖頭,“不用了,我過一會兒再回家。”
“有事?”
“嗯。”
程敬說:“正好我有空,陪你吧。”
謝柏儀說:“我等人。”
程敬堅持,謝柏儀拒絕也不管用。
兩人在大廳角落的軟座里足足坐了一個小時,梁宴清終於從電梯裏走出來,左手邊還跟着個女人。
程敬這才明白,謝柏儀的臉色為什麼越來越難看。
這一刻,程敬特別羨慕梁宴清,能被他傾慕的女人喜歡着。
謝柏儀的目光膠着在那兩人身上,眼神黯淡。而程敬的目光膠着在她身上,動也不動。
梁宴清與身邊的女人一起朝着這邊走來,卻沒有看見他們。
等到近了,眼見着就要走過,謝柏儀眼裏的光一閃,“宴清哥。”
她的聲音,委屈得不得了。
梁宴清聽見了,心裏咯噔的跳,疼了下,又好軟。
他順着聲音看過去,“柏儀。”
他走向她,也瞧見程敬,互相頷首。
梁宴清問,“吃過了?”
謝柏儀仰着臉看他,不答反問,“你怎麼在這兒?”
說著,目光落到女人身上。
梁宴清第一回看見謝柏儀這幅表情,她看上去很不好,眼裏現着紅,還蓄着稀薄的水光。
他沒由來一慌,心疼。
女人走上來,簡單的自我介紹,姿態坦然大方。
謝柏儀鼻子一酸,只是看着梁宴清。
梁宴清沉默了一會兒,想到自己的初衷,硬着心腸說,“我們還要去會展中心看車展,就先走了。”
謝柏儀卻說,“餓了,我要你陪我去吃稻家。”
他道,“今天不行,她急着買新車。”
女人站在邊上沒說話,笑了笑。
謝柏儀叫他,“宴清哥。”
梁宴清心裏更軟,卻不容置疑,“下次吧。”
謝柏儀又說,“我想去你家看電影。”
“改天吧。”
謝柏儀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到了大門處,梁宴清撐開傘,女人走進去,兩人挨得極近。
她瞧着這一幕,特別不是滋味,很受傷。
“不是想吃稻家?走吧。”程敬心底重重嘆息。
“不想吃了。”
“那我帶你去看電影。”
“不想看了。”
程敬無可奈何,“那送你回家吧。”
謝柏儀煩着呢,一瞪眼,“都說了不用。”
他沒忍住,傾身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寵溺無比的口氣,“三小姐吃醋了。”
她不否認。
程敬說,“梁宴清眼光糟透了。”
這麼塊美玉,他竟沒動心?!
謝柏儀咬牙切齒,“可不是。”
那個女人,他喜歡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