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55

?055

梁恆麗痴痴盯着宋十一郎看，二娘子魂不知飄到哪裏耳中無物，三娘子看向不遠處的兩位俏郎君，拿尺度估量他們。她們都忽視了姬瑤，沒發現她對着韓七偷偷做了個鬼臉。

所以韓七調笑一句后，一時沒人接話，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宋十一郎覺察到異樣注意到幾個女郎站立的地方，人比花俏。不是他私心，今天蕭府那麼多妙齡的小娘子，幾十號近百個小貴女，就數阿瑤出眾。她身兼姑母當年的美貌和姑丈卓而不群的氣度，歷經世事洗鍊，皎華冉冉，令人過目不忘。

宋十一郎不笑還好，他一笑銀面沐風，更令梁恆麗挪不開雙目，這麼一個人放手錯過，她怎能心甘。

姬瑤怕就怕梁恆麗沉寂的心又死灰復燃，若他們能玉成好事也罷，就眼下看偏偏是兩相衝突的事，能躲開最好，免得梁恆麗傷心或者宋十一郎失勢。

她快走幾步來到宋十一郎面，昂頭甜甜喊一聲阿兄。

韓七在旁摸着鼻子，心道這就沒了，好歹他也是舊相識，沒必要在人前裝不認識吧。

人前姬瑤禮數絕佳，扭頭衝著韓七也是工整的笑意，喚他大當家。

韓七擰眉，他不滿意這個稱呼許久，大當家太生分，她難道不能換個叫法，七郎也好呀。

姬瑤的目光和韓七的眼神剛碰上，她快速轉過臉，揪着宋十一郎的袖子說話：“阿兄，你準備去哪兒，我和幾個姐妹要去蓮池邊避清靜。”

宋十一郎挾着下巴偏頭打量姬瑤的穿戴，見她又沒穿上他送的衣服，鼻子輕哼一聲，揮手道：“讓她們先去逛，阿兄有幾句話對你說。”

他半攬着姬瑤的肩頭走到幾個女孩面前，指着領頭的梁恆麗問道：“這是？”

“梁家阿姐。”

“我是靖義侯的長女。”

姬瑤和梁恆麗同時脫口而出，梁恆麗不放過難得的機會，她的心上人還不知道她姓甚名誰，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宋十一郎從年少起很少呆在京城，也不耐煩應付各種花宴酒會，他更不認識比自己少許多的一幫京城貴女，分不清誰是誰，梁家嫡女的名字以前從阿瑤嘴裏聽說過，親眼一見果真是位貞靜賢淑的小女郎。

他拱手道：“有勞你幫阿瑤招看她的妹妹，回頭再謝。”

梁恆麗低頭苦笑，瞬間失常之後她迅速掩遮自己的心事，再傾慕也沒膽子當眾吐出。

二娘子和三娘子也向宋十一郎行禮，他笑着受下，帶着姬瑤走過她們身邊，一閃身看到三娘子姣好的面容和難以明傳的媚態，宋十一郎眼底現出陰霾，剛走到沒人的地方，他看四周兩眼，急着開口：“阿瑤，以後少同你的庶妹親近，畢竟你們隔着一層。”

姬瑤納悶，阿兄怎麼突然說起三娘子，以前回外祖家她都是把三娘子帶在身邊，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教她處好姐妹關係。宋家是默許三娘子將來會記為嫡出的事實，他們待三娘子親近卻不失威嚴，恩賞並用，讓姬瑤也是這般行事。

在蕭府做客人多眼雜，宋十一郎看來不想解釋，韓七張嘴想說什麼被他阻止。

偏偏姬瑤這時候回頭瞧見了韓七欲語還休的樣子，她更疑惑，水漉漉的杏眼盯着韓七想問個明白。

秋娘不是死於小梁氏之手，而是死在宋十一郎的劍下，韓七知道實情，想說又不能說破，被阿瑤的眼睛一看，巴不得她一整天都瞧着他，也不餓也不渴，只這樣就夠了。

宋十一郎重重咳一聲，韓七才依依不捨從姬瑤身上收回目光。也沒用，三個人相隔幾步，他能聞見姬瑤身上的香味，不由自己又看向她。偶爾捕捉到她看過來的視線，像是干錯事被捉包，姬瑤急急轉過頭去，韓七嘴角輕勾心裏笑成花。

“阿七，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宋十一郎重重喊一聲，韓七像是大夢初醒一臉懵懂，說話結結巴巴：“宋大哥，你再說一遍。”活脫脫像個憨小子。

姬瑤偏頭竊笑。

宋十一郎有些無奈看着兩人，哼一聲表示不滿：“我把阿瑤送到女眷那邊，你呆在這裏等着我。”

“我也去。”韓七覺得他為什麼不能去。

宋十一郎瞪他一眼，警告道：“你想碰上鍾盈再惹事生非？還有，見到鍾家人都躲着點，哪個咱們都惹不起，又不急在這一時。”

韓七盯着姬瑤的背影遠去，怎麼辦，見到阿瑤也沒能和她說上話，宋大哥是成心的罷，不許他見阿瑤，見面也不讓他倆說話，轉眼間又要把他打發出京城，而且一去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回來。

他伸長脖子，企盼着姬瑤能回首一次，大丈夫志在四方是要有所作為，可他還念着一片兒女情長。

像是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在韓七的視線快要模糊時，姬瑤輕輕回頭莞爾一笑，幾縷青絲垂在耳邊平添俏皮活潑。

韓七追出去幾步向她揮揮手，她也拿着帕子輕揮一下轉過身離去。

韓七可巧站在幾棵水杉下面，姬瑤回眸看到他同高大的水杉一般挺直，他灼人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從見面那刻起，讓她想忽視都不能，何況她不忍忽視。

“咳！”宋十一郎再次重重咳一聲，真是的，兩個小毛孩把他當成擺設，他狠敲姬瑤的額頭：“看夠了？”

姬瑤捂着額頭做苦臉，阿兄說什麼她沒聽見。

宋十一郎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是苦海無邊，宋家的大事小事要他一個人抗，朝中派系爭鬥他也不敢拉下一分一毫，手裏可用的棋子基本等同無。

也不是沒人勸過他用姬瑤作棋子聯姻拉攏世家，可他捨不得。先不說對不對得住早逝的姑母，恐怕自己真把事情做下，躺在墳墓里冤死的祖父、大伯還父親都要氣得跳出來收拾他。

眼看着小妮子一天天長大，他覺得有幾句話不能省：“阿瑤，你對阿兄說想找一個怎麼樣的夫君，是富是貴，還是有才有貌？京城不穩，你若想要安定可以跟着王家四郎去南邊，他們家的勢力能保你過太平日子。要是想留在阿兄身邊也行，還有幾個大家的郎君想求娶你做宗婦，總之進門之後不會虧待你。”

姬瑤心道又來了，阿兄好啰嗦，不回答可以么，肯定不行。

“那人對我要好，對阿兄更要真心，將來家中大小事有一半是我做主。”姬瑤似是而非答道，快快說完一溜煙跑得沒影。

留下宋十一郎回首望向還在傻站着的韓七，是在說那小子嗎？也不像，天下能做到的人多得是，不只韓七一個。

*****

想通之後的宋十一郎精神抖擻，帶着姬瑤去拜見蕭家大夫人即蕭述的母親。

這邊待客廳里人明顯少於前面的大花廳，只十來個貴婦人和七八個貴女，眾人的目光定在窗前對奕的蕭述和鍾盈身上，如眾星拱月般。

蕭家夫人溫婉不失威儀，正含笑看着自己的兒子和鍾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和鍾夫人對一下眼神心照不宣。

蕭夫人見到姬瑤笑容可掬拉着她的手誇獎：“這孩子好，越長越水靈，像她娘親。”她和姬瑤生母原先也有些情誼，說話如細雨沐風很是舒服。

“多謝伯母！”姬瑤謙讓一句。

“啪”的一聲吸引着眾人的目光又看向窗前，一身綠衣宛若仙子的鐘盈反扣團扇，手裏兩顆棋子隨意拋在棋盤上，氣嘟嘟道：“不下了，沒的掃興。”

鍾夫人面色微變，衝著女兒使勁擠眼色，無奈鍾盈眼睛衝天看不見。

蕭述脾氣極好，收拾起散落的棋子，解釋道：“沒事，反正我還有正事要去忙，回頭咱們再分勝負。”

“我說不下就不下，你啰嗦什麼！”鍾盈白蕭述一記，不耐煩站起來回到母親身邊坐下。

這下，蕭述脾氣再好也掩遮不住鍾盈的刁蠻，在場的夫人們哪一個不是人精子，眼神對視間已經傳遞了千言萬語不能明訴的信息。

別人把她的寶貝兒子當成奴僕一樣呼來呵去，蕭夫人涵養再好心裏也不痛快，她鬆開姬瑤的手，假裝沒看到鍾夫人傳遞過來的謙意，只和顏悅色對著兒子說道：“述兒，你忙去吧，不是和人約好比箭法時辰也該到了罷，別誤了時。”

鍾夫人不知蕭述要和韓七比試，想讓鍾盈服軟替蕭述挽回點面子，暗中掐女兒一下，接話：“阿盈也去罷，你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去陪你蕭家阿兄。可有一樣，去了別置氣，小心你阿爹回頭知道罰你。”迫不得已，她拿出丈夫來壓女兒。

“不用了。”蕭述阻止道，眾人都以為他在生鍾盈的氣，鍾夫人更要鍾盈跟着去。

鍾盈眼角掃過姬瑤，心裏像吐了蒼蠅一樣噁心，她剛才發火就是為了姬瑤，恨不得兩人永生不再見。

“去就去！”鍾盈賭氣率先出去，蕭述眉間含着一縷憂色也跟着出去。

宋十一郎冷眼旁觀了一小會兒，看透蕭鍾兩個小兒女之間的底細，不由冷笑。韓七要出場，他必定要跟在身邊，防着那小子不聽話捺不住性子又張狂。

幾個人接連出屋，蕭夫人又拉住姬瑤的手上下細觀，目中帶着讚許：“這麼好的孩子也不知將來花落誰家，我當初怎麼就生了述兒一個兒子呢？”

“夫人真心喜歡，等她出嫁時保個大媒也是皆大歡喜的事。”鍾夫人輕搖團扇，看似隨口一說。

可蕭夫人何等的聰明人，她瞥一眼鍾夫人，又看向姬瑤，沒再接話。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偶寫得含蓄，實在是宋十一郎燈泡瓦數太大，韓七的電眼都被淹沒了

昨天犯困偷懶一天，嗚嗚，對不住了