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誓言

摸着手邊的茶盞慧敏終是“嗯”了一聲，不過到底不能開懷。

略一想蘇麻便笑着道：“可是為胤禩的事情擔心。”

“瑪嬤你猜出來了。”尷尬的抓了抓腦袋，慧敏難得露出了小女兒的嬌態。

看到蘇麻更是會心一笑，“我不用看，猜都猜出來了，和瑪嬤說說也是好的。”

慧敏忙一笑道：“瑪嬤你說皇阿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我瑪法的事情都已經斷了，偏偏胤禩那裏絲毫動靜都沒有，既不說放也不說不放，就這麼關着算個什麼事情。”

“怎麼了，着急了。”

“瑪嬤”

見慧敏嬌嬌軟軟的模樣，蘇麻這才一笑道：“其實他們這時候被關進去也不是個壞事”

“可是這樣能將皇阿瑪和其他人的視線從他們身上繞開。”

讚賞的望了慧敏一眼，蘇麻笑道：“難為你看的明白。不過既然你都明白了，幹嘛還這麼著急。”

略低了低頭，慧敏有幾分不好意思的道：“我都好久沒見到他了，阿布其前兩天還問我阿瑪去哪了，這一次半次我能瞞的過去，這時間長了，我怎麼瞞的住。”

說到這裏，慧敏不由望向屋外，“瑪嬤，我和胤禩沒有什麼野心，只想‘事情定了’之後，去外面走走看看，怎麼就偏偏這麼多波折呢。”

“因為身在皇家。”本沒想着蘇麻會回答的慧敏，猛然聽到這話，驚的回過頭來，喊了聲“瑪嬤。”

蘇麻笑了笑，拄着拐杖站起身來，看着廳堂里孝庄太后的畫像道：“這皇家本就是這麼個地方，用最大的惡意揣測着別人，便是其他人再無辜，也是有錯的了。胤禩身在這裏，不是他不爭，別人就都這麼以為的了，更何況”說到這裏，蘇麻神色一正，“更何況，胤禩並不是個無能的，恰恰相反，他太能幹了些，你說”後面的話，蘇麻沒有再說，她相信慧敏能明白的。

慧敏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心中一動，已然有了主意，忙上前道：“瑪嬤，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便先回去了，等胤禩回來，和他一起來看你。”見瑪嬤笑着應下，慧敏忙回了屋子，將一切安排妥當。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真的不經念叨，這不，不過過了三日，康熙再次將胤禩，胤禛，慧敏，胤禟，胤俄幾人單獨的喊到了一起，也不說話，只一本正經的寫着字。

一會功夫過去，胤俄先忍不住的道：“皇阿瑪，兒子都站了這麼長時間了，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就是了，這麼將人干放着算是怎麼回事。”

見胤俄這樣大咧咧的模樣，康熙直接將手中的毛筆給砸了過去，那準頭簡直沒法說，人不僅砸到了，毛筆上的墨，更是在胤俄臉上留下了紀念。

這搞逗的一幕也讓康熙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口中卻道：“這正主都不着急，你倒是先給急上了，怎麼讓你站在這陪朕一會，你不願意怎的。”

這麼一說，胤俄當下不樂意了，“皇阿瑪這話可冤死兒子了，兒子恨不得日日陪在皇阿瑪面前，只皇阿瑪不稀罕罷了。”

康熙嗤笑一聲，“你這話倒是，讓你日日跟在身邊，只怕朕早晚得被你氣死不成。”

““皇阿瑪，有你這麼說兒子的嗎。”胤俄沒好氣的道。

康熙不在意的一笑，轉向胤禩道：“怎麼，在宗人府這些日子可想明白了，說說吧，可有什麼感想。”

胤禩望了胤禛一眼，略略退了一步道：“回皇阿瑪的話，四哥在前兒子不敢擅專還是讓四哥先說吧。”

“哦”聽了這話，康熙望了胤禛一眼，身子往後一靠道：“既然如此，那老四，你先說說吧。”

胤禛斜睨了胤禩一眼，終是低頭道：“是，皇阿瑪。”略一想，便接着道：“是兒子做錯了，皇阿瑪這樣做，是為了讓兒子看見兒子的不足，在宗人府這些日子，日日對着八弟，兒子充分的意識到了我們是兄弟。當日是我做錯了。”

面帶笑容，康熙一邊聽着胤禛這話，一邊想着暗衛的稟報，莫名的有種想笑的衝動。待胤禛說完，點了點頭，便又望向胤禩道：“你四哥已經說完了，你呢，也說說吧。”

輕笑一聲，胤禩這才道：“皇阿瑪想要兒臣說什麼。”

一句話，當下便讓康熙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慧敏忙上前拽了拽慧敏的袖子，小聲的喊了聲“胤禩”。便見胤禩回過頭來對着自己安撫的笑了笑，終是將手放了開來。

胤禩這才又將頭扭到康熙面前道：“皇阿瑪，你心中如今在想什麼，你知我也知，只是兒子再次將話放在這裏，你屁股下面的那個位置，兒子從未想過，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更不會，甚至今天我都能在這裏對天發誓，若以後我做了那個位置，便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最後八個字胤禩咬得極重。

康熙再沒想到胤禩會說出這話來，不由有些愣住，半晌才道：“好大的口氣，朕原本都沒有你這樣的定力，你敢說你真的從未想過。”

淡淡一笑“也許上輩子想過吧，但是這輩子，那樣的毒誓我都發了，皇阿瑪還不相信嗎。”

又望了胤禩幾眼，康熙這才收回了目光，“你說這些是個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希望皇阿瑪以後，別將目光放到兒子我身上了，我可是所有兄弟里，最希望你長命百歲的了，畢竟這在皇位上的是阿瑪還是兄弟，待遇可是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胤禩這邊話音剛落，胤禟眼神一痛也跟着道：“八哥的話也是我的話，皇阿瑪若是不信，不然我也給您立個毒誓看看。”

胤俄做事自然也不落後，跟着叫嚷了起來。

胤禟見此滿意一笑，一臉挑釁的望向胤禛道：“四哥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難不成，想着皇阿瑪的位置不成。”

“老九胡說什麼呢，我得罪你了嘛，你說這話可是要將我置於死地不成。”

胤禩聽完此言，笑着插口道：“四哥這話說的有趣，九弟不過是讓你發個誓罷了，怎麼就成了置你於死地了，莫非四哥你真有什麼想法不成。”

見所有人的視線都移了過來，胤禛“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忙望向康熙，“皇阿瑪，我”

本以為康熙會開口略過這茬，卻不妨自家皇阿瑪愣是沒有開口的意思，心中雖氣的吐血，卻也不得不咬牙道：“好，我愛新覺羅胤禛對天發誓，若我最後做上了那位置，就讓我讓我天打雷”

“轟隆”一聲雷響，猶如晴天霹靂落到了眾人的頭頂，便連康熙都嚇了一條，不由皺着眉頭道：“外面的怎麼回事，這是什麼聲音。”

李德全聞言，忙出了殿門，不一會便走了進來，小心的望了一眼胤禛道：“回萬歲爺的話，乃是雷聲。”

“這種天氣如何會有雷聲。”

這話李德全沒有回答，只是恭敬的退到了一邊，康熙見狀，眼中立時閃過一抹狠厲，淡淡的望向胤禛道：“將你剛剛的話說完。”

胤禛強笑道：“兒子遵旨”說話間便將手舉起來道“若兒子對皇阿瑪的位置有覬覦之心，便”

“轟隆”又是一聲響雷響起，恰好將胤禛的後面的話頭給擋住了。

康熙不信邪的繼續道“停下做什麼，接著說。”

胤禛“若兒子以後坐上”

“轟隆”

康熙“繼續”

“兒子”

“轟隆”

……

如此重複多次，胤禟略一挑眉，當下笑道：“竟沒想到，四哥竟然如此得天庇佑，但凡說不要皇位，俱有雷聲落下，皇阿瑪，太子二哥還不會是擋箭牌，四哥才是你屬意的繼承人吧，這太子二哥也太可憐了些。”

聽到這裏，胤禩也跟着道“九弟怎麼還有功夫可見太子二哥嗎，先想想咱們吧，別忘了……”

後面的話，胤禩沒說，他相信屋中眾人早就心照不宣了。

只可惜就是這番話，更是讓康熙的臉色陰沉的很，冷聲問道“胤禩，你當我這個阿瑪是死人不成。”

幾人忙躬身請罪，出了這種奇事，康熙也沒工夫再理慧敏幾人，揮手示意幾人出去，見胤禛也往外走，康熙冷冷的開口道“胤禛，你留下，朕有話說。”

看着獨自被留下的胤禛，慧敏幾人忙退了出去，和良妃打過招呼，幾人關在屋子裏，這才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

胤禩三人更是對着慧敏豎起了大拇指，胤禟先道：“八嫂，這樣的辦法你都能想的出來，我算是服了，這下子只怕四哥是不死也要脫成皮了。”

胤禩更是誇張，雙手作揖道：“為夫謝過夫人救命之恩。”

嬌嗔一笑，輕拍了胤禩一下，慧敏這才道，“做什麼怪模樣，也不怕九弟他們看見了笑話。”話音剛落，慧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胤俄更是撲哧一聲，將入口的茶水給噴了出來，小聲道：“不過老四那裏只怕要慘了，不如咱們猜猜看，老四心裏什麼感受吧。”

胤俄這邊話音剛一落下四人便異口同聲道：“又歡喜又糾結。”

說完四人又是一陣大笑。

“你們這是笑什麼呢。”這卻是良妃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正好聽到笑聲，不由在屋外問道。

慧敏忙站起身來，將屋門打了開來，將良妃迎進屋內道：“母妃別見怪，胤禩好容易出來，我們這是高興地。”

良妃聞言，臉上的笑意更顯明媚，不由笑道：“是該高興，你們進來吧。”

便聽門外，眾人應了一聲，魚貫走進五個宮女來，各個手裏拿了個食盒，將裏面的飯菜端出來后，不多不少正好佔滿了一張桌子。

良妃見狀，這才笑道：“來來來，快坐下，今天高興，我陪你們一起玩會。”

見還多出了一副碗筷，不等眾人開口，良妃便先一步道：“那是十四的，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他了，估計一會就到，咱們先吃就是了。”說著忙將桌上的松鼠魚，夾了一塊放進了胤禩的碗中，眼中不由有些微紅，“快嘗嘗這魚的味道怎樣，你在宗人府中，母妃也不能出去看你，也不知道你在裏面能不能吃的好。”

胤禩忙笑着給良妃夾了一筷子，又將帕子遞了過去，這才好笑的道：“瞧母妃你說的，你兒子的本事你不知道，有哪個給我罪受，更何況九弟時不時的去看我，能在宗人府里待着的哪個不是人精，放心，沒人敢得罪我。”

“那就好，那就好。”良妃邊說，又忙催促着胤禩快吃，直到見到兒子每樣菜都嘗了一口，這才笑着，勸起胤禟幾人來。

就這麼會子功夫，便見十四被人領着匆匆的趕了來，一進門便笑着道；“八哥，八嫂，九哥，十哥，過來怎麼也不通知弟弟一聲，可是想將我撇在一邊不成。”

胤俄笑着道：“哪裏會偏開十四，快過來坐，就等你了。”

見十四坐了下來，胤禟這才道：“並不是想將你撇下，實在是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過來，再者，十四你和我們不一樣，今天這種場合你在可是不合適的很。”

說話間，胤禟忙將今天的情景與十四分說了一下。

聽到這裏，十四驚道：“八哥，你也是好端端的發這種事做什麼。這萬一皇阿瑪屬意你，你這話說出來，豈不是什麼機會都沒有了。”說這話的時候，十四的眼神還不時掃過胤禟和胤俄兩人，見其神色絲毫沒有可惜的模樣，這才徹底對兩人放下心來，眼神也熱切了起來。這樣的變化自然瞞不過胤禟，不過胤禟也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淡淡的笑了笑，便扯開了話題。

相對於這邊的氣氛和樂，胤禛那邊可就大相逕庭了，望着眼前一臉防備的看着自己的皇阿瑪，胤禛心中真是又苦又澀，不由得，生母與養母的死，又一次浮上了心頭，對於康熙的恨意，又加了一層，神色卻是絲毫未變的道：“皇阿瑪，兒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這肯定是巧合，兒臣實無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